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井泉水轉到他身後，幫著他把外套脫下來。

    葉昭兩條胳膊硬邦邦的，仗著有人幫忙，自己一點力氣也不肯用。這麽明目張膽的耍賴，阪井泉水半是好氣半是好笑，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挨了打，葉昭皺了皺鼻子，小聲說了句：“真凶呀。”

    阪井泉水躲在他身後，抿嘴一笑，假裝什麽都沒聽到。不過，這樣一來，姓葉的小子總算被打老實了，胳膊也舒暢有勁了，沒再繼續耍賴，老老實實換了衣服。

    換完衣服，阪井泉水又去替他準備茶和毛巾，酒勁兒還沒散，葉昭渾身飄飄然的，隨便她怎麽擺弄自己，像是把自我意識暫時上交給了她。

    不過，之所以這樣，倒也不是因為醉到動不了，隻是借機犯懶不想動而已。

    喝完茶，他很快就去躺下了。阪井泉水利落地收拾好他換下來的衣服，什麽都安置好以後，她坐到床邊，鬆了口氣。轉過臉，葉昭跟小孩子似的蜷著身子。

    阪井泉水凝視他的臉龐，安靜地看了一會兒。

    葉昭像是被這目光給喚醒了，忽然睜開了眼睛，往她那邊靠了過去，伸出手去握她的手。

    阪井泉水沒說話，他也沒開口，就攥著她的手不鬆開。這麽過了一陣，沒聽到他有什麽動靜，阪井泉水打算把手往回抽，結果又驚動了他，這下攥得更緊了。

    這次，阪井泉水總算開口了，“怎麽了嗎？”

    葉昭輕輕笑出聲來，像是專程在等著她跟自己說話，而現在終於得逞了似的。抓住她的手送到嘴邊，輕輕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沒什麽……”

    阪井泉水一下明白，這是正衝她撒嬌呢。

    “你不上來嗎？”葉昭問她。

    “上來。”阪井泉水這樣答道。

    酒意湧遍全身，葉昭什麽也不想做。即使如此，她躺好以後，他還是往她那邊挨了過去，手放在她肩上，摩挲了幾下。

    “累了吧？”阪井泉水說。

    葉昭“嗯”了一聲，又閉上眼睛，“本來以為能早些回來的，不過大家的勁頭都挺足的。”

    “今天還是你二十四歲生日。”

    “是啊。”

    稍微沉默了一下，阪井泉水伸手去按他的胸脯，“……調布那邊，家居品之類的選購手冊送到我事務所那邊去了。”

    “你看過了嗎？”

    “沒有，”她說，“想和你一起選，所以先收到書房裏了。”

    他們現在還住在麻布的公寓裏，這裏也是他們決定一起生活以後搬過來的地方，可以說是他們的第一個家。

    當初，布置這第一個家的時候，就是兩個人一起決定的。

    “你的品味好，要是看中了什麽，我一準也喜歡。”葉昭說，“不過，我也覺得一起選好。……哪怕讓你多給我幾個叉呢。”

    阪井泉水輕輕一笑，“聽上去，好像我是那種喜歡挑毛病的太太。”

    “哪能呢。”葉昭臉上也浮現出笑容。

    倦意來襲，他迷迷糊糊的抓住那隻按在他胸口上的手，輕輕握住，“……睡吧。”

    折騰了一天，葉昭累得呼呼大睡，結果第二天又是從一大早就開始的工作日程。早上先去錄音室見椎名裕美子，她出道在即，正是不輸給他的忙碌的時候。

    當初大膽起用了她來給《告白》做電影配樂，現在隨著電影的大爆，這個名字也趁著電影的熱度，走進大眾的視線裏。

    椎名裕美子人還沒出道，先已經成了名人，趁著這熱乎勁兒，她的出道也成了弦上之箭，隻等時間一到，就送她去乘風破浪。

    椎名裕美子出道前的狀態，一點不像倉木麻衣那麽緊張，照葉昭看來，簡直是鬥誌昂揚，仿佛裝備精良的戰士準備去打一場必勝之仗。

    必勝不必勝還真不好說，不過，她之所以有這麽個勁頭，是因為葉昭對她說：“放心，要是不能大賣，我會負起責任來的。至於隨心所欲做想做的音這話。”

    葉昭答應她，要是第一張專輯能做出成績來，第二張專輯就給她更多的自主權。

    這哪是鬥誌昂揚，這是憋著股反抗的勁頭呢。

    早上見了椎名裕美子，上午回事務所開會，又去見電視台的製作人。一過晌，接著又去見倉木麻衣。

    她的新專輯仍在製作期間，身為她的製作人，葉昭不時要跟她和她團隊的人開個碰頭會商談進度。

    出道前緊張靦腆的倉木麻衣，大紅大紫了以後，這個性還是沒改多少，非但如此，還謙遜的不得了，簡直是個三好十佳的乖乖女。

    跟早上錄音室裏那個家夥，真是對比鮮明。

    到了傍晚，葉昭又抽了個空，去見了見從紐約特訓完回國的神田來未子。

    葉昭在她身上下的本錢最大，歌舞形體化妝時尚課外加公費看秀，還硬逼著她減了肥，就是照著時尚教主的目標去培養的。

    好幾個月沒見，神田來未子又進化了不少，要是不開口說話，倒是挺有模有樣的了。結果一開口——

    還是熟悉的京都傻大姐。

    早上和反抗者椎名裕美子共事，下午給乖乖女倉木麻衣開會，傍晚再跟傻大姐神田來未子吃飯。

    不僅如此，這仨姑娘還是他公司未來的頂梁柱，這樣的日常今後不知還要重複多少次。

    真虧他沒分裂。

    ……要是晚上再跟kiroro的純天然呆金城綾乃談心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好在，晚上回家，見到的是阪井泉水。

    “哈~”葉昭往沙發上一癱。

    阪井泉水見狀，笑他：“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呢。”

    “差不多。”葉昭說的煞有介事，“今天簡直是逃回家來的。……還好家裏等著我的人是你。”

    “又在亂說了吧？”

    “後麵那句是真心的，”葉昭笑眯眯地說，“前麵那句有藝術加工成分。”

    阪井泉水笑的更厲害了，走過去問他：“還要不要再吃點什麽？冰箱裏有半成品，一下就能做好。”

    “唔。”

    葉昭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近自己。

    雖然什麽話都沒說，光看他的臉，也能猜出他想說什麽，又想做什麽了。吃東西什麽的才不要，要吃就吃——

    這種默契……

    雖然有一瞬冒出這麽個念頭，不過，阪井泉水還是回應了他的期待。

    她湊過去，主動親了親他——

    因為兩個人有著相同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