第八十七章 設行省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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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廣孝剛處理完朝鮮的兵變,越南那邊又出大事了。

    當時的局勢,英國占領了緬甸,法國人在越南企圖占領“東京”,在越南的法國海軍上校李維業,正率領五百法兵在“東京”挑釁。

    此東京當然非日本的東京,不然法國佬要去打日本人的首都東京,曾紀澤還不樂瘋了?此東京是法語“tonkin”的音譯,指越南北部大部分地區,越南人當時稱之為北圻,意為“北部地區”,又因處紅河與蘇瀝江之間而得名“河內”,正是越南現在的首都,不過光緒年間,“河內”還沒開發,像東北原來的“北大荒”,但河內是一個理想的軍事基地,占領了河內,離兩廣就特別近,一旦列強要瓜分中國,法國人就可以從河內最先深入中國腹地,占領兩廣和滇三省,所以河內也是中國防禦的戰略要地。

    當時中國是越南的宗主國,兩廣和滇都是吳國的地盤,吳王曾紀澤當然不會將越南讓給法國人。

    曾紀澤意識不到這世界已經變了,新時代已經有了萬國公法的新規則,現在正因為落後的宗主國規則,中國才四麵樹敵。日本人在朝鮮,英國人在緬甸,法國人在越南,每一處都是定時炸彈。

    曾紀澤的計劃,是將這些宗主國都變成行省,像台灣那樣,朝鮮設置成朝北省,越南設置成南越省,緬甸設置成遠東省,派軍隊主動駐防,會比現在四麵受侵擾,坐等挨打要強很多,但考慮到朝鮮和越南的語言跟漢語還有點差異,先要移民和殖民一段時間再說。但這之前,得先保住這些中國的領土,然後駐軍,一步一步來設置行省。

    曾紀澤讓劉永福的一部分黑旗軍先去了越南,早在同治十二年,法國侵略軍占領越南河內,劉永福率兩千餘黑旗軍,竟然斬法軍首領安鄴上尉等數百人,收複河內,越南國王授予他三宣副提督之職,讓他管理越南的宣化、興化、山西三省。

    曾廣孝搞定朝鮮之後,曾紀澤讓他領三千淮軍南下,在廣西補充了糧餉和軍械,直奔越南的“河內”。

    “朝鮮剛安定,需要一個強勢任務鎮住。”曾廣孝發電報問朝鮮怎麽辦?

    “袁世凱是個合適人選,就交給他了,讓他在朝鮮練新軍。”曾紀澤便讓曾廣孝把朝鮮的事務都交給袁世凱。

    “袁世凱這人,能力不錯,但是年輕氣盛,視野還不夠開闊。”曾廣孝說。

    “那就讓唐紹儀留下協助他。”曾紀澤回電。dudu1;

    於是,曾廣孝帶著三千新軍到越南“河內”時,已快入冬,越南北方的天氣還算暖和,跟昆明一樣四季如春。但因屬於山區,深山老林裏跟貴州山區一樣,動不動就下凍雨,空氣濕冷。當時,李維業帶領的五百法軍已占領“河內”城,劉永福的兩千五百名黑旗軍盤踞在“河內”城外的紙橋,雙方對峙。

    曾廣孝要了一張“河內”地形圖,正在查看,忽然帳外來報,劉永福已帶人正往紙橋這邊跑來,大概還有十裏地,後有追兵,法國海軍上校李維業帶著大隊人馬正追殺他們,劉將軍讓先前埋伏在紙橋的黑旗軍做好戰鬥準備。

    “李維業帶了多少人追出來?”

    “大概三四百人。”

    曾廣孝一聽來犯的法軍有三四百,意識到在河內的大部分法軍都追出來了,形勢危急,不打劉永福和黑旗軍就危險了,便趕緊去山頭察看。

    去朝鮮前,他就花了三十兩銀子在滬買了一副荷蘭人造的軍用望遠鏡。從望遠鏡裏,他看到李維業帶領的法軍,正在追趕劉永福和蘇雲,還有他們身後的十幾個黑旗軍,不時還有黑旗軍中槍身亡,劉永福的大腿上也已經中了一槍。

    曾廣孝發現,法軍的步兵分為三類:燧發槍兵、擲彈兵、來複槍兵。而且,法軍其他的武器和輜重也很先進,燧發槍兵用的都是擊發機槍,法軍隊伍後麵還有幾門重型加農炮。曾廣孝也博覽群書,在《戰爭論》裏看到過,燧發槍兵和擲彈步兵通常排成較緊密的隊形,從而發揚火力。來複槍兵則會形成散兵線,進攻時,用來動搖敵人防禦陣線;防禦時,用以打亂敵人進攻節奏,十分強悍。而且來複槍的精確度較高,射程較遠。加農炮的火力更是凶殘,幾炮估計就能把紙橋轟塌。

    曾廣孝心想,以淮軍當時的火器,不能和李維業的法軍硬拚,否則容易傷亡慘重。隻能占據天時地利搞伏擊。於是,曾廣孝派人吩咐,讓埋伏在紙橋附近的黑旗軍隻許敗不許勝,從紙橋潰退,把李維業的法軍引誘到山穀裏。

    李維業身穿法國海軍上校的戎裝,騎著高頭大馬,像追逐獵物一樣追趕劉永福和他的黑旗軍。他藍色的眼睛裏,閃著野狼一樣孤傲的幽光。在他看來,九年前法軍被黑旗軍打敗完全是上尉安鄴的無能,他甚至故意讓法國的追兵放慢腳步,就像他故意在城裏放走蘇雲和劉永福他們,讓劉永福帶法軍去深山老林裏找黑旗軍決戰。

    天漸漸黑了,深山的空氣冰涼,李維業帶著四百多名法兵,在河內森林泥濘的小道上前行,隨行的法軍軍靴沾滿了黃色的泥巴,隊伍後麵,四門當時最先進的加農炮格外耀眼。李維業也知道紙橋附近可能有黑旗軍的埋伏,但他仗著法軍火力的優勢,絲毫不把黑旗軍的埋伏放在眼裏。

    法軍到了紙橋附近,埋伏在那裏的黑旗軍“嗖嗖”地開始放冷箭,李維業一看,黑旗軍的裝備還是古老的弓箭,這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馬上下令士兵排好隊形,梯隊射擊前進,那些埋伏在竹籬笆、草木堡壘下的黑旗軍中槍,死傷無數,李維業還下令加農炮開火,黑旗軍很快半真半假地潰逃。dudu2;

    看到潰逃的黑旗軍,李維業大笑,對身邊的副官戴西裏說:“西裏,這群支那豬,還活在石器時代呢,隻會耍大刀長矛,如此不堪一擊,怪不得二十年前中國皇帝都被我們法蘭西的槍炮嚇得逃到熱河。我們要不直接攻去北京城,到圓明園和紫禁城再撈一筆,有了大把金幣,將來回國就有一大堆貴婦等著我們了!”

    戴西裏也沒想到黑旗軍戰鬥力這麽弱,奉承李維業:“是上校的英勇把中國人嚇破了膽,這次我們乘勝追擊,全殲黑旗軍。”

    李維業下令法軍繼續前進,追殺黑旗軍,一路上黑旗軍傷亡慘重,死了三四百人,屍橫遍野。前方就是一個狹長的山穀,兩旁茂密的鬆樹林異常地安靜。這時候,天空一道閃電劃過,天公作美,下起凍雨來,雨滴啪啪砸在法軍的加農炮上,火藥很快潮了。在雨水裏,這四門加農炮的重武器反而成了法軍前進的負擔。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法軍漸漸進入淮軍的包圍圈。

    “砰”的一聲,飛來一顆子彈,穿透了李維業的胸膛,他高大的身軀緩緩倒在泥水裏,睜著大眼睛,死不瞑目。

    同時,大批裝備了火槍的淮軍從森林裏衝了出來,轉眼間樹林裏響起一陣陣槍響,牛高馬大的法國侵略者成了靶子,哀鴻遍野。曾廣孝還指揮一路朝鮮軍迂回到法軍的背後,林中滾滾的喊殺聲和槍聲,和驚雷一起,讓法軍嚇破了膽,他們狼奔豕突,迎接他們的,卻是四麵八方密不透風的子彈網。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水慢慢被法國侵略者的鮮血染紅,順著低地勢朝峽穀旁的小河流去。曾廣孝的臉上也沾滿血水,這一仗,他深刻感受到戰爭這頭怪獸的殘酷:對敵人多一分仁慈,自己就多一分危險。

    這一仗,近400名法軍全軍覆沒,上校李維業也遇難身亡,四門加農炮和幾百條來複槍都被曾廣孝繳獲。此戰也徹底激怒了內閣總理費茹裏,他是一位狂熱的殖民者,任命法國的常勝將軍孤拔為遠征軍司令,迅速增派三千法國兵到越南,還派了四艘軍艦成立北圻艦隊,氣勢洶洶地朝越南開來。

    曾廣孝也強烈感覺到,一場更大的戰役,即將在中法兩國之間打響。

    在曾廣孝的新軍和孤拔帶領的三千法軍在越南河內對峙的同時,李鴻章正在和法國公使寶海進行外交談判。原本李鴻章已經和寶海達成了和議,法國外交部電報告知寶海,原有的和平協議無效,不用再談了,還斥責寶海外交無能,丟了法國人的臉,撤銷他的公使職務,由法國駐日本公使脫利古接任。

    氣急敗壞的寶海到總理衙門大鬧,給恭親王留下一句:“你就等著法國的軍艦再次開進京城吧”,就拍屁股走人了。dudu3;

    恭親王也很鬱悶,叫來李鴻章一起進宮去麵見慈禧太後,匯報這事,慈禧太後有點怕了,二十年前的法國公使也講過這種話,接著法國佬和英國佬就攻進北京城,燒了她家的圓明園,她意識到後果可能很嚴重,馬上召集了軍機大臣左宗棠、翁同龢、李鴻藻等人,還有張佩綸等一幫清流大臣開會,共同討論和法國是戰是和的問題。這一討論,主戰和主和的老頭們在大殿吵得不可開交,聲音充滿了火藥味,差一點打起來,年幼的光緒皇帝坐在龍椅上被嚇哭了好幾次。

    李鴻章力主避戰求和,他說:“法國人這次吞並越南的決心很大,一旦開戰,我們必須重兵迎之,內地守軍必然空虛。現在中國各省的海防水師尚未練成,法國人如果派軍艦來攻,我國海軍難以抵禦,內地兵弱,缺乏餉銀,恐怕久戰不支。”

    左宗棠過去就痛恨李鴻章的軟弱,現在他當了軍機大臣,更是一點也不給李鴻章麵子,對李鴻章的說辭嗤之以鼻:“臣聽說淮軍在河內是大勝法軍,照你這麽說,打勝了也怕,打輸了更怕,那中國還怎麽在世界上立足!兩軍相逢勇者勝,想當初俄國人的氣勢不也很強,老夫還不是照樣抬著棺材收複了西域!”

    李鴻章說:“我聽說,現在法國人在越南屯兵,增加到了九千,另外派了十二艘軍艦朝台灣和福建海域開去。現在議和可能法國人開的條件不高,連越南也未必全丟。真要打起來,還不知道將來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割地賠款也未可知。”

    翁同龢覺得李鴻章這話簡直是無恥,迎頭痛擊李鴻章:“李中堂乃是朝廷最倚重的大臣,這些年聖母皇太後將軍事外交盡委於你手,你之所請,聖母皇太後無不恩準。想不到,到頭來,中堂大人就以一個和字來回報聖母皇太後的恩典。如果中堂大人真的忠於國家,就應該整軍備武,消滅西夷!而不是像今天這樣,處處拿洋人的堅船利炮來恐嚇聖母皇太後,以掩蓋自己貪生怕死的本來麵目!”

    翁同龢這一番話,堪稱毒舌!不僅挑撥李鴻章和慈禧太後的關係,還在李鴻章的頭上扣上不忠君愛國的屎盆,直接攻擊他的人品,罵他是貪生怕死的小人!李鴻章是翰林出身,又在外交場合練就了一副鐵齒銅牙,加上他本來就對翁同龢平日克扣北洋水師的軍餉心懷不滿,聽到翁同龢竟然如此出語羞辱自己,李鴻章怒火攻心,撕破臉回擊道:“夫南宋以後,士大夫不甚知兵,無事則矜憤言戰,終敗才誆懦言和,浮議喧囂,終至覆滅。臣當年在戰場何曾畏死!隻不過現在每舉一事,動觀全局,不得不慎行,臣現在還可求救於英、德,他們和法國不和,或能周旋,望聖母皇太後明鑒。”

    李鴻章當年確實是踩著太平軍的屍體往上爬的功臣,不怕死是出了名的。他以南宋士大夫空議亡國為例,打擊翁同龢這樣光說不練的“清流”,還是很有說服力的。加上李鴻章說還能找英國和德國周旋,慈禧太後一聽,趕緊準奏,繼續去外交周旋吧。

    這次朝議,清流派大勝,連恭親王也覺得李鴻章過於軟弱。當年,李鴻章處境很尷尬,不僅清流派指著他鼻子罵,連洋務派中有些人也對他頗有微詞。新淮軍當中一些能征善戰的將領,如潘鼎新對他一味求和表示不滿,李鴻章在朝廷的威望一時間跌落穀底。

    年近花甲的李鴻章精神倍受打擊。加之當年他八十歲的老母病逝,他便以回合肥老家為母親守孝三年為由,辭去了朝廷的一切職務,這也正符合古代官員“丁憂”的傳統。

    李鴻章辭職後,法國和中國的外交談判正式破裂。孤拔司令率領的九千法軍補充好彈藥,還把軍艦開往台灣的基隆。

    吳王曾紀澤覺得,犯我中華,雖強國也必誅,忍無可忍,是該教訓一下法國人了。本站手機app閱讀器上線了!閱讀器同時支持免費在線閱讀、離線小說閱讀愛好者的必備閱讀神器。免費看小說, zuopingshu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