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船暫且藏了，父子兩個回下魚簍的地方再一次開始收獲, 留足今日要吃的, 剩下的全讓肖海濤給賣了, 這會兒父子兩個正心疼天淘裏的錢, 對著自己下手也極狠, 愣是隻留下一條鮮魚, 其他什麽都沒留。

    等著收拾幹淨回去，那大大小小的魚簍基本全是空的, 肖海濤不舍得放過這麽一個掙錢的機會,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居然也賣了幾十塊出來, 委實掙錢, 忙攛掇著老肖又把魚簍放了下去，一門心思想著明兒一早過來出去的時候還能在收一茬, 賣一茬, 至於魚簍, 放到船上, 總能有用處, 一路上若是時間長也能用。你別說，這樣的想頭, 老肖居然也覺得十分有理，可見這會兒, 這父子兩個為了掙錢都有點魔怔了。

    凡事都有湊巧, 這不, 又是個湊巧的事兒, 父子兩個放下了魚簍回家，才到山腳，就間老盧坐在山道的石階上，顯然是在等他們。這倒是奇了！要知道前幾日，哦，也就是老盧借宿的第二日，陸家兄弟和老陳過來換麥子，順帶幫著磨麥子的時候，老肖曾和他們說起，這幾日要順著河去下遊看看，早說了這幾日來了隻怕見不到人，怎麽這會兒又有人來等？

    你們真還沒走啊？好在我來的及時。”

    老盧那臉色笑眯眯的，像是十分的高興，一遍站起來，一遍還舉了舉手裏的東西，居然是兩張山羊皮子。

    這是。。。”

    老肖心下有個猜測，隻是到底什麽都沒說出口，隻是那麽兩個字，啥意思都能接下去。這說話的水平絕對不低。

    這是我的麥子錢，這兩日剛得的，本還以為你們走了，趕不上了，不想今早陸家老大下山，在山腰上正巧看到你們父子拿著魚簍出門，看著不像是出遠門，倒是像去河邊捉魚的樣子，索性來告知了我，讓我趁著你們還沒有走，趕緊送來，到時候去了城裏正好能賣個好價錢，也不枉你賒賣了一回麥子，好歹能早點回本，掙點腳錢。”

    老盧真的是個老實人啊，還是個老實的好人，前些日子，因為崴了腳，在老肖家住了一夜，第二日眾人過來磨麥子，還愣是不肯歇著，硬是坐在一邊幫著篩麥麩，幫著幹活。等著其他家各自拿了些換麥子的東西之後，又和老肖商議，要用獵物來抵充麥子錢。對著賒麥子顯然很是不好意思，畢竟打獵的事兒難說，萬一沒有獵物豈不是要拖上好些日子？說著這些的時候臉都紅了。還是陸家大郎勸了幾句，加上老肖說話大氣，用即將去下遊城裏的事兒，給了個延期給錢的借口，這才免去了他的尷尬。

    不想他竟是一直記著，這才幾日的功夫，那腳隻怕也不過是剛剛好轉，轉頭居然已經打了兩隻山羊來。這附近找這樣的東西可比兔子野雞難多了，還不定怎麽吃虧呢。更難得的是，他一知道老肖家父子沒走，立馬就拿著皮子過來了，隻為了讓老肖去大城市好多換點錢。

    要知道大城市和鄉鎮那皮子的價格差可不少，一般來說，城鎮裏頭羊皮一般也就70文一張，可到了大城市或許就是80文，這兩張那就差了足足20文錢，對尋常百姓來說，這價格差簡直就能抵得上好幾日的出息了。

    再有那老盧也是個有心人，這個時候秋收剛過，麥子正是最不值錢的時候，才5文一升，其他時候從8文到最高的10文不等。老肖給了老盧20斤也就是20升的麥子，他沒有按照5文來算，卻直接給了兩張羊皮，那即使是尋常山鎮中售賣，價格也遠遠的超過了外頭買麥子的錢，這樣一算，簡直就是多給了，想來他這一手多半也有在老肖家養了傷，又有老肖及時接濟感謝的意思在裏頭。

    可他這樣，老肖越發的不好占了他的便宜去，他們可沒有老肖父子的金手指，日子本就過的艱難，哪裏還能這樣欺負老實人的。

    給多了，哪有你這樣的，我可不能占你便宜，這樣，就按照外頭的價格來，5文一斤，上回你拿了20斤，那就是100文，這兩張皮子，去了城裏，那怎麽也能賣150文，我一會兒在給你十斤。”

    你算的可不對，外頭鎮子上猜多少？能有個140文就不錯了，加上進城的花銷，路費，能有120文都是好的，在一個你那麥子都不用我自己去采買，還救了急，怎麽能按照最便宜的算？這樣就挺好，就兩張皮子頂麥子錢。”

    一個想要給，一個不肯要，這兩個人推推嚷嚷的，生意做得實在是有趣，肖海濤看著都有些笑出聲了。隻是他知道自家老爹的心思，二話不說直接上山，去了十斤的麥子重新下來往老盧的手裏一塞，說到：

    盧叔，你拿著吧，我們已經沾便宜了，萬一去了城裏這羊皮賣上160文呢？那豈不是更實惠？再說了我家有船，去城裏也方便，一來一去，路上也沒什麽花銷，不用這麽算。”

    他一說他們有船，那老盧眼睛就是一亮，連著手裏的麥子都差點忘了，忙不迭的問到。

    船？是了，陸家老大說過，你們是從後麵的河裏過來的，確實有船，這樣進出倒是真方便了，不然翻山越嶺的，太耗費時間，買賣也不容易。”

    可不是，這兩日我們父子就在收拾船呢，明兒就走了，去下遊走一遭，好歹在帶點東西回來，不說旁的，糧食總是要多買些的，這會兒的價錢也好，不買都可惜。對了，到時候你們還來我這裏買，我一船過來，別說是這幾家了，就是再多些也不妨事。我買來啥價格，就放出來啥價錢，放心，不會掙你們黑心錢的，我也不會吃什麽虧，多買總能在便宜些，正好給我做腳錢，你們要是不好意思，還能多給點旁的吃食，我還掙了呢，不用打獵就能吃到好些東西。”

    聽著老肖父子準備運大量糧食來賣，老盧越發的高興了起來，他家糧食不多了，再加上他腳傷了，不好去山外頭換，這幾日吃著都有些摳唆，生怕浪費。還正憂心過上一陣子糧食漲價，平白多費錢財，如今聽著老肖這意思，是準備價低的時候多收，過陣子他們過來找老肖買也不用多花錢。這事兒真是沒有更好的了。至於多給點獵物，這個更沒說的。就是沒有這樣的事兒，他們這些山民也常各自交換點吃的，換口味，到時候多給上幾塊肉什麽的，負擔不重，還能還上人情，怎麽不肯。

    這樣好，這樣好啊，有了你，我們這一下子可舒坦了，省了多少事兒啊。我前兒還在愁，這腿腳不好走遠路，換糧食的事兒怎麽辦，少些讓其他人帶倒是沒什麽，可一個冬天呢，大雪封山前要存下一個冬天的糧食，那個量可不少，總不能老是麻煩別人，如今有了你，我可放心多了。正好，我這羊肉在家做臘肉呢，山羊肉做的臘肉，你沒吃過吧，等你回來，這肉正好也能收拾妥當了，足足兩隻羊，有六七十斤肉呢，到時候給你送點過來，正好抵充糧食錢。”

    這說的越發的親近，老肖聽著也舒坦的很，順帶還聽到了一個不是怎麽好的消息，這地方大雪會封山啊！要是這樣，他們采買糧食的事兒還真是不能小打小鬧了，怎麽也要在運上千把斤，不堆上這麽一大堆，都不夠人安心的。而且數量多了，他們再從天淘往外買也容易遮掩。隻是，這去城裏采買這麽多糧食，他們銀子從哪兒來？嗯，這個到時候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

    成啊，到時候我也好好嚐嚐，對了老盧，那河邊蘆葦蕩子你知道不？”

    趕緊問這個，老肖早就想知道這個了，在沒有人過來，等著他回來，自己也要找到他們去問的。

    知道，那地方以前入冬前我們都會去一次，弄點魚簍子，好整點魚幹什麽的，冬日裏多點吃的。那蘆葦也常隔了做席子，怎麽了？那裏有什麽不妥當？不會啊？老肖啊，你若是哪裏覺得不對，別一個人過去啊，水裏和山裏一樣，看著表麵平靜，下頭可指不定有啥危險，等你回來，咱們約好了一起去探就是，人多也安全些。”

    看看，這麽老實的人，不說你吃獨食，還惦記你的安全，想著分擔危險，你說，你發現了好東西能不算他們一份？更不用說這還是人家早年也尋過食的地方了，若不是如今他們父子離得近，說是這些山民的地盤都可以，實在是不好獨占了去。

    我和我家小子今兒一早往北多去了一段，發現了一塊泥潭地，估計裏頭有吃的東西，等我回來，咱們約好了一起去看看，若是真的有，咱們冬日也能多安心幾分。”

    老肖本也是個厚道人，厚道人和厚道人在一起，說起來這個直啊，聽得老盧都樂了。

    這感情好，我們走山路沒啥，這水裏的事兒知道的不多，你能有船，能水裏趕路，想來對水裏的事兒比咱們知道的多，若是真能多尋點吃的，那可是占了大光了，我一會兒就就和他們說去，等你們回來，咱們好生去看看，對了，明兒出去準備幾天？”

    三五日吧，快的很，就大致探探路，將來指不定就要靠著這路子換東西呢，先摸個大概。”

    說著說著，那十斤麥子的事兒已經被放到了後頭，老肖扯著老盧，也不上去，就在這石階上坐著說起了這周邊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