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師傅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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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麵對麵坐著,咖啡廳曲子悠揚,宋潮白盯著對麵淺酌咖啡的人,目光盡是眷戀。
看和晏把杯子放下,他轉了轉視線:“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你呢?”
雖然夜夜不能寐,可他似乎沒道理不好,怕她難受,就點頭:“挺好的。”
嗯。”和晏點頭,一時間不知道什麽。
自從她跟周堯夏在一起之後,在得知宋潮白對她的心思的前提下,她終究是做不到跟他像以前一樣。
雖然不親密,卻很自在的那種關係。
宋潮白自然也看出了這點,他喝了一口咖啡。澀苦的黑咖啡,喝在嘴裏,他的心裏竟然有些慰藉。
總算這世上,除了他的心,還有別的苦。
還在研究所嗎?工作忙嗎?”
偶爾去研究所,我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帶了個項目。”
真厲害。”宋潮白由衷地。
和晏客氣一笑。
兩人都沒有在話,宋潮白看著她的拘謹,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句話:“是……是跟他,要結婚了嗎?”
有那個打算。”和晏沒想到宋潮白會問她這個問題,她以為,他不會問的。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可還是想問一問,宋潮白心被巨石重擊,碎成碎片。
和晏低頭攪著咖啡,想了想還是抬頭看著他,了一句:“對不起,宋潮白。”
他的深情讓她無所適從,感覺自己像是個罪人一樣,傷害了他,又幫不了他。
不用對不起。”
他看著她,笑容溫雅清淡,翩翩公子的樣子,讓和晏想起她們初見時,他的笑。
他該是一個霽月風清,不被人間事擾懷的一個人啊,他該是那樣的。
我隻是現在還有些放不下,等你結婚了,不定我就好了。”宋潮白笑著。
宋潮白的坦誠自己對未來的展望讓和晏心裏負罪感少了些,她欣喜地問道:“真的嗎?”
嗯。”看她難得明媚的笑,宋潮白笑著:“真的,不過……”
嗯?不過什麽?”
不過你的婚禮我就不去了。”
哦。”和晏點頭,雖然她很想跟宋潮白做朋友,可是,還是不做朋友對他最好。
她抬頭望著他,真誠地祝願:“宋潮白,你一定要幸福,你這麽好,一定要幸福。”
從她口中出他的好,宋潮白感覺雖然他輸了,可是也值了,至少在她的心裏,他是被肯定的。
隻不過,出現的晚了而已。
這人啊,來的早,來的晚,都不如來的剛剛好。
你是要在這兒等人吧?”
嗯,他快要下班了。”
宋潮白苦笑,和晏啊和晏,你真能往我心口上撒鹽。
沒有待下去的理由,他站起來:“那我就先走了。”
和晏點頭,沒有寒暄,沒有留他,隻是看著他白色的襯衣,她突然想起了家裏的那件襯衣,她問道:“你的那件衣服?”
有機會了再它吧,你要是感覺不方便,放我大姨家也行。”
沒有不方便。”和晏搖頭。
宋潮白心裏有了些安慰,他走到她麵前,伸出手:“和晏,我能抱你一下嗎?”
如果從男女方麵來,和晏是不會同意的,可是,從情意上來,她欣賞宋潮白這個人。
如果兩人不是相親認識的,如果他不喜歡她,她想,他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可是人生,沒有那麽多如果。
和晏知道,今日之後,就算見麵,兩人也真的橋歸橋路歸路了,雖然有些傷感,可是,那樣是對宋潮白最好的結果。
忘記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不用刻意,不用哭泣,一切交給時間,距離,就好了。
她伸手,抱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抱她,像是擁有了全世界,可也是最後一次了。
要開心啊。”
你也是。”
宋潮白在和晏看不見的地方,眼神黯然,他多想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就這一刻,地老荒。
他拍了拍她的背,放開她,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我要走了,再見。”
再見。”
宋潮白點了點頭,大步往前走,和晏看著他直挺的背影,想跟他,一定要幸福,可又不出口。
就這樣吧,從此以後跟他相安無事,橋路兩分,就這樣吧。
她坐下,看著窗外熱鬧的大街,心裏有些失落,然而很快就又好了。
她翻著在書架上拿的書,那是一本外國,她以前從來沒看過,她低頭看書,並沒有注意到,偏僻的角落裏,一雙眼睛看著她,眼裏有些陰狠的光。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塗著漂亮指甲的手上拿著一部手機,手機屏幕上,正是一張圖片,跟剛才的某一幕,一模一樣。
和晏看的很入神,周堯夏就打開了電話,她接通:“下班了?”
嗯。在哪兒?我去接你。”
和晏報了位置,跟周堯夏求救:“你快來吧,我在看一本外國,有好些詞都不認識。”
周堯夏輕笑:“請問渠教授在國外五年的都是中文嗎?沒一點長進!”
喂!”和晏不滿:“不是我沒長進,是真的很難!不信你來看看!”
那行,等著吧,去教訓教訓你這個丟師父臉的徒兒。”
那師父快來吧,徒兒等著你~”
周堯夏沒一會兒就到了咖啡館,帶著一身的寒氣,等他坐到和晏身邊,和晏一偏頭才看見西裝上濕了一片。
她往外看,這才知道原來外麵落了雨,咖啡館的隔音實在是不錯,她這會兒沒抬頭,竟然也沒聽到雨聲。
她抽出紙巾給他擦衣服:“怎麽沒帶傘?”
渠教授,家裏三把傘,一把你遮陽的,忘在了研究所,一把忘在了秦渙家,一把是放學校了吧?我哪裏還有傘。”
……”和晏吐了吐舌頭,她的錯她的錯,她擦了擦周堯夏的衣服,忙給他倒了杯紅茶,殷勤地:“來來來,去去寒。”
周堯夏對於和晏這識時務的樣子,很喜歡,挑著眉喝了口茶,點頭:“不錯。”
然後看她攤在桌子上的書,一本五公分厚的書如今翻了隻有幾十頁,他問道:“就這麽難讀?”
當然啦,全英文,標準的很。”和晏著把書遞給他:“不信你看看。”
周堯夏接過,看了看書名,是美國懸疑暢銷書,這個作者的書他知道,裏麵涉及了各方麵的專業知識,有的詞匯確實生僻。
他隨意翻了翻,故意問道:“難嗎?很簡單啊。”
和晏對於周堯夏這種學霸的優越感很是不齒,撇了撇嘴,低頭喝茶不再理他。
周堯夏看她可愛的模樣,沒忍住,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嘴角:“別撇嘴了,徒弟成績不好,當師父的負全責,這樣吧,從今開始,師父每晚上給你讀睡前故事,全英文的好不好。”
才不要。”和晏拒絕,看不起誰呢,好歹她也在美國待了五年了,還有他來訓練聽力?
不過……
不過,我爸媽要回來了,你不回家?”
伺候了你十多,怎麽,師母還沒回來,你就準備拆橋了?”
哪能啊。”和晏挽著周堯夏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拆誰也不能拆你啊。”
周堯夏拿著書一笑,低頭問她:“給你讀一段兒?”
好呀。”
周堯夏開口,純正低沉的倫敦音,讓靠在他肩上的和晏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咖啡館很安靜,他的聲音不大,可縱然壓的很低,他的字音還是那麽的吸引人,不急不緩,像中世紀的紳士一樣。
兩人一個閉著眼睛,一個低垂著眼睛讀書,靜謐和諧,他們並沒有看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以及拍照。
公眾場合,周堯夏也隻是讀了一段,他合上書,看和晏昏昏欲睡,被她氣笑,反手揉了揉她的臉:“你這當催眠呢?”
我在聽啊,聲音太好聽了,我這是陶醉。”和晏睜開眼睛,握著他作亂的手。
好,陶醉,那陶醉的渠教授晚上想吃什麽?”
嗯……想吃麻辣龍蝦。”
去京大附高吃?”
呀,你怎麽知道我想去哪兒!”和晏欣喜地看著周堯夏:“畢業之後我都沒有再去過了,店還在嗎?”
在的。”周堯夏點頭,看著腕上的表:“走吧,這個時候去還能占到位。”
耶。”和晏抱著周堯夏的胳膊晃了晃,然後才收拾包跟著他站起來。
周堯夏牽著和晏的手去吧台結賬,服務員問了台號之後,微笑道:“先生姐你好,你們的帳已經有人結過了。”
結過了?周堯夏看向和晏,和晏沉默,是宋潮白吧。
她看了看周堯夏,想起那梁泠的話,周堯夏對宋潮白,總是有著敵意。
他知道她見了他,會不高興吧,那不跟他了,反正以後她跟宋潮白也沒什麽機會見麵了。
就不讓周堯夏在因為情敵的事兒,而牽腸掛肚了。
她道:“那應該是梁梁,結過就結過吧,我們走吧。”
周堯夏對此倒沒什麽懷疑。
兩人出去,雨還在下,周堯夏去開車,讓和晏在門口等著。
細碎的雨落下,在昏黃路燈的照射下,尤其地詩情畫意。和晏突然想起以前她跟周堯夏的約會。
十次總有七八次是下雨,兩個人撐一把傘穿街走巷,濕了衣服,卻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