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省城前，葉華去了一趟鳳鳴隔壁秋平鎮的馬尾村。

    馬尾村並不在東庭畔，算是一個普通的小鄉村，這裏是林麗芝的娘家，也就是葉華的外婆家。

    本來葉華是要等自己小有成就，最少也要買了車再去的，這說起來，也有點風光回家的味道。

    外婆家，某種程度上對外孫來說，也是半個家。

    在青寧縣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外孫是條狗，跟在外婆屁股後麵跑。

    八十年代的出生的鄉裏人，一般童年很多的記憶，都與外婆家有關。葉華就是如此，讀初中前，一到寒暑假，他就常往外婆家跑，一住就是大半個假期。

    外婆家的老櫃子，外婆家的泡菜壇子……還有外公的醫藥箱，外公的古醫書……太多的太多，都給他留下了滿滿的回憶。

    之所以現在就去外婆家，是因為外公打來了電話，他家的母狗下崽了。林麗芝曾經跟父親說過，要抱隻狗崽來養，然後這任務自然就交給了葉華。

    老母不說，葉華還差點忘記了這茬，外公家的母狗還是幾年前有一次去一個有錢人家裏出診時抱回來的。

    這可不是一般的中華田園犬，而是國內唯一的世界級獵犬――下司犬。

    下司犬體態高大威猛，耐力好，奔跑速度快，爆發力強，嗅覺特別的靈敏，天生就有捕獵的能力，而且對主人特別的忠誠，對入侵的人或獸又格外的凶猛，真的是看家護院的上上之選。

    故此當聽老母一說，葉華提了些魚等東西，騎著三輪突突地就殺到了馬尾村。

    葉華的外婆生了三女一兒，林麗芝排行第三，上麵兩個姐姐，一個嫁到縣城，一個嫁在市裏，排行最小的是葉華的舅舅林健，比葉華沒大幾歲，今年也就三十二三吧。

    這是一個相當相當不靠譜的主，讀過大學，玩過美術，玩過音樂，玩過詩詞創作，總幻想著有一天能成為大明星的這位現在是個橫漂，據說混得……反正每天趕場比那些大腕還多，這部劇裏演路人甲，那部戲裏演鬼子乙，下一部戲又是小兵丁，下下部戲死屍的幹活……

    對於這個不務正業的兒子，葉華外公外婆是相當無奈的，都這麽大個人了，也不好再管啊，難不成還打斷第三條腿？

    “外婆。”葉華徑直將三輪停外婆家屋前，扯著嗓子喊。

    外婆家是一幢毛爹爹年代的老土坯屋，土磚木梁黑瓦，牆上梁上處處不無歲月侵蝕的痕跡。

    其實葉華的外公林之棟做為遠近聞名的赤腳醫生，從診幾十載，還是存了些銀子的，但他就是沒蓋房子，甚至在兩年前，藥箱都束之高閣，不再接診出診。

    原因，就是葉華那不靠譜的舅舅讓他恨鐵不成鋼，惹他生氣，個不爭氣的東西，就不蓋房子給他娶媳婦，就不給他積蓄遺產！

    “喲，我外孫來了，快屋裏坐。”葉華的外婆劉曉茹從屋裏走出來，看到葉華頓時喜笑顏開。

    眾外孫外孫女裏，葉華是她的最愛，聰明，懂事，體貼人，比其他晚輩都要強，比她那不成氣的兒子，更是強到海裏去了。

    “外婆，賽威呢？”葉華惦記下司犬。

    “在後院……看把你急的，這次賽威下了五隻，出來的時候死了一隻，還有四隻……待會你挑那隻最壯實的。”劉曉茹笑嗬嗬地道。

    “嘿嘿，我能不能拿兩隻？”葉華嘿嘿直笑，一副貪婪的樣子。

    “你個貪心鬼……這次為了給賽威配種，你外公專門帶賽威去了一趟它娘家，讓它在那邊住了一段時間，可不容易，四隻崽肯定都是純正的下司……”劉曉茹白了一眼葉華一眼，又笑道：“誰讓你是外婆最疼的外孫，兩隻就兩隻吧，你大姨家也要了一隻，這兩天會過來拿，就剩下一隻，你外公那老鬼估計要有意見……”

    “我就知道外婆最疼我了，還有我外公也疼我，他不會有意見的。對了，我外公呢？”純正的下司啊，葉華喜笑顏開。

    “老鬼天天無所世事，無聊得很，不是看書看電視，就是釣魚……都是你那不爭氣的舅舅給鬧的，唉。”劉曉茹歎了聲氣，道：“不用說，老家夥現在又在水庫裏釣魚，天天釣，也沒看他釣過幾條魚回來。”

    “哈哈，就是知道我外公釣不到魚，我這不給你送魚來了嗎。”葉華無良地笑，他外公喜歡釣魚，釣魚技術菜就一個字，他怎能不知道。

    “嗬嗬，你小子嘴越來越貧了。”劉曉茹被逗得直笑，接過葉華帶來的東西，問道：“中午想吃什麽，外婆做給你吃。”

    “午飯不急，我先去看一下我外公，菜中午回來我做。不過我要先去看看賽威跟它的娃娃們。”葉華笑道。

    “也好，聽你媽說，你現在做菜的手藝很了得，中午露一手我們看看，到底怎麽個了得法。”劉曉茹開心地道。

    兩人說話間，來到了後麵院子裏。

    在牆角落處，用木頭搭建了個狗舍，此刻一條渾身潔白如玉般的短毛下司母犬趴在那裏，腹下四隻眼睛都沒睜開的小狗崽拱啊拱的。

    “厲害了我的賽威，一下就生四個，真棒。”葉華在母狗跟前蹲下，摸了摸賽威的腦袋，賽威跟他還是很熟的，不然葉華這樣靠近哺育期的它，早受到攻擊了。

    “嚶嚶……”賽威溫馴地蹭著他的手掌。

    “那個啥，你一個媽帶四個娃，太辛苦了，我見猶憐。這樣啊，分兩個我幫你帶。”葉華對狗談琴，瞅著這四隻肉嘟嘟的小狗崽，他是越看越愛，心癢難耐。

    “你跟它講什麽，它又聽不懂你講的。”旁邊的劉曉菇白了外孫一眼。

    “沒事，就打個招呼，讓它有個心理準備。”葉華賊賊地笑：“那個，我去看一下我外公。”

    “去吧，叫他早點回來，天天釣釣釣，小屁魚都釣不到幾條。”劉曉茹撇了撇嘴，顯然對老家夥釣魚頗有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