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燕人馬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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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敬金將信將疑地把信交回石子堅,兄弟倆已輪流將信箋的落款,私章與之前梁知府寫與石敬金的私信的印章對了幾遍,終於相信石子堅手中的信來自梁知府。信中梁知府道明讓石堡寨全力以赴,協助巨石商行安撫流民,所需糧草均按巨石商行借用名義計出,待來日由巨石商行返還,還期兩年,其它細節由雙方協定。石敬金眯眯眼看了看石子堅,問:〞敢問行長在此勾當裏得何好處?〞說著用手指指石子堅手中的信。石子堅心知石敬金江湖老辣,不見兔子不撒爪,當然也認為自家在漁啥利?當然不能讓其看出,否則一切都泡湯了。頓時扮個苦瓜臉,道:〞堡主,俺也不想幹此事啊,若不俺上稟梁府衙,交由堡主負責,俺在旁出力如何?〞石敬金哼了聲並不答話,石子堅繼續演苦情戲,道:〞堡主應該還記得,幾月前,子樓與俺拜了張將軍和孫讚撫為師,得上師欣賞本來是幸事,可太過欣賞就成壞事了,上師將俺倆推薦給梁府衙,梁府衙十分欣賞,經常宣俺倆秉燭夜談,教化小子民當以國為重,要有為朝廷奉獻的精神,有為皇上鞠躬盡瘁的勇氣,又讓俺倆為府衙出謀劃策,俺好不容易賺點小錢,還得抽個一成稅,要不是子樓還在府衙回不來,俺打死也不幹此事……〞說著像要哭起來一樣。石敬金自認為是豪爽之輩,這些哭哭啼啼的樣子實在受不了,咳咳兩聲止住石子堅,揮揮手讓石敬銀領石子堅下去辦借糧。

    一架架驢車拉著糧隨著石子堅出了南門,南門裏的茶檔上一老一少緊盯著,老頭看驢車終於過完了,道:〞官人,共二十大車,估摸有上萬斤糧,旗號打得是巨石商行,從未聽過啊。〞少年人嘻嘻一笑,〞能從石敬金處摳到糧,還如此多,看來此巨石商行不簡單,俺們認識這麽多年,連借頭毛驢也不行,這老狐狸看來也要燒須了,嘻嘻……〞說完起身跟著運糧隊,老頭亦趕快牽著馱著兩大包東西的毛驢跟上。運糧車隊來到東南約五裏的一個大土坡停下,坡上傳來一大幫人的歡呼聲,不多一會湧下兩三百人,一人一包,扛到坡上,半晌功夫,一萬多斤的糧食就被搬得一空,卸空的驢車掉頭往回走。藏在柳樹腳的老少兩人見此情形均嚇了一跳,此地何時有如此多人?大半年前經過除了些行商之外鬼影都沒有,老少對望了一眼,雙雙點頭,循聲繞到南坡,看見原本密布柳樹雜草的南坡,整齊的排列著五排大木屋,足可容納上千人,附近荒地也被割得光禿禿的,兩人十分震驚,這些人到底想幹啥?

    兩人正在出神時,旁邊有說話聲傳來,似乎是向這邊走來,兩人一驚,準備潛藏,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少年看得仔細,沒錯,正是自家要找的那個色目人,遂邊叫邊迎了上去,色目人正和石連山探究石子堅提出的大棚種植的可行性,被突然竄出的兩人嚇了跳,定睛看似曾相識,聽得那人道:〞李斯特先生,俺找汝可苦了……〞色目人撓撓頭傻笑,問:〞汝是?〞少年人一愣,又馬上笑道:〞俺們分別久了,難怪李斯特先生忘記,俺倆在燕京城相識,俺是受汝之托尋找地瓜的燕人馬植……〞還沒說完,色目人就大叫,〞俺的主啊,保佑俺又見上汝,汝尋得有多少地瓜?〞邊說邊一把抱著馬植,馬植受不了這熱情,用力推開色目人道:〞不負所托,有一萬多斤……〞還沒說完,色目人拉著馬植就跑,〞快快快,俺帶汝去見俺掌櫃的……〞馬植一頭霧水,難道這東西真有人要?亂七八糟想著,已經來到坡頂,到了營盤門口被守衛攔住,石連山跟上來交待兩句,守衛進去通報,一會出來宣去中帳會見。

    石子堅大馬金刀坐在上首,而耶律大石陪在下首,和蕭鳳琴正在慶賀借來了糧小酌兩杯,見得色目人進來,一時高興要賜坐,色目人惶恐,不敢入座,躬身拱手道:〞今日老李不負寨主所托,使人終於覓得大量地瓜,遂帶來見上寨主。〞石子堅一愣,半信半疑道:〞是何人,帶來。〞色目人轉身出門將馬植帶了進來,馬植看帳中三人氣勢不凡,必定非一般人,當下不敢怠慢,躬身行禮,報上戶藉姓名,赤鳳凰聽得這名字覺得好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稍微提醒石子堅要提防此人。石子堅見其能說會道,毫不膽怯,亦知此人不簡單,問道:〞據聞汝有上萬斤地瓜想找買家,正好俺家幾十頭驢子缺個口糧,不知馬官人意下如何?〞馬植聽得心中開花般高興,卻裝著很實誠地道〞這地瓜喜陰涼,易存放,放過冬也不成問題。〞石子堅嗯了聲問道:〞這地瓜如今何處呢?〞馬植答仍在燕京城外,石子堅突然冷哼,〞老李汝是要俺去燕京城運嗎?〞說著雙目放精光一瞪色目人。色目人搖搖手,慌慌張張地道:〞這這這,當然是……〞看看馬植,又看看石子堅,石子堅擺擺手道:〞如此麻煩,不要也罷,連山,留馬官人住一宿……〞馬植見得人雖多,卻沒見如此行事如風雷般之人,本還想吊著賣個好價錢,如今想想那上萬斤的地瓜急了,連忙開聲道:〞寨主,有所不知,此地瓜塊大,容易生長,其種植俺也略知一二……〞見石子堅不悅的眼光,馬植終於屈服了道:〞俺包運過來,寨主隨便給個價,就當俺倆交個朋友。〞石子堅一拍大腿道:〞好,這才爽快,運過來,不管好壞全要了,一萬斤三百兩銀子,如何?〞馬植聽得差點跳起,一萬斤地瓜從胡商手中收來用了也不夠一百兩,急忙答應。石子堅揮手讓其退出去找石連山先領一百兩做訂金,馬植當場連連道謝,著老頭趕了那頭毛驢上來,卸下兩大包地瓜獻給石子堅,石子堅也不矯情,道了謝叫人扛到一邊,打發走色目人等,遂與耶律大石商議北朝的災情。

    豎日,色目人找來中賬,耶律大石不見蹤影,見石子堅早早坐在上首,遂上前行禮,石子堅揮手示意其入坐,問:〞如何?〞色目人連忙答道:〞此人與俺在燕京城有一麵之緣,聽得俺說南朝有東家大量需求這些地瓜,真的不知去哪找來如此多,在燕京城四處找不著俺,隻好馱了兩袋南下碰碰運氣……〞石子堅止住色目人的羅嗦,問道:〞燕京城怎樣?〞色目人潤潤喉道:〞燕京城已人滿為患,隻出不進,馬植擔心地瓜被人偷了,早早運出城,城外村莊基本已十室九空……〞石子堅沉思一會問道:〞馬植這名字俺好像聽過,總想不起來,汝說說其有何事較為出色的?〞色目人沉吟好一會,道:〞其實俺們也不熟,之前在燕京城聽聞這馬植像比較有名氣,那天剛好和俺住一店裏,吃喝住皆不付錢,掌櫃小二還得陪笑臉,實際是敢怒不敢言。後來俺與小二聊來,小二說馬植就是個賭徒,曾經為賭南院大王立哪個王子為儲將祖傳大宅輸了,將其老爹活活氣死,像這次收購地瓜……〞石子堅嗯了聲,心中已經有底,道:〞賭徒啊……以後讓其繼續找地瓜來,多多都要,其他千奇百怪的東西也行。另外趕快按俺的要求將大棚搭起來,出了春就有用了。〞色目人領命出去。

    耶律大石從流民中又吸收了四十多名精壯編入外衛,此時外衛已有百餘人,耶律大石又將其分為前,中,後三大隊,和探馬小隊,分別任命劉忠,石子明,李全為大隊長,向宗為探馬小隊長,向榮回歸石連城的商行信息科,與袁丁各轄十人,分開負責南北兩朝的商業信息刺探。經多日的醫治和調養,在長峰逕救治的黑衣人-東瀛浪人,禾田一木竟然活了過來,隻是左臂讓林白河傷了,還能huó dòng,卻使不上力,被捅中腹部的那刀卻沒傷到要害,隻是有點失血過多。耶律先勇被安排專門照顧禾田一木,也是盡心盡力,無微不至。禾田一木從蘇醒到下地行走,到如今基本恢複的大半個月裏,耶律大石幾乎每天都來看望,也從不提未來如何。禾田一木也明白耶律大石的心思,雖然比自家年少至少十餘歲,耶律大石誠摯,穩重,寬廣的胸襟,是絕對可以投身的主子,但禾田一木仍在等,等耶律大石伸出橄欖枝。耶律先勇聰明,誠實,手腳麻利,雖有點膽怯,卻是棵好苗子,禾田一木偶爾來了興趣就會指點一二耶律先勇的功夫。這一切也看在耶律大石眼裏,此日,見禾田一木動作已經很利索,覺得時機已來,遂親自端上一杯熱茶置於禾田一木的手上,禾田一木愣了下,頓時熱淚盈眶,稍稍呷點茶水,放下茶杯雙膝下跪對著耶律大石就是一拜,耶律大石連忙上前扶起,禾田一木哽咽道:〞俺禾田一木此後生是將軍的人,死是將軍的鬼,定當以死維護將軍的尊嚴。〞耶律大石笑了笑,道:〞禾田先生言重了,俺隻想俺們聯手共創一番事業,先生亦是性情中人啊,來,快坐……〞而禾田一木卻站著不動,擲地有力地說:〞請將軍賜俺姓氏名字。〞耶律大石一愣,然後哈哈大笑,道:〞痛快,嗯……就姓耶律吧,名字嘛,就取汝姓名一前一後兩字,怎樣?〞〞耶律禾木?〞禾田一木念了兩遍,甚是歡喜,當即又拜謝耶律大石。耶律大石也樂著承受,沒有比收個有能力的心腹更高興的事,又喚來耶律先勇趁熱打鐵拜耶律禾木為師,耶律禾木能收到這樣筋骨奇佳,人品不錯的人為徒也是樂得嗬嗬。兩人聊了一會,耶律大石知其重傷剛愈,需好好休息,遂叮囑耶律先勇好好照顧師傅,就起身離開,耶律禾木兩師徒急忙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