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謝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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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裏,血花翻滾著水花像是開了鍋,龐阿醜眼尖,指著那片河麵道:“公子,快看,河裏有東西!”
楊大齊定睛觀瞧,隻見此刻那梅花鹿的身子正在以可見的速度消解在河水裏,似乎有東西借著水花的掩蓋在吞噬著它的身子,連骨頭都沒有剩下。
楊大齊道:“走!到河邊看看!”
龐阿醜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走在楊大齊身前一步的地方,抽出了腰後的菜刀,這把柴刀這回進山可是管了大用。
二人的腳步聲似乎驚動了河水裏的東西,翻騰的河麵一陣平靜,隻剩下半截梅花鹿的身子,斷口處的被咬碎的白色的骨頭茬子上掛著鮮紅的血肉,連內髒也一並被吞噬了。
楊大齊看著河麵,這處地方看不清有多深,連帶著附近的河水都被染紅了,不知水麵下藏了個什麽東西?
楊大齊從河邊撿起一塊石頭,拳頭大小,狠狠往河裏砸去,噗通一聲,濺起一陣白浪。
河麵又恢複了平靜。
龐阿醜撓撓頭,道:“這東西還挺狡猾的,公子,你在岸邊待著,我下去看看!”
楊大齊道:“阿醜,算了,咱們和它井水不犯河水,既然知道這處河裏有東西,那咱們就別進去了,走!沿著河邊走。”
二人一起沿著河邊走,河邊皆是亂石灘,好在二人都是輕身境的武者,自然不會嫌難走,走了一段後,前麵沒路了,隻見河水已經變成了湍流,在這裏拐了個彎,看水流的轟鳴,就知道河水已經很深了,河麵擦著岸邊的峭壁,再走,就隻好進林海了。
龐阿醜撓撓頭,道:“公子,那林子裏不會有陣法吧?”
楊大齊笑道:“你怕了?”
龐阿醜被說中了心事,臉上一紅,梗了梗脖子,道:“我才不怕呢!我是怕林子裏有個měi nǚ。”
楊大齊挪俞道:“你怕女人?”
龐阿醜道:“我還沒說完呢——林子裏還有個妖怪!”
楊大齊道:“要有měi nǚ,這荒山野嶺的,也是妖怪變的。”
二人說說笑笑地就進了林子裏。
龐阿醜心細,每走一段距離,就要用柴刀在顯眼的樹上畫個方向的標記。
他走在楊大齊身前幾步的地方,看著龐阿醜用柴刀在樹上標記,楊大齊笑笑。
突然,咕的一聲,龐阿醜耳朵尖,猛的扭頭,卻什麽也沒有發現,他道:“公子,你有沒有聽見咕的一聲?”
楊大齊道:“是不是像是有東西在咽口水?”
龐阿醜感到後脖子發涼,他說道:“果然有東西!”
楊大齊道:“先前在林子裏還有兩聲冷笑。”
龐阿醜道:“公子,你也聽到有東西了,那你怎麽不說呢?”
楊大齊道:“我是擔心說了你會怕的,能笑的無非是人,或者——”
龐阿醜道:“——妖怪!”
楊大齊道:“也許是měi nǚ。”
龐阿醜感到了楊大齊開玩笑的語氣,不由氣道:“公子,你還拿我尋開心!”
龐阿醜的臉又紅了。
這在危險緊張的氣氛裏開玩笑,是在北魏國涼州當了四年快班捕快的經曆養成的,楊大齊記得自己第一次出公差,是官府布下包圍圈圍捕一名江湖大盜,入夜他們就進入了伏擊圈,卻一直等到了定更天,不見大盜的蹤跡。
楊大齊第一次參與實戰,緊張得要命,和他一組的老曾叔和劉捕頭卻在一起低聲開著玩笑,關於杏花樓的一名老鴇的年輕時的風流史起了爭執,倆人都認為自己才是老鴇的第一個男人。
楊大齊感到他們倆好無聊,但不知怎麽回事,聽著他們鬥嘴,自己的緊張情緒也得到了緩解。
果然,龐阿醜的緊張情緒也得到了緩解,他大笑一聲,道:“若是有妖怪,我便砍它的頭!”
密林裏一聲冷笑。
這回楊大齊和龐阿醜一齊變色,隻見密林裏煙霧繚繞處,距離他們十幾丈的地方,站著一個白袍客,正是這人在冷笑。
龐阿醜:“妖——”
楊大齊的腦海裏,仙瓦的聲音響起:“宿主注意,來者是禦物境中期”。
楊大齊知道,按照武者修行的境界高低,世界上的武者可以分為淬體(練皮,練筋,練骨),氣感,輕身,靈動,禦物,神識,罡元,神遊,金剛,淩虛十個大境界,每個境界又可以分為初期,中期,後期,大圓滿四個小境界。
這個白袍客是禦物境中期,比自己和阿醜的輕身境高了兩個大境界,可以說,對方要弄死自己和阿醜,根本不需要費什麽事的。
再看這白袍客,五十歲年紀,生得甚是威猛,一臉的絡腮胡子,沒有帶wǔ qì,正在不善的看著楊大齊和龐阿醜,又是一聲冷笑。
這人已經很早就跟著楊大齊他們了,現在才現身,來者不善,須得小心應對。
看來自己在林子裏的法陣施法已經為他所見,現在這人沒有動手,顯然對自己有忌憚,自己明確的知道對方是禦物境中期,而對方卻誤以為自己是靈動以上,弄不清楚自己的確切境界,自己這叫知己知彼,而白袍客卻是不知彼;
他是禦物境中期,顯然沒有用神識探測一切危險的能力,尚不能內視,更不能探視別人的境界,雖然他遠比自己的境界高,但他又怎能和自己比?自己有仙瓦這個大殺器。
楊大齊一想到自己有仙瓦,膽子頓時就壯起來,先探測一下對方在說。
開啟他心通,果然對方那裏是一片白茫茫,不過有一道間隙,對方識海裏的東西還是讓楊大齊瞥了一眼,這已足夠。
為什麽對方的識海防禦會有間隙?楊大齊來不及細想了,他開口道:“是謝四叔嗎?我是大齊啊!”
對方臉色一變,道:“你是何人?怎麽我不認識你?”
楊大齊道:“四叔,玄爺、安老祖還好吧?”
白袍客臉色稍霽,已經沒有了那麽明顯的敵意,隻是說道:“你莫非就是六殿下,大齊?聖上不是下旨接你回國嗎?你又怎麽出現在這荒山野嶺裏?還有你如何識得我的名字?”
果然沒看錯!楊大齊鬆了一口氣,白袍客正是南齊三大一級門閥中的謝家的謝淳,南齊水師大都督謝玄的四弟。
楊大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對身邊握著柴刀的龐阿醜道:“阿醜,收了刀,這是長輩,不得無禮!”
龐阿醜感覺有些回不過神來,情節變化太快,不過他一切為楊大齊的馬首是瞻,把柴刀插回後腰帶裏,憨憨一笑,撓撓頭。
楊大齊不敢再拖延,免得對方有誤會,於是侃侃而道:“四叔,jìn gōng的多雯總管一路護送我回咱大齊,他和我說過,謝家是咱大齊的棟梁支柱,謝家不說安老祖了,前晉的宰相,他老人家打個噴嚏,咱大齊就得抖三抖;也不說玄爺,乃是水軍的大都督,三大主力之一的統帥,也不說謝郎哥,羽林軍統帥,就是淳叔,也是一等一的豪傑,一身白袍,江湖人稱急公好義白玉郎,謝家四虎,老四最賢。”
謝淳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高興,打個哈哈,道:“賢侄莫非是從我的一身白衣知道我的身份的?看來還是江湖抬愛了,說什麽‘白袍玉郎’,其實我也是很普通的。”
謝淳的毛讓楊大齊捋得很順,是啊,對方畢竟是大齊的六殿下,看來自己在江湖上還是有一號的。
龐阿醜看謝淳明明五大三粗,一臉的莽夫相,居然人送外號“白衣玉郎”,自己比他生的俊得多,卻起了個“阿醜”的名字,不由得露齒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楊大齊歎了一口氣,道:“哎,一言難盡,這一路多次遇到刺殺,好不容易到了咱們大齊的地界,又遇上個地方上的小小的把總,他想奪我的美人,這便不說了,居然說什麽他才是英豪,什麽——家的玉郎不配給他提鞋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所以,我才流落的深山,再不跑,命就保不住了,你說這個把總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根本不把謝家和咱大齊的律法放在眼裏。”
謝淳眼角一陣跳動,眼睛裏有了殺氣,道:“這個把總居然敢刺殺殿下,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殿下,他叫什麽名字,哪裏的把總?”
楊大齊道:“好像是荊州襄城郡麗陽縣的把總,名字是挺牛的,叫什麽‘孫霸天’。”
謝淳冷笑一聲,這個孫霸天是什麽東西?敢蔑視謝家,不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不知道謝家四爺的厲害!
不過,謝淳也並非魯莽的角色,他問道:“不對啊?賢侄,我看你武功也不低啊,怎麽會被一個小小的把總擠兌的落荒而逃?”
楊大齊眼皮一跳,道:“當時多總管受了傷,我的侍女又不會武功,我掩護他們逃走,自己寡不敵眾,不得已才暫避一時的。”
楊大齊又看了謝淳一眼,道:“四叔,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