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棄卒保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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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旨的宦官在眾人麵前將聖旨宣讀,楊忠以戴罪之身在夏州保境安民,驅逐突厥,功莫大焉,特除去他戴罪之身且恢複柱國大將軍之職,楊忠在楊堅的攙扶之下領旨謝恩,又向傳旨的宦官客套道謝。

    “隋國公,陛下對你在夏州的表現十分滿意,常常跟周圍的人說您沒讓他失望,陛下龍顏大悅,不但恢複了你柱國大將軍之職,還特意讓我從宮中帶來劉太醫為您看病!”

    那宦官說完一直拿著藥箱站在他旁邊的劉太醫走了出來,向楊忠行禮,“隋國公現在可方便讓下官為您就診?”

    “有勞劉太醫了!裏麵請!”

    “既然如此,劉太醫且替隋國公診治,我還要回宮向皇上複命!”那宦官剛準備要走,突然又把腳步停住,往胡秉純看了看,“胡公子,不,您是皇上封的納言大夫,應該叫您胡大人,皇上這次在聖旨之中雖然沒有提到你,但是你在夏州的所作所為皇上都十分清楚,這次你立了大功,皇上希望等隋國公養好病後,你能與國公大人一起上朝與文武百官見麵!”

    “秉純知道了,多謝皇上賞識!”胡秉純這次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把姚鬆從夏州抓回長安,已然公開走到了宇文護的對立一麵,因此也就再也沒有什麽好顧及的,他毅然決然地站在了宇文邕一邊,雖然他還不知道宇文邕究竟是處於對他的真正賞識還是想借助包括他在內的一切既有能力又不與宇文護同流合汙之人去對付宇文護,爭奪本該完全屬於自己的皇帝權威。

    傳旨的宦官與眾侍衛一起回了皇宮,劉太醫留下替楊忠診病,仔細一陣望聞問切之後,言道,“國公此病主要是因為一時無法適應北地惡劣之天氣,又染上風寒久久得不到修養,以至於拖到現在,待我給您開幾副藥,好好休息調養,切記千萬不要再過操勞!”

    劉太醫給楊忠開了藥,楊堅命人照著藥方去抓藥回來,本想留著劉太醫在府中留用晚宴,但劉太醫急著回宮還有其他事情,因此也不再做挽留,親自送他出府回宮。

    楊忠突然不禁歎了口氣,“歲月不饒人啊,看來我真是老了,一點小小的風寒竟把我弄成這個樣子,想當初年輕的時候身壯如牛,渾身刀劍之傷照樣拉弓射箭,上馬殺人!”

    獨孤信朗聲一笑,“隋國公在我麵前還敢言老?我可是比你還癡長幾歲啊!當年咱們哥倆並肩作戰,上陣殺敵,何其快哉,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有人恨不得我們早點把位置讓出來,可我卻偏偏要占著地方,就是不給他讓出來,哈哈哈!”

    楊忠也被獨孤信一聲聲爽朗的笑聲感染,“不錯,天下未平,大業未定,皇上又受製於人,我們豈敢言老,愧對當年主公恩遇!”

    宇文護得知楊忠與胡秉純回京的消息雖然不甘,但也隻能認服,可姚鬆失敗泄漏,還與阿典奇一起被押赴長安,讓他十分的不安,正不知如何是好。

    秦逸深知宇文護自從姚鬆被抓之後就一直擔憂,生怕姚鬆禁不住楊忠與胡秉純的威逼折磨而將自己給供出,雖然就算是姚鬆將他在朝堂之上拱了出來,放眼大周的朝堂也無人能夠動他,可事情一旦傳開,對他的威望與名聲都將是極大的損害。

    “晉公,姚鬆這次要不是因為胡秉純兩次三番從中作梗屢屢阻攔他,楊忠一個老病之身如何是他的對手,當初要不是您惜才早該殺了他!”

    宇文護聽秦逸說的這些之後也十分惱怒,“其實當初我也不是惜才,隻是太小看他了,雖然他有文武之才,可在我眼裏也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誰知竟然屢次壞我大事,以前他還多有顧忌,這次之後看來他是徹底要與我作對了”。

    秦逸深同宇文護之意,“而且他現在公然接受了陛下的封賜,看來陛下也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簡單啊,我們以後可得多多留意!”

    “其實我從來不相信宇文邕這小子肯乖乖臣服在我手下做一個傀儡皇帝,我殺了他兩個兄弟,他又是一個二十幾歲血氣方剛的小子,身上流淌著我叔父宇文泰的血液,絕不是一個軟弱可欺之人,我與他雖然是堂兄弟,但卻長他三十歲,本想等我百年之後在將大權交到他手上,現在看來是等不到那天了!”

    秦逸臉色突然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難道晉公想要?”

    秦逸以為宇文護既然認定宇文邕不會臣服於他,必然要向對付孝閔帝宇文覺與明帝宇文毓那樣對待宇文邕,但宇文護馬上將他喝住,“不得胡言,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得先看看宇文邕那小子接下來還會怎麽辦,不過現在得暫時將此事放一放,等解決了眼下的事情之後才來對付他!”

    “為了以防萬一,姚鬆不能留!”秦逸話說得十分果斷,一旦姚鬆招架不住供出了宇文護那事情可就變得非常麻煩,雖然楊忠與胡秉純等幾個人都知道姚鬆幕後之人定是宇文護,可朝中文武大臣卻是不知道。

    宇文護也十分認可,“不錯,姚鬆不能留,他現在被關押在何處?”

    “姚鬆剛到長安之後就被楊堅轉押到大司寇的監獄了,楊堅這樣做也是合乎規程的,不過大司寇是我們的地方,因此做起事來很方便!”

    宇文護點了點頭,“這件事就交給曹勳去做吧!到時候就給皇上一個畏罪自殺的大禮!”

    姚鬆自從被押回長安,不但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更加地得意,他堅信在長安天子腳下卻是晉國公宇文護的地盤,宇文護一定回來救他,特別是在大司寇的監獄裏,每日吃得好睡得香根本不擔心接下來他會遇到何事。

    這日姚鬆與往常一樣,吃了飯正躺在大牢的床板上呼呼睡起大覺,突然從屋頂上透過一處縫隙照進一縷陽光,那一縷陽光透過昏暗的大牢把一條高大的人影映射到關押姚鬆的牢房裏,隻聽輕輕一聲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古老的物件裏發出,牢門的大鎖被人給悄悄打開,先是一條人影,借著又照進來兩條人影,那兩條人影往姚鬆越靠越近,腳步之聲雖然輕小但踩在牢房的雜草上麵依舊吱吱作響,兩個黑衣人就這樣出現在關押姚鬆的牢門裏麵,那兩名黑衣人靠近姚鬆之後,見他正忘我地呼呼大睡,悠閑安然,似乎外麵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就在這時兩人突然從袖子裏露出一把匕首,緊緊地抓在手裏,突然迅速而猛力刺向姚鬆。

    本來還睡得很熟的姚鬆像是事先察覺了危險一般,就在兩隻匕首將要往他身上落下的一刹那,突然睜開眼睛,急忙從床板上翻下來,然後一把將床板掀起來扔向兩個黑衣人,那兩個黑衣人一刀落空,又連忙上前補上一刀,姚鬆大驚,一邊盡力躲閃,一邊衝著牢門外麵獄卒大聲叫喊,“救命啊,快來人,有人要殺我!”

    就在姚鬆往外喊的一刹那,他發現牢門外還站著一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一雙眼睛十分犀利地盯著他,眼神冷漠無情讓人頭皮發麻,而那個身影他似乎覺得有些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姚鬆一連往外麵喊了好幾聲,牢中的獄卒明明就在不遠處,甚至有兩個獄卒離門外那個黑衣人不過兩丈之遠,明明看見大牢裏闖進來了黑衣人,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根本不去搭理,甚至好像是裝作沒有看見一樣,而自己這麽用力的幾聲喊叫,隔得這麽近,即使是聾子也應該有所察覺,可裏麵的獄卒似乎比聾子的耳朵還要背,把頭扭到一邊甚至連轉都不往他這邊轉一下,姚鬆知道,這些獄卒明明是在裝聾作啞,他一瞬間便明白,有人要來殺他了,而這個人是原本他認為會來救他的。

    此時的姚鬆,在昏暗的大牢裏麵感受到了無比的孤獨和無助,麵對三個一心想要置他於死地的黑衣殺手,他隻能依靠自己拚命的抵抗。

    姚鬆畢竟是宇文護身邊的得力武將,身手自然極好,那兩名黑衣人向他猛刺了好幾刀,可每次都被姚鬆化解而落空,三人糾纏了許久,姚鬆憑著自己的身手始終讓他們兩個無法得手,這時,一直在門口一動不動站著的那名黑衣人終於忍耐不住,從身上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寶刀,如同一陣陰冷的寒風突然從姚鬆背後捅來,姚鬆早已對他有所防備,因此等他一刀殺來,姚鬆抓起地上的亂草往他臉上鏟去,那黑衣人把亂草砍落,與另外兩名黑衣人一起圍攻姚鬆。

    姚鬆被三人緊緊地逼到一個牆角,姚鬆見對方下了死手,今日是非殺他不可,但即使是死,他也不想死得這樣不明不白,雖然他已經把殺手猜得八九不離十,可他仍然想親眼見證以讓他死心。

    三人把姚鬆逼入死角,姚鬆突然抓過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刀,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將他甩到另外一人身上,那人剛剛往旁邊一閃躲過姚鬆猛地撲向他身體,兩手抓著他的腰部用力把他往前推,一直推到了牆角,迅速扯下那人臉上的一邊黑布,把那人的臉給徹底表露出來。

    “曹勳,是你?你為什麽要殺我?”姚鬆像一個被遺棄的孤兒一般用他憤怒而絕望的眼神狠狠地瞪著曹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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