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合18 來日久遠,細水需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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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昏黃的亮光下,街邊的樹蔭成影。
這一帶相對偏僻,路上的行人很少,兩人就這樣漫步著,誰也沒開口說話。
起風了,風兒吹得樹葉莎莎作響。
漸漸的,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絲絲點點,飄落下來。
本就有些低的氣溫驟降了好幾度,穿得比較單薄的李芬芳打了個冷顫,看了身邊的葉華一眼。
“有點冷了,芬姐,我送你回去吧,別感冒了。”葉華說道。
“雨不大,再走走吧,興許,以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李芬芳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框,斜望著天際,喝了酒的臉頰有些酡紅,她略有些失神,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對葉華說:“再過若幹年,你還會想起細雨綿綿的這個深夜,有人和你在這裏散步嗎?”
“芬姐。”葉華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亦似對她言,又亦似自話自說:“時光,可以衝淡很多東西,但衝不去內心最深處鉻印的那些人與事。”
李芬芳緊了緊他的衣服,有他的體溫,很暖和,暖流直淌心間,蕩起層層漣漪。她突然止步,直直的看著他,像鼓起很大的勇氣,輕聲道:“小葉,我可以叫你華子嗎?”
“當然。”葉華點了點頭。
“嗯。”李芬芳露出了少女般的微笑,想了想道:“你可以告訴我,我是否鉻印在你心的最深處?”
說完這話,她的臉紅若傍晚時最炫爛的晚霞,低垂下頭,手指絞弄著衣服,心裏惴惴撲通,有如受到驚嚇的小鹿在撞。
“是的。”葉華沒有半點遲疑的用力點頭,李芬芳對他真的很好很好,從入學校第一天,一直到現在,整整五年多。
人是感情動物,人是相互的,她的好溫暖感動著葉華,在葉華的心裏,她的份量是很重很重的,如果有誰欺負了她,他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揍那丫的一頓。
但,葉華捫心自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對她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她像自家老姐,又像……有些模糊,又有點複雜。
葉華也不想往深了去追究,還是受那個女人離去的影響吧,他現在不想談男女之情,不想討論什麽終生大事。
他現在隻想專心致誌地做一件事,那就是事業!說通俗點,就是錢錢錢,賺錢!
是的,賺錢!
“嘻嘻……”得到葉華堅定的回複,李芬芳心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笑了,笑得特別的開心。
她是個受過深深傷害的女人,進而成長為一個睿智的女人,很清楚自己是什麽情況,葉華又是什麽情況,有的東西、有的話,當適可而止,再往深了去,適得其反。
隻要有了葉華這句話,其它的,一步步來,心急肯定是吃不了熱豆腐的,隻會被燙到嘴。
來日久遠,細水需長流。
“華子,我是城裏長大的,很少去農村,更沒有體驗過那些鄉村趣事,如果有時間,我想去你家好好的感受一下鄉村生活,沒意見吧。”李芬芳一臉向往地道。
“怎可能有意見?芬姐你隨時來,我家的門隨時為你敞開。”葉華自然是痛快答應。
“那我可真來了?你可別到時候躲著我。”
“怎會?歡迎都來不及。”
“咯咯,我一定會來的。”
雨下得大了些,路燈光線變得更昏暗,路上已經沒有了行人,隻有偶爾一兩輛車經過。
兩人沒再繼續漫步,送李芬芳到她家樓下,葉華消失在夜色中。
樓上,窗前,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李芬芳悵然若失,卻又是粉拳一握,似暗下了什麽決心。
……
葉華心裏也空落落的,cí zhí了,告別了學校、學生以及那些老師同事,可能其中很多的人這一輩子都無法再見到……
“離別,人生最恨是離別啊!”
葉華沒有打車,獨自走在雨中,任雨水淋濕自己,往日在學校裏、與學生、與同事們的一幕幕幻燈片般浮現腦中。
溫情,感動。
“唉,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也罷。”葉華仰天一歎,甩了甩腦袋,不再去想這些。
回到租住處,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幹淨的衣服。今晚喝了不少酒,但葉華沒什麽醉意,更沒困意。
欲進空間裏啃讀食界神作,手機響了。
看著來顯,葉華剛剛稍微好點的心情一下又變得很差。
直接拒接,對方卻是再次撥打。再拒,依舊頑強地打。
“你不要睡覺是吧,你不睡我還要睡!”葉華的語氣寒若冰霜。
“不好意思華子,打擾你休息了。”打diàn huà的是李雪玲。
“有事就說,有屁就放!快!”葉華淡漠無比地道。
“我聽說你cí zhí了?”葉華的這種態度,李雪玲也是很惱火的,心裏腹誹不已,好在早已習慣,更何況是她主動找上來的。
“嗬嗬。”葉華不置可否,真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
“你沒了工作,就沒了收入來源,你家的經濟又那個樣,養活兒子我知道沒問題,但怎麽給兒子高質量的生活?怎麽讓他受高質量的教育?”這麽晚打diàn huà,李雪玲的確是關心兒子,不過她也有其它的目的,這兩天她家發生了一件重大事情,她爸媽找到她……迫不得已,她要做些什麽。
“西米姓葉,不姓李!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葉華冷然道。
“葉華,你別太過份了,西米雖然跟了你,但他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體內流淌的是我的血!我告訴你……”李雪玲也火了,衝著手機裏吼。
不過葉華直接就掛了diàn huà。
“嘟嘟嘟……”聽到手機裏傳來的忙音,再撥打發現對方已關機,李雪玲氣得牙齒打架,差點沒摔了手機。
這時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小雪,冷靜點,以後不能再以這種口吻跟葉華說話了,要溫柔點,耐心點……你說的沒錯,西米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流淌著的是你的血液,是我們李家的血液……先做些鋪墊工作,抽個時間去一趟葉家那窮山旮旯裏……你早點休息吧……”
李雪玲聞言卻是瞪著這男子,怒聲道:“我離婚的時候你們說什麽來著?叫我怎麽做來著?現在來說這風涼話,早你們幹嘛去了!啊!”
這男子尷尬的咳了聲:“那時不是考慮你的未來,不想你帶個拖油瓶嗎?再說了,你哥的身體情況……唉。”
男子沉重一歎,李雪玲不說話了,無神的雙目渙散,坐在沙發上發著呆,小片刻後,竟是嗚嗚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