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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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桑再次過來的時候,  嶽莘已經記不清那天夜裏那個時刻,她在做些什麽,  但她依舊清晰的記得,那夜,暴雨如注,還有止岸的那聲劇烈震蕩的撞擊。

    嶽莘知道,  她來了。奮不顧身地,  她從屋裏衝出來,  連鞋子她都來不及穿上,  可依舊知道一定要帶上傘,  不出意外,那人應該與前兩次那般,渾身濕透的過來,狼狽如初。不知為何,  她如此篤定,  或許是那聲驚天動地的撞擊聲。可與擔心相比,此時的她,抱有更多的是期待,她在心裏期待著什麽,並且她已經期待已久了。

    從來,她都沒有如此著急的做過一件事情,跑得飛快,  赤足奔跑,  足板被地上的粗糙紮得生疼,  可她並沒有因此放慢度,而是愈跑愈快。

    不出意外,那人像個瘋子一樣,蹲在大雨中呆,單薄的身子顫顫抖,雨水嘩啦啦的從她身上傾灌,可依舊澆不滅她身上酒精的味道。那一下子,嶽莘本該有的所有期待全被一股無名的怒火換掉了。的確,她見到那人,可以這種方式見麵,那她寧可放棄自己的期待。

    為什麽,每一次,她都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每一次她都會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她生氣的一把把她拉起來,第一次她直呼其名的吼她,吼得特別凶。搖搖欲墜的她跌入她的懷裏,哭著嚷著,比她還要生氣,嘴硬著說她要回去了,推推搡搡的控訴著她是負心漢,明明是為她而來的,為她喝的酒,明明她此時此刻那麽難受,為什麽要這樣吼她…

    其實嶽莘想把那人話裏的毛病挑出來,告訴子桑,她並沒有要求讓她做這些,到底,這些不過是一個人的自廂情願罷了。可到底她沒有忍心說出口,她也不願如此直白,因為聽著,看著麵前語無倫次的她,歇斯底裏的她,她竟然沒緣由的覺得舒暢甚至是心裏甜,火氣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嶽莘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鬧騰,待她鬧騰夠了,就帶她回去。子桑還是那麽的容易安撫,盡管她並沒有哄她,也沒有多少示好。隻要她稍稍的和顏悅色,剛剛還如同一隻暴躁的夜貓的她,立即變得乖巧如兔,趴在她的背上,即使她還是最的有些糊塗,但還是努力地為她們撐著傘,喃喃自語,知道某一個時刻她再也撐不住,把傘摔下,手也耷拉下來。

    兩個人都很狼狽,背上的人已經不再說話了,她能聽見的隻有自己急促的喘氣聲,還有周圍風和雨的聲音,弓著背,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昏暗地麵,以防摔倒,身體很累,足底疼,可她的嘴角卻上揚的厲害,弧度過大,毫不含蓄,也不會遮掩,反正這時,沒人看見她的笑,她甚至放肆得露出上半的皓齒。

    至於她為何笑得如此不謹慎,嶽莘不會去追究,畢竟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進了屋,她幫身後如同棉花般軟塌塌的人脫去衣服,她也一樣,摘去身上濕黏的衣裳,摟著那人入了暖池。

    太過於親密?

    可她們已經親密過了,也不止一回,那這一次也無傷大雅。

    嶽莘的歪理實在太多,反正規矩都是她定的,至於違規,除了天上的人,沒人知道。但天上的人,虛無縹緲,此時此刻,她無需考慮。

    她隻是想摟著那人,讓她不至於再一次在暖池裏暈過。好像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的抵觸情緒,畢竟是她主動,那人軟趴趴的癱在她的懷裏,兩人之間擠壓這兩團像棉花一樣柔軟的東西,她知道那是什麽,臉色被蒸氣蒸的紅潤,心髒跳得厲害,可手裏,她卻把那人摟得更緊了,她覺得那種擠壓的柔軟細膩又舒服,想懷裏揣著兩隻軟綿的溫柔的白兔子,在微微的晃動。嶽莘不敢過多的觸碰她的身子,隻是以這種方式,是否也算是一種趁人之危。她甚至在想,如果子桑醒來遲一些,她也能這樣再抱著久一些,因為待那人醒來,她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放肆,有這般溫柔了。

    可子桑還是醒了,肩上那一聲綿長的喃喃摻著濕潤的水汽,把她整個身子都麻酥了,嶽莘覺得頭皮麻得喪失知覺,她說冷,嶽莘情不自禁得把她又擁得再緊一下,然後隻是兩三句的囑咐,她並不想多說話,覺得周圍的氣氛那麽怡人,多說了會把她整個好心情破壞掉,她的心已經化成一灘蕩漾的春水,懶洋洋地,隻想繼續沉浸在這樣的氛圍中,不願破壞。但好像就是因為她那幾句無意的話,不知怎麽地就把那人弄哭了,眼睛哭紅的像隻兔子,她以為她嫌棄她,哭得委屈巴巴的,嶽莘急了,她害怕子桑在她麵前哭,每次她的傷心,都不一樣,可總是會讓她揪心,特別是在此刻的情景下,她的心已經沒有以前那般的冷了,一慌,便又破了一道她為自己定下的規矩,答應讓她今夜留宿。但她不知怎麽,似乎又做錯了什麽,子桑一把把她推開,又氣又惱,不僅哭還特別凶,一副不願理她的模樣。

    換是從前,嶽莘肯定是不會理會子桑突然這出不知哪來的,令人費解的小情緒,她從來不會安慰人,多是一走了之,但現在她居然變得又急又慌,不知所措,急切地想要讓對麵那隻可以吊油瓶的小嘴收回去。怎麽做?她不想抱歉,越想越亂,最後也顧不得太多,飛快地往那人的嘴角輕輕啄了一下,又趕緊抽身,破天荒的主動也隻是為了變形的道歉,像是一場難為情的任務,她費盡心裏的重重障礙去完成,並沒有多少心悸,更多的隻是慌張無措,還有尷尬和掩飾。

    她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她們還是會和好,關係和以前一樣,不會前進也不會後退,剛剛好。可那人突然朝她撲過來,環住她的頸強吻她。幾步的踉蹌後退,她被逼著靠在石岩,讓那人按著她的頸,踮著腳壓著她,來勢洶洶。她想推開她,可一碰到她身上又濕又滑的肌膚,她又不敢用力的往外推,像是害怕觸碰某種禁忌。想張開嘴嗬止,可一隻舌趁其不備就鑽進來了,帶著一股又苦又鹹的味道,她還在流淚,可吻得是如此的熱烈,用力,賣力,好像隻有她一旦鬆懈下來,嶽莘就會逃走一般。可子桑實在高估了嶽莘的定力,當舌尖上苦澀的味道被她吞進喉中,嶽莘終究還是放棄掙紮了。她不喜歡那樣的苦,繼續下去,她可以把那些苦都吃下,可不知為什麽,那些舌上的苦在濕膩的輾轉中居然變了味道,變成了甜味,她僵硬的身子越是柔軟下來,她的心跳越是躁動,她的呼吸越是急促,那股甜味就越是濃烈,讓她忍不住微微揚起嘴角。

    子桑的吻讓她沉浸,可沒一會兒就變得三心兩意了,她為什麽吻得如此嫻熟,明明還是黃花閨女,這些羞人不學好的東西又是誰教她的,當她想到楚安,想到她說過她吻過子桑,想到那人的唇曾被別人碰過,那一瞬的狂躁的嫉妒讓她渾身顫抖。或許,也就在那一刻,她心裏多少承認了她這些日夜裏,她不願承認的事實。

    她是不是喜歡上她了。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麽想到她也能被別人擁有時,她會如此的妒火中燒,即使她無法觸碰她,她也不想要別人碰她,這樣病態的想法到底是從哪來的?

    子桑似乎累了,從她的身上撤下來,但又沒有完全離開她,而是攀在她的肩上,與她兩額相抵。她有些暈眩,似乎要休息,微張紅唇,氣息不齊。可嶽莘哪容得她去休息,到現在為止,都是子桑在宣誓她對於她的主動權,得意洋洋的,在她的周圍晃蕩,撩撥,挑逗。嶽莘已經討厭這樣懸浮的狀態,此時此刻,她想把眼前嬌弱不堪的子桑狠狠抓住,把她變成她一人的,可該怎麽做,其實不用想,身體已經先行了。

    吻一個人好像並不難,而這種主動的觸碰,比被子桑強吻更加激起她身體的烈火,好像她真的是把那人占有了,不論是身還是心。可她實在還是太青澀,完全招架不住子桑的熱情,本是屬於她的主動權沒一會兒又被子桑奪走了,甚至她還有得寸進尺。在這個階段,嶽莘認為她與她之間親吻已經是極限,可子桑蠢蠢欲動得似乎還想在她的身上做別的事情。

    嶽莘自然是不肯的,慌忙製止。好像一刻鍾左右,她們就跨越了橫隔在兩人之間一徑寬廣的河川,進展太快,她吃不消。還沒有完全理清,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她們之間猛烈前進的關係之前,嶽莘不敢就這樣完全陷進這樣危險的禁忌之中。

    如今的局麵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在她終於承認喜歡的那一刻,她便開始希望有些事情可以兩全。

    可,如何兩全?

    那夜,她從來沒有見過子桑那麽開心過,她比她小了十年,在她的眼裏,無論子桑做什麽她都隻是個孩子。以前她封閉了她身上所有的感情,告訴她自己,這些都是不被允許的。可現在,當她終於承認了某些東西,嶽莘現,對於子桑,她的心會軟,允許她撒嬌,想寵溺她,看著她胡作非為也隻是無可奈何,但她喜歡裝作生氣的樣子,也不會表露多少心跡,隻是默不作聲的看著子桑因為她而牽動的喜怒哀樂,那些子桑所表現出來的高興,不滿,氣惱,擔心,慌張,不安,信誓旦旦都是屬於她的,是她的東西。

    從來,她都不知道被一個人喜歡上的感覺會這樣的美好,隻是因為她現其實自己也喜歡那人,這種喜歡的程度,嶽莘覺得不會輸於子桑對於她的喜歡,想到這裏,她又在心底裏笑了,她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在固執,偷偷地去攀比什麽,那麽不成熟的事情,她也會去做。甚至,她還會去做更加幼稚的事情,把嶽梓搬出來,她想看看子桑在她和他之間的選擇,她和一個已經不存在在這個世界的人,或者說是白天裏的她和黑夜裏的她。

    她覺得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把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如此理直氣壯的說出口,像是在意氣用事,可嶽莘還是很開心,子桑的誓言,她的承諾,她的不屑看起來是那麽的誇張,可她說得又是那麽的認真,甚至還以性命來誓,讓她感到害怕,害怕那一天她真的會為她去做傻事。

    在一場荒唐可笑的對比中,嶽莘得到了令她滿意的答案,盡管她不會全信,但她還是會覺得美好,這種飄飄然的美好,讓她不由地開始覺得可惜,可惜她們相遇太晚,而這也是她一手造成的。

    那一天晚上,子桑真正意義上在她屋子裏過夜,彼此確認了對方的心意,好像一切都塵埃落定。子桑蜷在她的懷裏,在睡夢中笑出來聲,可嶽莘卻無法安睡,她在苦苦思索什麽,可惜一夜無果。

    臨近夜白,她終於放棄了她的無用之舉,下移了身子,埋進子桑柔軟豐韻的胸脯,漸漸入睡。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