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存在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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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宮之主方甫出手,豪取海公子的酒囊、飯袋,並且觸怒了無妄海的無上掌教,那個叫做海邇熊迪的可怕漢子。

    講真,海邇熊迪不是一個人,他練成海霞神功後,忽地以一分二,製造出另外一個自己。兩個海邇熊迪除了頭發的顏色不一樣外,再無其它的差異。首先,他們的品味出奇的一致,喜歡穿著褲叉到處跑,自帶裝比光環,不管走到哪裏都是最耀眼的那人。

    海公子比起他爹海邇熊迪差太多了。他雖然也修煉海霞神功,可隻能做到受傷痊愈、斷肢再生,不能裂分,造出第二個全新的自己。

    黑蘿鯉搶走了海公子的酒囊與飯袋,試圖煉化時,海邇熊迪威嚴的聲音當即響起,“女人,不要嚐試惹怒老夫,因為老夫有兩杆大迪奧,你承受不起。”

    是的,海邇熊迪製造出另外一個自己後,當然有兩支(消聲)巴,他的女人們都很滿意。

    “你管的太寬了。”黑蘿鯉道,黑暗宮之主無視海邇熊迪的警告,繼續煉化酒囊、飯袋。到手的神器,哪有輕易甩手的道理。黑蘿鯉做人很誠實,且遵循一個信條,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珍貴,搶不走那就毀了。今天,她主意已定,能抹去神器上的禁製最後,要是做不到,海邇熊迪也休想收回酒囊、飯袋,大家都不能愉快玩耍。

    砰的一聲,飯袋掙開黑蘿鯉的手,乍然間飛向滑稽大帝的念識體。“嗯?”不止是滑稽大帝,黑暗宮之主、基老王也覺詫異。何也,飯袋怎會主動投誠,落入大帝的手中。

    轟嗡,光柱搖曳,遽地,神華溺飆,由上至下聚來,凝出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滑稽大帝。他的本質仍是大帝的念識體,可散發的恐怖威壓數倍增加。比利王的分身不由向後疾退數步,避開大帝的鋒芒,免得受傷。

    “飯袋這就是本帝的了?海邇熊迪,你故意向吾示好,可是讓吾救走你的兒子?”滑稽大帝笑道。

    “大哥,你又在講笑話。小弟哪敢與你爭雄,借花獻滑稽而已。”海邇熊迪道。

    滑稽大帝的念識體也不拒絕,他本就有心得到酒囊、飯袋,可被黑蘿鯉搶先了。現在,飯袋主動送上門來,省了他很多時間,沒有不取的理由。神物有能者居之,“吾是大帝,天下的寶物,皆可入吾手。世間的鮮美基老,吾也應采擷他們的(消聲)花。”

    聽了大帝的話,比利王的分身有些不忿。“滑稽老兒太強勢了,吾與他爭論下去,吃力不討好,也許還會廢了這具分身,暫且觀望吧。”基老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為基老界的第二尊神,海靈盾都沒做到的事情,比利如探囊取物。

    不再疑遲,黑蘿鯉一掌拍在酒囊上,砰,炸響如雷,酒囊的袋口迸開,登時,酒香四溢,引動在場諸人的關注。

    橫衝,酒囊不願待在黑蘿鯉這裏,與飯袋一樣,它也向滑稽大帝的念識體迸馳了過去。黑蘿鯉五指張開,猶如風過柳枝,來去無痕,唯那柳枝上下翻舞。嗤嗤嗤,五道黑色的氣帶倏地劈在酒囊上,將它捆繞住,拉了回來。

    酒囊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它還是沒能逃出黑蘿鯉的掌心,因為在酒囊的出口處懸著一黑色的釘子,釘長不超過手指,散發著不詳的氣息,籠罩住了酒囊。

    這枚黑釘也是神器,黑暗宮的鎮宮之寶之一,喚作“攢心黑珞牟釘”。宮主更喜歡稱它是攢心釘,祭出黑釘,也非宮主本願,是攢心黑珞牟釘的器靈主動邀功,說是要擒下酒囊。

    黑蘿鯉知道攢心釘器靈的目的,這位脾氣很差的器靈是位不折不扣的酒鬼,有了酒囊,她何愁沒酒喝。至於飯袋的歸屬,那就不在她在考慮的範疇內,隻能黑蘿鯉自己想辦法了。黑蘿鯉一宮之主,要風得風,要雨來雨,但她也有苦衷,比如說奈何不得鎮宮神器的器靈。

    “酒囊中並沒器靈,它如何與我撕比。”攢心釘的器靈輕笑道,她身子陡擰,作煙散開,由酒囊的入口飄了進去,徜徉其中,並趁勢摘掉海邇熊迪的禁製。“也許我還能兼職酒囊的器靈。”攢心釘的器靈自言自語道,並非不可能,隻是耗費的時間與心力太多了,得不償失。

    “嗯?”攢心釘的器靈再次由煙變為人形,身長兩尺,淩空步虛,觀望下方。“這就是酒囊的內部世界嗎,奇怪,酒呢,美酒都在哪裏,為何我看不到。”

    別說是酒了,就是酒香都沒有。攢心釘的器靈驚疑不定,“難道我來錯地方了,界中有界不成?還是說這裏的一切都是幻象,用來迷惑我這等酒鬼用的。”攢心釘的器靈自稱“酒仙子”,無酒不歡。

    酒仙子閉目沉思,運出靈識,遍掃這片小世界,除了那晃舞的枯草外,再無它物。什麽酒杯啊酒樽啊酒缸酒池之類的都沒有。“不信,我不信。”禁製,酒囊的內部世界居然沒有禁製,酒仙子隻能這樣想,否則就是她找不到,證明其無能。攢心黑珞牟釘的器靈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廢物的,有點尊嚴的人都不願承認。

    “先下去再說。”

    刷。

    酒仙子腳踩著一圓盤,緩緩落下,降落在外殼被風化的差不多了的石頭上。圓盤先與石頭接觸,碰接的刹那,轟隆,巨石炸開,衝擊威力驚人,掀翻了圓盤,酒仙子也被掃出去千米之遠。“可惡,一個石頭也想算計我。”酒仙子正在氣頭上,肩上的寶藍色批帛飛了出去,在空中不斷飛旋,將漫天塵煙滌蕩一空,又是天朗氣清。

    “那是!”

    酒仙子目運兩道虛電,陡地掃向下方原來巨石所在的位置。那裏多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了一排酒壺,由左到右,酒壺的顏色分別是赤、藍、銀、綠、金、黑。六個酒壺,顏色各異,裏麵也盛滿了酒。“哦,這是對我的考驗嗎。”酒仙子道,她轉手收了批帛,禦風而去,落在桌邊。酒仙子的鼻子動了動,細細分辨,單憑酒香她這次失算了,不能得出結論。因為她真的不知酒壺中裝的是什麽酒。

    踱步,酒仙子圍著桌子踱步。驀地,她素手翻舞,使了一攝法,抓來一壺酒。金子總是貴重品,攢心釘器靈抓來的酒壺是金色的,她搖了搖酒壺,咚咚咚,壺中的美酒不斷撞擊酒壺內壁,發出悅耳的聲音,像是冰泉衝漱沿岸之石。“海邇熊迪也不是酒囊的原本主人,它的曆史可比無妄海還要悠久。”攢心黑珞牟釘的器靈暗道。“先喝了再說,隻要不死人就好。”酒仙子笑道,她不再堅持,拎著酒壺,張口,直接灌酒,也不慢慢品了。

    “仙子好雅興。”

    一漢子的聲音傳來。

    桌子旁不知何時多了兩個石墩,其中的一個被人占據了,他對麵的石墩自然是為酒仙子準備的。“請。”那漢子有風度道。

    “你並非酒囊的器靈。”酒仙子提壺而來,大大咧咧的坐下來,放下金色的酒壺,她又抓來

    藍色的酒壺,“這些酒是為我準備的嗎?”

    “仙子說是那就是。”對麵的漢子道,不急不緩,他一派悠閑的模樣。山中無日月,壺中有洞天。

    攢心釘的器靈接連喝幹淨了金色、藍色、綠色、赤色、銀色酒壺中的美酒,隻剩下黑色的酒壺沒動。

    “仙子繼續。”那漢子道。

    “最後一壺酒我可不敢喝。”酒仙子道。

    “為何,五壺酒都飲了,不差最後一壺。仙子為何心有所懼?這非是酒仙子所為之事。”

    “因為你沒安好心。”攢心釘的器靈道,她手臂在桌子上一掃,當當當,五個酒壺被她掃下桌去,留下黑壺,置之不理。

    “你的來意我知道的。”那漢子道。

    “哦。”酒仙子道。“我們是第一次見麵吧,你怎知我的目的?難道都寫在我臉上了嗎,奇怪。還是說,你是我腹中的酒蟲。”

    “仙子真說對了,小生確實是一條蟲。”坐在酒仙子對麵的漢子腦袋一抖,呼呼,遽地高速旋轉,待他停下,酒仙子目瞪口呆,還真是一條蟲啊!

    俊美的神秘漢子,他再沒了人頭,取而代之的是蟲首,脖頸以上的是蟲,以下的是人。“仙子,我是蟲,酒蟲啊。貨真價實的酒蟲,可不是酒鬼肚子裏的那類蟲子,我比它們高貴多了。它們就像是泥巴,而我是天上的雲。”

    “天上的雲嗎,那你會漂浮不定,並無立足之處,有什麽可值得驕傲的地方?”酒仙子嗆聲道。酒蟲,酒蟲!

    原來真的有酒蟲。攢心黑珞牟釘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酒蟲。世間無奇不有,是我少見到怪了,會讓人笑話的。酒仙子拎起黑色的酒壺,不再猶豫,將酒倒進自己嘴裏。

    “知道我是酒蟲,所以你敢喝最後一壺酒?”酒蟲道,他腦袋遽地一幌,再次化為人頭。又是謙謙君子形象。

    “酒蟲當然知道我在想什麽,我還擔心什麽。”酒仙子道。

    當!

    她將酒壺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哢嚓,桌麵迸炸,倏作粉塵散去。“酒蟲,你可別告訴我這裏的酒都被你喝光了。你真敢這樣說,我會殺了你的,即便你很珍稀也沒用,不足以抱住你的小命。”酒仙子不冷不熱道,目光挾起兩道厲電,刷刷,砍斫向對麵的酒蟲。

    “仙子多慮了。”酒蟲道,“你知道這裏為什麽沒有禁製嗎,可不是因為無妄海的主人心地善良。”

    “問題出在你身上。”酒仙子道。

    “快接近真相了。”酒蟲道。

    “能給些提示嗎。”酒仙子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難道你猜不出我在想什麽,太讓人傷心了。”酒蟲故作為難道。

    “你是無妄海主人的契約獸嗎。”攢心釘的器靈直接道。

    “契約獸?”酒蟲笑道。“就像你說的,我雖然珍稀,可沒大用處,所以無妄海的主人看不上我。並沒和我定下契約。”

    “酒囊的前任器靈什麽時候死的,和你有關嗎。”酒仙子道。

    “仙子也是器靈吧。你當知道器靈可死,靈器仍在,而且還會誕出新的器靈。不錯,酒囊的上個器靈死掉了,是無妄海的主人親自殺掉的她。飯袋的器靈也難逃一死,同樣是海邇熊迪的傑作。”

    “他已經成了無妄海的主人,擁有兩件神器,為何斬殺器靈?說不通。”酒仙子不悅道,她和酒囊、飯袋的器靈殊無關係,聽到她們淒慘的下場,心有戚戚焉。“有一天,黑蘿鯉會不會也殺掉我?”酒仙子心道,因為她也不是那種聽人話的器靈,在持有者眼中多半是異類,礙眼之物。

    “酒囊中有酒蟲,飯袋裏有什麽?”酒仙子笑道。為了轉換一下心情,她岔開話題。

    “魔女的殘骸。”酒蟲道,“一個你想不到的魔女的殘骸。”

    “魔女的屍體?哪有什麽特別的,魔女界有無數魔女,每天都有魔女死去,被海邇熊迪得到了,收入飯袋中,也沒甚稀奇的地方。”酒仙子故意道。

    “仙子在裝傻嗎。”酒蟲道,“你知滑稽大帝為何要奪飯袋,無妄海的主人為什麽很在意飯袋嗎?”

    “海邇熊迪既然在意,為何還將它交給那不成器的兒子,那個海公子簡直是廢物,十個他也不是黑蘿鯉的對手。”酒仙子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酒蟲道。

    “為何這樣說,難道飯袋很危險?不,是飯袋裏裝著的魔女的屍體很危險?”酒仙子道。

    “應你所說,那個魔女的屍骸很危險。”酒蟲道,“夜魔王國和魔女界有剪不斷的關係,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讓滑稽大帝、海邇熊迪、黑蘿鯉在意的魔女?”酒仙子似乎明白了。

    “是。仙子冰雪聰明,一猜就知。”酒蟲讚歎道。

    “酒蟲,你算計於我,有什麽好處嗎。”酒仙子道。

    “仙子明鑒。我自然沒安好心,你是死是活關我何事,我好意告訴你飯袋中裝著的魔女殘骸很重要,因為那關乎我的自由。”酒蟲道。“那個魔女是我的主人,不是曾經的,是永久的。哪怕她死了,仍是我的主人。”

    “我也明白了。無妄海的主人並非不想和你締結契約,而是你不肯答應他。是也不是?”酒仙子道。

    “是。”酒蟲道。“我這一生隻忠於一人,不會侍奉二主。”

    “看不出你倒是忠心耿耿。”酒仙子道。

    “你不也是忠於黑暗宮嗎,給你機會,你可願叛出黑暗宮,我說的不是宮主,而是黑暗宮。”酒蟲道。

    “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之間不同的。”酒仙子道。

    “仙子還未回答我的問題。”酒蟲又道。

    “我會背叛黑蘿鯉。”酒仙子道。

    “不是我要的答案。”酒蟲道。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言明。”酒仙子道,“黑暗宮、光明殿自有它們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