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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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屋子傳來痛苦的shēn yín,楊大齊心中一動,拄著拐杖站起來,摸索著推開房門,來到院子裏,矮矮的籬笆牆,滿天的星鬥,蒼茫的遠山,暗夜中布穀鳥的叫聲,院子裏還有一個石桌,一角堆著薪柴,夜色迷茫。
楊大齊來到另外一所屋子外,說了聲:“叨擾!”就推門進去了。
屋內依舊昏暗,空氣中有一股濃鬱的草藥味道和一股血腥氣,一張矮床上,躺著個老者,身上蓋著一條綴滿了補丁的小被,正在不斷shēn yín,顯見的是非常痛苦。
地上是個瓦盆,裏麵已經有半盤血了。
龐阿醜和mèi mèi龐小鳳正跪著床邊,隻聽那老者斷斷續續地說:“阿醜,你要照顧好你mèi mèi,爹走了也就放心了。”
龐阿醜咬著牙,道:“爹,我一定要為你報仇,天殺的孫進財,不得好死,我這就再去鎮上找郎中,爹你的傷一定能治好的。”
龐小鳳則不斷哽咽抽泣著。
老者道:“爹的傷爹心中有數,就不花那錢了,家裏剩餘不多的錢還要給小鳳陪嫁呢!你,我很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鳳,這孩子有些傻。”
龐小鳳放聲大哭,一家人已經是生離死別了。
楊大齊開動醫聖係統,sǎo miáo了床上的老人,心中有數,便說道:“老丈,你的傷雖然重,但還不致死,我可以治!”
楊大齊的腦海裏,響起仙瓦的聲音:“恭喜宿主,救死扶傷屬於一身正氣,精神值1,現在宿主的精神值為36點。”
聞聽此言,老者一頓,龐阿醜是病急亂投醫了,轉身起身道:“恩公,你真的能治好我爹?”
龐小鳳在一邊哽咽道:“恩公,你要是能治好我爹,讓我做什麽都行!”
楊大齊心中狂喜,精神值這個東東可是太有用了,他聳聳肩,坐到床沿上,握著老者的胳膊,裝模作樣地診了一會兒脈,歎了一口氣道:“內髒出血,我先給老丈施以拔淤導氣之術。”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扁扁的檀木盒子,卻是先前為牛斐治傷時車上備的金針,都是皇家禦用之物,端的是做工精美,楊大齊便留下了自用,一直隨身攜帶的。
那個裝“蟠龍木”的玉盒也在,並未遺失。隻是身上的銀票已經被江水泡爛了,不能再用,楊大齊也不放在心上。
熟練的為老者施針,隨著金針對血脈的刺激,老者又吐了兩口血,楊大齊示意龐阿醜兄妹無妨,這吐出的兩口血與先時的鮮血不同,是紫黑色的淤血,楊大齊施針已經封閉了老者的受傷的內髒出血口。
隨著這兩口淤血的吐出,老者隻覺先前胸口的煩悶感消失了,感激地看著楊大齊,能不死當然誰也不願意死的。
楊大齊並未拔針,而是開始握住老者的胳膊腕,開始給老者度入內力,楊大齊身體還有些虛,所以不一會兒,楊大齊就滿頭是汗了,龐小鳳端來一碗水,示意楊大齊喝了,臉上還有些緋紅。
這貧寒的人家,隻能用一碗水來表達自己的謝意。
楊大齊點一下頭,就著碗,喝了水,繼續度入內力,老者隻覺四肢百骸無不舒坦,又過了盞茶時間,楊大齊收了功,老者居然睡著了。
楊大齊這才拔了針。
聽著老者均勻的鼾聲,龐阿醜兄妹都是滿臉歡喜,兄妹二人都怕把父親驚醒,和楊大齊躡手躡足的出了老者這屋,來到籬笆院子裏。
龐阿醜突然倒頭就拜,聲音哽咽道:“恩公,楊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龐家永世不忘,從今往後,你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的。”
龐小鳳也跪下了。
這讓楊大齊有些手忙腳亂,連忙扶起龐阿醜,又去扶龐小鳳,隻覺她身子輕盈,觸手的肌膚冰涼滑膩,身上還有股子淡淡的幽香,和適才床榻上的香味一般。
仙瓦:“咳咳,注意一身正氣啊!”
楊大齊說:“阿醜,老丈的傷暫時治住了,已無大礙,就是短時間內需要大補元氣的東西吃。”
龐阿醜說:“楊公子,不知是什麽東西?”
楊大齊說:“老丈有些血虛,若是有血燕的燕窩賠補元氣,補血生髓,老丈喝個十副八副的,身體自然無礙了。”
龐阿醜聽了有些愁苦,這燕窩可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本就稀少,尤其是血燕的燕窩,就更加名貴珍惜了,讓他如何能買得起?
龐小鳳在一邊欲言又止,楊大齊問:“怎麽?龐姑娘有什麽主意嗎?”
龐小鳳頓了頓,遲疑地說:“黑風洞好像有許多燕子——”
龐阿醜眼睛裏頓時出現神采,道:“對啊,我怎麽把黑風洞給忘了,楊公子在家休息,小鳳你給楊公子做頓好吃的,家裏存的芋頭和醃魚都做了吧,哥連夜進山。”
龐小鳳哀求的拉著龐阿醜的胳膊,說:“哥,黑風洞太危險了——”後半句話卻是說不出來了,沒有血燕燕窩,如何能治好爹的傷呢?
楊大齊一拍龐阿醜的肩膀,道:“阿醜我陪你去趟山裏。”
龐阿醜連忙說:“使不得楊公子,你已經給我們家幫了很大的忙,怎麽能再讓你涉險呢?”
楊大齊沒有重視出龐阿醜話裏所提的危險,自從有了仙瓦的異能後,他無往不利,根本沒把什麽危險放心上,便故作不高興地說:“阿醜,我和你意氣相投,能幫你的忙,我就很高興了,你若是再推三阻四的,就是看不上我,不願意和我交朋友了?”
龐阿醜驚喜的看著楊大齊,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忙亂了半夜,此刻天際已經微微透明,一線曙光初現在天邊。
龐小鳳麻利幹脆地蒸好了芋頭,又燉了一盆魚,漁家貧寒,這已經是能拿出來的最好的飯菜了。
吃過了早飯,龐阿醜囑咐小鳳在家照顧爹,便和楊大齊上路進山了。
路上,楊大齊問龐阿醜和孫進財是怎麽回事?還有小鳳要出嫁嗎?不知為何,楊大齊其實想問的是後一個問題,前一個隻是打掩護而已,隻是楊大齊並不願意承認這點。
龐阿醜歎了口氣,道:“孫進財是村裏的財主,村裏的地都是他們家的,我們家有二畝水田,是肥田,孫進財想dī jià買進我們家的地,我爹不願意,於是孫進財就懷恨在心,我爹年輕時是襄陽那邊的府兵,慶曆中,淝水之戰,負傷傷了腿,拿了一筆榮養銀子歸家,家裏的地就是那時購置的,這麽多年,奶奶,媽媽在故去前,都曾經患病,為了醫藥費已經把家裏的地當得就剩這二畝了,我爹說什麽也不願意了,他說我行船本就不易,有二畝地至少能有些生活的保障。”
“楊公子,你知道嗎?我家原來才是村裏最富的人家,曾經有大瓦房三間,那天殺的孫進財本是我們村裏的一個庸醫,騙取我們家的診金,為了給奶奶,媽媽治病,還有我爹的傷腿,家裏的大瓦房,田地都歸了孫進財,他不僅不收手,還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那時,我還小,上麵還有四個哥哥,孫進財本不敢如此相強,但泰盛六年的夷陵之戰,我四個哥哥都戰死了,孫進財雖然猥瑣,卻有個兒子在這襄城的守備下當棋牌官,我們真是惹不起啊!”
“若是我隻一人,拚了就拚了,但mèi mèi怎麽辦?爹怎麽辦?所以,我是一忍再忍,但這回,我和孫進財勢不兩立。”
龐阿醜娓娓道來,這個年輕人身上背負這沉重的生活負擔,雖然不到二十歲,但卻有顆蒼老的心。
楊大齊不多說話,隻是當個傾聽者。
龐阿醜道:“孫進財想讓小鳳當他的小妾,逼得緊了,我爹便把小鳳許配給了鄰村的一戶人家,但那家人索要了高額的陪嫁彩禮,沒辦法,連年的征戰,鄉裏男丁本就缺乏,女多男少,我爹都應了,這也是我爹為什麽至死不願意賣地的原因。”
楊大齊長出一口氣,聽見龐小鳳已經許配人家,他有些失落。
這時,龐阿醜一指眼前的一座大山,道:“楊公子,這就是絕龍嶺,黑風洞就在這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