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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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輛馬車消失在遠處的山路轉角處,牛把總帶著餘下的幾十個受傷的士卒,重傷的坐車,返回位於大魏某處的軍營,臨走時對楊大齊一再感謝,誓言灼灼等養好了傷,一有機會,就脫離大魏的軍籍,去南齊的嵐州投奔六殿下。

    楊大齊坐在馬車裏,多總管駕著車,徐徐踏上向南的路,楊大齊說:“多總管,你說父皇會把嵐州封給我嗎?”和多雯討論如此機密的事情,是把多雯當成了自己人的一種表現,是楊大齊的一種招攬人心的手段。

    多雯也不再以總管自居,一邊駕著車,一邊說道:“會的,六殿下放心,分封製乃是我朝的根本製度,陛下登基這十幾年,大齊國泰民安,,陛下眼下春秋正盛,老奴這次北來接殿下,是得到了陛下的詔準的,言明要把嵐州的某地封給殿下的。”

    “隻是——”

    “隻是嵐州的某地啊——不是整個嵐州嗎?”

    多雯嗤笑道:“殿下忒也貪心,嵐州地處南齊的西南部,地廣人稀,民風淳樸、彪悍,出產黑金、金剛石,以冶鐵業著稱大齊,境內有多條大河,名山大川,壩上草原盛產良馬,地域數千裏,與大理國毗鄰,陛下把殿下的封地選在嵐州,實實可見對殿下舐犢情深啊!”

    楊大齊不說話了。

    “隻是——”

    楊大齊說:“有話就說,咱們沒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多雯精神一振,道:“隻是,當今皇後暗弱,陛下專寵謝貴妃,謝貴妃的哥哥謝朗是虎賁中郎將,執掌羽林軍,謝氏一門權傾朝野,殿下若想順利得到封地,謝家是不能得罪的。”

    楊大齊深以為然。

    自己一個光杆皇子,雖然地位尊崇,但畢竟母親過世已經十幾年了,和父皇的感情早已淡漠,父皇肯接回自己,具體是什麽原因,楊大齊不知,但他絕不相信是多總管所言的舐犢情深,皇家哪有什麽親情?

    所以,就算不能交好謝家,至少兩相無事,自己低調些,把封地弄到手,那麽就可以過上富家翁的生活了。

    首先早飯一定得有肉餅,米酒是少不了的;什麽排骨、扣肉、丸子、烤鴨想怎麽吃就怎麽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酒是不能少的,另外若是有可人的姑娘吹奏上一曲,就太完美了。

    至於參與朝政,甚至繼承大統,不是楊大齊不想,而是自己的根基太差,可以說毫無根基,沒有朝中大臣們和外戚的支持,就算坐上皇位,也不會長久的,所以與其鳥為食亡,不弱做個富家翁,不顯山不露水的。

    得得得,馬車馬掛鑾鈴,兩匹棗紅馬拉轅,被裝飾成金色的車廂掛著帷幕,雕刻著飛龍、彩鳳,車窗上有紗簾,車輪是古代的木頭輪子,但在車轅處裝有減震裝置,盡管如此,從雙鴨山出發南下的一路上,也把楊大齊顛了個七葷八素。

    他索性在車廂裏盤腿打坐,調運內息,用體內磅礴的內力不斷的、慢慢的、緩緩地滋潤著經脈,一個周天又一個周天。

    多總管也是一身豪服,所過城鎮村店,有人的地方,大家紛紛側目,敢違背禁製,公然用huáng sè裝飾馬車,還有飛龍彩鳳雕刻,駕車的人就穿著如此奢靡,那車中人又是誰呢?

    倒也也方便了楊大齊、多雯一行南下,北魏的沿路上的駐軍,車|匪|路|霸、dì pǐ無賴,市井小吏,坐地虎、地頭蛇、各種幫會都不敢輕舉妄動,這些勢力都把神秘的車中人當成了當今的大魏皇室中人了。

    北魏皇室一向強悍,北魏的拓跋家本是北方草原上的遊牧部落,經過十幾代人的苦心孤詣的發展,逐漸強大,不斷征服附近的部落,最後有了西至賀蘭山,東到大興安嶺的萬裏疆域,控弦百萬。

    然後便是在拓跋氏的帶領下,鮮卑慕容氏、羯胡公羊氏,氐胡鮮於氏、匈奴人五胡聯軍兩百萬鐵騎南下,一舉而斷漢人二千年的天下,晉氏南遷。

    隨後北方大一統,拓跋氏力壓其餘四胡,建立北魏政權。

    拓跋以武立國,也就是這十幾年太平日子,魏武帝拓跋珪倡導文治,因為無數的曆史證明,可以馬上得天下,但若想長治久安,就不能在馬上坐天下,一定要文治,但其拓跋皇室的弓馬嫻熟的傳統根本沒有削弱。

    南下之心也從未熄滅過!

    而這場曆時十幾年的教化改革,涉及軍政、司法、稅製、農業等北魏的方方麵麵,而在北魏武帝的授意下,執行了具體的操作的就是北魏地位尊崇無上的卿相崔洪,人稱白馬公。

    在一場場的改革之下,在文風日盛的情況下,掩蓋的卻是北魏的厲兵秣馬和牙尖嘴利。

    反觀江南各朝,從東晉擊退了北魏太宗的第一次南征,但也隻是擊退而已,並未傷及北魏的元氣和根本,倒是自己,為了打贏戰爭,空耗了國庫,加之江南各朝朝野,從皇室到大臣、世家追求奢靡的生活,太平盛世隱藏的是步步危機,結果是改朝換代,江南成了南齊的天下,南齊開國太祖以水師大都督而奪了劉宋的天下,接手的卻是外強中幹的國家,在齊太祖時擊退了北魏高宗的第二次南征,國勢已是危如累卵,幸好北魏也好不到哪裏去,結果到了叔父齊高宗楊少康時,便有了楊德忠之亂,然後是本朝世宗楊太康,也就是自己的父皇,借大理段氏的兵才得以滅楊德忠,恢複了帝位。

    反觀北魏朝野,本就是胡人,一匹馬,一壺奶,一塊幹肉足矣,拓跋皇室力倡簡樸,官員的貪|腐也較之南齊要好的多。

    問題啊,一切都是問題,這些都是楊大齊一路上思索的,未雨綢繆才是他的個性,雖然楊大齊不想英雄救“美”,大浪淘沙,有的是時代的嬌子要紛紛去英雄救“美”,他就不蹚渾水了,做個富家翁才不辜負大好的幾十年人生,這追求那追求,到頭來不過為他人做了嫁衣裳,一場空。

    車子離開了一個小鎮,大路兩旁都是密如傘蓋的高大樹木,非常幽靜,也沒有什麽行人,楊大齊很快走出了心結,天塌下來有大個頂著,雖然自己也算大個兒,足有七尺有餘,不過還是讓大個頂吧!

    楊大齊又問多雯:“那我大齊朝廷還有什麽人物是需要特別留意的呢?”

    多雯笑道:“殿下,我大齊物華天寶,本就是江東富庶之地,魚米之鄉,人傑地靈,詩書傳家,又豈是北魏蠻胡可比?我大齊風流人物比比皆是,大詩人曹子建、大俠甘守道、您的長兄,我大齊的太子楊慎思,還有楚非煙姑娘,號稱四大傑出青年,分別以詩、劍、畫、琴聞名於世,這四個人若是能稍加接觸,對殿下是很有幫助的。”

    多雯頓了頓,說:“朝中嘛,有名的人物除了謝家,還有王家和司馬家。王、謝、司馬號稱南齊三大門閥,本身都是過了百年底蘊的名門,家學深厚,且朝中門生故吏遍布。舉個例子吧,謝家可不是暴發戶,榮寵也不是開始自謝郎兄妹,他們的祖父便是前晉宰相謝安,他們的父親乃是我大齊這一代水軍統帥謝玄,謝安導演了第一次擊敗北魏的‘淝水之戰’,而謝玄則是第二次‘夷陵之戰’的前軍統帥,殿下,你看謝家有多厲害!”

    “至於王家嘛,富可敵國,有財富半南齊的說法,是南齊商家的領袖,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勢力,尤其是戶部,牢牢把控在王家的手裏,王家打個噴嚏,南齊便要抖三抖。;而司馬家本就是前晉的皇室,西晉司馬氏南遷,權柄雖然逐漸落入我朝皇室的手中,可畢竟楊家曾經是司馬家的家臣,司馬家在大齊有超然的地位和不可忽視的勢力。”

    楊大齊點點頭,多雯卻突然一勒韁繩,馬車截然而止,多雯高聲喊喝:“什麽人?出來吧,我發現你了!”

    楊大齊心中一動,他雖然內力較之多雯猶勝一籌,但江湖經驗太差,也不善於聽聲辨位之法,剛才自己耳邊傳來沙沙聲和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心中並無警惕,隻是理所當然的當成是森林裏的野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