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下麵，人山人海，他們一堆堆一團團一夥夥，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種私語聲逐漸匯成一片，猶如汪洋中的巨濤，在整個武院擴散，響徹雲霄。

    我和院長兩人火急火燎，衝上祭壇。

    祭壇之上也有幾名生員，其中一人就站在祭壇邊上，搖旗呐喊，招呼下麵的人，被我一腳踹了下去，一個狗吃屎趴在下麵，滿嘴是土。

    院長歇斯底裏的喊叫，他希望下麵的生員可以安靜下來聽他講話，無奈院長天生娘娘腔，越喊越像宮裏著了火。

    下麵上萬餘人沸反盈天，院長的聲音剛剛出去，瞬間就被閹掉，哪裏還安靜的下來。

    我從老遠的距離就看到了李大頭，他正帶著他們的大頭幫在和一些人談論什麽，那樣子，激昂慷慨催人尿下。

    見此情景，我衝下祭壇，幾步來到李大頭身邊，讓他帶些人跟我走。

    大頭正聊得起勁，見我突然出現，稍有詫異，問我讓他去哪裏。

    我對他說：“讓你走就走，哪那麽多廢話，快點，有事！”

    大頭見我一臉嚴肅，隻好召集了十幾個人跟在我後麵，一同上了祭壇。

    我指著祭壇上夫子的神像，對大頭說：“看見了嗎？”

    大頭看著神像，說道：“看見了，怎麽？你準備加入我們大頭幫了，要在夫子的神像下麵起誓？”

    大頭一臉喜悅，說道：“不用！真的，咱們大頭幫不講究這些，隻要你說話，你我現在就封你為副幫主！”

    我冷哼一聲，看著他，說道：“給我把他推倒！”

    “什麽？！”

    就連站在一旁的院長也對我的口出狂言而感到驚訝，這是夫子的神仙，是太界人們心目中永遠的神話，不可磨滅的豐碑！

    院長驚道：“你要幹什麽？！你小子不會把我哄騙至此，好讓我和他們一起造反吧？”

    我一臉嫌棄，這貨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我說：“您看，下麵亂成那樣，要想讓他們安靜下來，就必須發出一種巨大的聲音來壓住他們，好把他們鎮住，他們才會聽到你的講話。但是我們現在沒鑼沒鼓，又不會獅吼功，所以隻能搬到這座神像，借它的聲音壓製住他們！”

    院長猶豫不決：“你確定這樣可以？”

    我拍著胸脯保證：“您就放心吧！”

    我轉身讓大頭抓緊時間，可大頭卻畏首畏尾，說這是神像，我們推到他會不會遭報應？

    我大聲罵道：“這都是哪裏聽來的迷信故事，我在它後麵撒了多少泡尿了都不怕，你怕什麽！快點！”

    大頭在我的催促下，終於帶著他的大頭幫，來到神像後麵。

    有人拿來撬杠，有人拿過鐵鍬，大家夥開始努力幹活。

    夫子神仙高三丈三寬九尺九，威風凜凜虎虎生威！按理說大頭他們是搬不倒的，可這座神像現在這聽說有一百多年了，下麵的地基早都塌陷，所以沒費多少勁，神像便開始晃動。

    然後，大頭他們更上一層勁，大吼一聲，神像便開始搖搖欲墜。

    我見大有希望，就急忙讓神像下麵的人躲開，並讓大頭他們再加把力。

    然後，這個屹立在祭壇上長達百年之久的夫子像開始倒地。

    神像緩緩落地，砸在祭壇之上，發出巨大的聲浪，地下瞬間被卷起漫天的塵土。

    祭壇之上，塵霧當中，我們幾個人連同院長，差點被嗆死，錯亂中隻好手舞足蹈去撩灰塵，能見度不足一尺，

    但是！祭壇下麵的吵雜之聲立刻暫停，眾人大驚，往祭壇上看去。

    隻見祭壇之上，濃煙滾滾，似乎在煙霧當中可以看見幾個正在抖動的舞者。

    這是夫子要顯靈了？

    等塵埃落定，眾人才發現他們心中神已經被人推到了。

    刹那間，整個祭壇下麵突然開始沸騰！再次的沸騰！

    聲浪一節高過一節！從呼喊聲中，大概可以分辨出某種意思，就是他們認為祭壇上的我們，就是他們的頭領，就是今晚三更時分帶他們衝出武府的出頭鳥！

    這種結果是我萬萬沒想到的，神像倒了之後，掀起的灰塵瞬間裹住我們，誰還能認出那個滿身是土的人是院長啊！

    院長的臉上隻能看到一雙眨巴眨巴的眼睛，他死死地盯著我，說：“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不然我打死你！”

    我滿臉羞愧，轉身倒大頭跟前，說道：“你！現在有什麽辦法讓下麵的人安靜下來？不管什麽辦法都行！”

    大頭問：“為什麽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咱們在幹什麽？大家夥都在商量今晚怎麽對付武師，你卻帶著院長來讓我們把神像推倒？難道咱們武府的風水有問題？”

    我踢了大頭一腳，對他說：“你快點想辦法！因為院長同意你們去打鬼門了！”

    “真的？”

    “我能騙你嗎？快點想辦法，院長要講話！”

    然後大頭把他們幫裏的人都叫過來，站成一排，對他們說：“快點！把褲子都給我脫了！”

    什麽！

    一夥人不知道他們的幫主要幹嘛，這項任務難免有些艱巨，入幫時幫規裏麵也沒寫著要脫褲子啊，所以便站在那裏不動。

    大頭上去就拳打腳踢，罵道：“快點！讓你們脫就脫，脫了沒人賞信十兩！”

    手下的人說：“可這光天化日之下，太丟人！”

    大頭說：“丟什麽人！你們一臉灰塵誰能認得出來！快點”

    我怎麽也沒想到大頭在他們的大頭幫裏能有如此高的威望，在他的喝斥引誘欺騙之下，這十幾個人真就脫了褲子光著屁股站成一排，後麵是已經倒地的夫子神像，畫麵太唯美了，我都感覺自己把幾輩子要吃得辣椒全抹在了眼睛上。

    可在看祭壇下麵，鴉雀無聲！

    生員們驚了，這是什麽節目！

    我下把拉過院長，讓他趕緊說話！

    院長這才反應過來，抓緊時間，準備訓話。

    可我見他滿臉是土，下麵的人根本認不出來，就呸呸兩下，吐了幾口唾沫，去擦院長的臉，可灰塵太多，一時半會沒擦幹淨，倒把院長塗了個大花臉。

    院長一腳就把我踢開，狠狠瞪了我一眼！

    於是，院長在倒塌的神像前麵，十幾個光著屁股的男人旁邊，開始給眾位生員講話！

    他清了清剛才卡在嗓子裏的灰塵，首先強調了好幾遍自己是院長，然後大聲的喊道：“眾位生員，你們聽著，本武府決定同意你們的請求！決戰鬼門！”

    祭壇下麵，先是一陣沉靜，緊接著就開始呐喊！生員們再次開始沸騰，歡呼雀躍。

    院長接著說：“但是你們得立即停止鬧事，回到武舍，等候消息，我們的呈文已經送往朝廷，不日就可抵達！”

    下麵又是一陣歡騰！他們做夢也沒想到，這個頑固不化的院長終於開竅了。

    可院長為什麽要把神像推倒，還要弄幾個光著屁股的人？

    接下來。院長又對生員們說了好多勸解之話，告訴他們在這危急關頭，朝廷也一定會同意我們的請求，到那時，我們就可奉旨拿賊，一舉攻破鬼門。隻是現在，生員們應該快點回歸本舍，不要慌亂，更不要鬧事，一切得聽院方的安排！

    直到下午，這場武學院罕見的風波終於平息在祭壇之上，人們在院長的勸導之下，漸漸散去，等待進一步消息。

    院長滿頭汗水，和著我剛才的口水，還有灰塵走下祭壇，整個人都快散架。

    他一擦臉，一邊對我說：“好！好！總算是解決了，多虧了你，要不然咱們武府……”

    院長沒有說下去，我便對他說：“現在，你得快點派人往官府發文，告訴朝廷我們有意請戰鬼門，看朝廷怎麽說。這事不能拖，拖時間長了生員們再起疑心的話，就不好辦了。”

    院長點點頭，往他辦公的地方走去，開始召集全院武師到武堂商議要事。

    大事已畢，大頭手下的人也都穿好了褲子，我們彼此分別。

    沒想到在夜裏，我終於見到了葉楠，她正和天宇往宿館那邊走去，也正好看見了我。

    我以為對我的出現會感到非常驚訝，一是我已經從牢房中出來了，二是在我努力下，止息了武府的一場塌天大禍。

    可誰知從他們的表情裏看不到一絲驚訝，能看到的隻有滿臉的意。

    他們站住腳步，天宇看看我，想說什麽，但欲言又止。

    葉楠一直盯著我看，這種眼神使我渾身不自在。

    我說：“你們死哪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私奔了呢，你們知不知道今天武府……”

    葉楠打斷我的話說道：“明天下午咱們再談好嗎？我現在真的很累！”

    我頓生困惑，這是什麽語氣？這是什麽表情？這又是什麽意思？

    葉楠說：“明天下午，你來後山的斷層崖，我在那裏等你，有要事和你說。”

    我盲目的點了點頭，還沒明白她話的意思，人家就已經走了，天宇也向別的地方走去。

    也好，我也正想和她說說重要的事，是時候把鬼門殺了她師傅的事告訴葉楠了，她若知道以後，要去找鬼門報仇，那我一定奉陪到底！

    葉楠他們還沒走遠，我就又碰到了月郎和宇夕。

    我真的懷疑這幾個人是出去躲清閑了，事態剛剛平息，他們就陸續回來。

    不過月郎和宇夕見到我後的表情，就不像葉楠和天宇了，而且非常驚訝和喜悅，一再問我是怎麽出來的，我就隻好半真半假蒙過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