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有大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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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突然黑壓壓的一片,灰褐的塵土中夾雜著淡棕和淺綠的顏色共同向那個不知是哪的地方飛去了,地麵上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水點,很快連成一片,將土地的顏色染得更深一些。沒有人對這惡劣的天氣表示厭惡,相反,所有人都從那扇枯裂的門內出來,驚喜地望著天空,皇室也不例外,查理一行已經出去了,現在城堡裏隻剩下四代王和那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女孩。
“這裏已經很久沒下雨了,你還真是能幹啊!”
大概是因為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路被這一插曲打亂,她又有了低下頭的打算,好在四代王及時發現了,“那,進入正題吧!”
這話是有效的,她的頭又重新抬起,眼裏也有了生氣,“1266年,拉佳爾的王下令所有人去充軍,包括婦女兒童,導致不少嬰兒無人看護,有的人為了保護他們,把孩子放在鄰國的人門前,有人因為時間限製,不得已把孩子放在齊古德境內。”
“這個我也知道,但可惜的是,齊古德沒有什麽人願意收養敵國的孩子。”他本是無意接了一句,沒想到像是觸到了什麽機關一樣,讓她再次出現了無措的征兆,“啊……我知道了,你接著說。”
她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異樣,隨後,眼神又有了微妙的變化,“同年,一對夫婦在家門前撿到了了一個女嬰,次年他們有了一個自己的兒子。”
“那你是說,他們是冀魯王子的雙親?怎麽確定的……啊!不用在意!”
這次,她沒有變,“3121年冀魯稱王時,據記載是1854歲,冀夕的年齡卻是1858歲,魔國的人在十歲之前,應該都是嬰兒的樣子。”
“這邏輯有問題,也有可能那對夫婦並不是冀魯王子的雙親。”
在說完之前,她應該不會再變了,“3110年,冀魯和一個士兵聊天時說,‘真是討厭,姐姐不過比我大了一歲而已,竟然那麽優秀’。”
原來如此,所以她才能確定冀夕和冀魯不是親生姐弟,但是,還有一個lòu dòng,“也有可能,冀夕是被齊古德的人拋棄的不是嗎?當時戰亂,也可能有人無暇顧及孩子。”
“當時那對夫婦的住處是齊古德和拉佳爾的邊界,我想齊古德的人不會冒這麽大風險去送孩子,所以發現那裏的,一定是從拉佳爾到齊古德的人,而在1265年剛剛開戰的時候,齊古德已經從各個國家召回了國民,所以也排除了原本居住在拉佳爾的齊古德人。”
“你怎麽知道那對夫婦住在邊界?”
“他們說過,‘真不想離開,在這裏總能看到兩種顏色的天。’天空是區別國家的標誌,兩種顏色的天,那就是邊界吧?而且冀魯說過,‘當年母親總對我說鄰國青土的事,說像是永遠不會枯萎的草地一樣。’青土,在齊古德各鄰國中,隻有拉佳爾有。”
這樣就完全清楚了,真虧她能分析出來,也難怪四代王者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一般來講,他們調查這些都著重於王的政策上,很少在意這些閑聊的話,除非涉及到一國的弱點。所以在聽完這一番不同尋常的推理後,四代王露出了讚賞的笑容,隻可惜,隔著帷幕的小人偶沒能看到。
“那個士兵和吉卡又是怎麽回事?”
“與拉佳爾的戰爭中,一個士兵說過,‘冀魯,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喜歡的這個國家。’冀魯也說過,‘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做皇室,和你一起做士兵就好了。’這樣的感情,你覺得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會怎麽樣?”
這語氣……我來簡述一下現在的情況吧:四代王以同一個姿態和鄭日冉談論這些,而鄭日冉,這個平時唯唯諾諾的女孩,竟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和他交流著,而且異常自然。現在這裏已經足以令人懷疑他們兩個的身份是否顛倒了。
“2982年,冀魯說,‘吉卡,我不會讓你像他一樣犧牲的,不會再讓你經曆像他一樣的事了。’這個吉卡,真的沒人在意一下嗎?”這個女孩以一種高傲的姿態質問,而帷幕後的男子,正用自己的力量緩解欣喜若狂的心情:她當真不是個平凡的人,若能利用得當,定是個不錯的幫手。
“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麽看出王冠沒有選擇他的?”
“因為他說過‘重要的人,我一個都沒能保護好。’也就是說,他已經沒有重要的人了,這句話不是謙卑,他是真的在自責,那張tú piàn上的那雙眼睛,是裝不出來的。沒有重要的人,就沒有值得重視的地方,所以,他一定,不喜歡那個讓重要的人一個個消失的地方。”
雖然沒有什麽強有力的證據,卻有著極強的說服力,“原來如此,受教了。”
“沒什麽,告辭。”說著就動了動步子,然這卻被他阻止了,“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麽躲在這黑布後麵嗎?”
“我不喜歡問別人不願意做一件事的理由。”這話,我總覺得還有下文。
“哈哈!還真是個有禮貌的孩子。沒關係,我可以出來哦!”他這是抱著試探的想法,打算出來後釋放一些精神威壓,看她能撐到什麽程度,以檢驗她的承受能力。於是不等她回答,他就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移動著,本想是讓氣氛再神秘一些,但不巧的是,等待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喲!”從帷幕後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深棕布衣的栗發男子,一雙黑紅的眼睛看起來有些詭異。
她盯著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沒錯,是一直。這段時間,他雖然一動不動,實際上那雙眼睛正在不停釋放者威壓,而她不為所動,這讓他嘴角不禁勾起:這家夥,是個不錯的助手。
“你……”她好像想說什麽,但目光微變,轉了語氣,“你,做了什麽!”隨後,她雙腳一軟,坐在地上。
“啊!抱歉抱歉,可能是我太興奮了。”他收回力量,伸手拉他起來。
不對,我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她根本不是因為威壓倒下的,她雙腳的顫抖不是出於本能,而是刻意做出的樣子!我可以肯定,四代王使用魔力時並沒有任何明顯的動作,她怎麽可能發現是在試探她?還是說她這麽做還有別的理由,隻是恰巧表現對上了?
我竟然,看不透這個人!
之後幾天,雅戈達大有改觀,土地變回肥沃的黑棕色;莊稼也長高了;城堡的庭院內,那些枯萎的花雖不能複活,但新種下的種子很快冒出芽來,再加上四代王解除了先前的命令和齊古德的消息,讓人們重新看到了希望,有了動力,凝聚力也大大加強。這種情況,最欣慰的是查理。
這幾天,鄭日冉沒有什麽變化,又回到了之前麻木的樣子,硬要說的話,最近她總是喜歡抱著什麽,沒事就回到房間抱枕頭,有時候因為打掃之類的原因不能呆在房間,也總要找一些軟綿綿的東西,有時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就把係好的窗簾拉進懷裏,做這些的時候她都避著人,所以沒有人發現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十幾天後,這個國家完全恢複了生機,迎來了第一次大豐收,作物互換也讓鄰裏間感情增加,可謂良性循環。看著這些的查理,就像一直處於冰雪和黑暗的花終於見到太陽一樣,對於促成這一切的鄭日冉,他是打心底裏的感激,對她的態度雖談不上一百八十度,但也轉變了不少。
除了能感知到城堡內一切的四代王,沒有一個人發現,鄭日冉越來越像人偶了,因為這些天她的房間附近都沒什麽事,查理又覺得她隻是喜歡獨自呆著,也就不去打擾,如此一來,就沒人發覺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門了,也不去餐廳吃東西,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就是抱著枕頭坐在床上,如果給她牽幾條線放到舞台上,人們一定會驚歎這是個逼真的木偶。
一個月後,四代王終於看不下去了,原本以為她隻是受上次威壓的影響,但事實上看起來不像那麽回事。暫且不管理由為何,總之一直不吃不喝太危險了,於是傳令讓查理去看看,畢竟他和鄭日冉相處時間比較長,對她的性格比較適應。
查理聽四代王說了鄭日冉的現狀後很是吃驚,他瞬移到了她身邊,她沒有反應,仍是坐在床上,查理沒有馬上搭話,而是先動用魔力在她身上檢查了一下,果然,現在她嚴重的營養不良,估計他以前也不怎麽吃東西,否則不會虛弱到這地步。
“再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因為不知道她這麽做的理由,他也不敢多說什麽,怕哪句話不對了刺激到她,但單憑這種普遍的慰問也問不出什麽來,“總之,先去吃點東西。”查理打算強行帶她出去,因為多次的交流讓他腦中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對人偶狀態的她,多說無益。
但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她的眼中突然閃出水光,隨後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又失敗了啊!以為這次一定可以……”
這種話,連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理解,這些天他在做什麽事嗎?查理這個一代王還是第一次應付這種情況,“喂!怎麽突然……別哭啊!”但她的眼淚幹得很快,放下枕頭跟著查理走了出去。她的房間一直拉著窗簾,這麽久沒見光,讓她一時適應不來明亮的大廳,查理就幫她在眼睛上做了層防護膜。
到了餐廳,她看著桌上的粥,好一會才拿起勺子,吃完以後,她出奇的沒有回房間,而是走到了庭院,查理也跟了上去。庭院的花有的已經含苞了,瞬正在澆水,見到他們,放下手中的活打招呼,鄭日冉回應了。
怎麽說,鄭日冉就像是計劃失敗後絕望一樣,又回到了平常,但她想做的事,到底是什麽呢?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副樣子是在做事啊!
讓我們來看看齊古德的情況吧!那位把我強行戴在頭上的冀魯已經失了先前的威風,經其他皇室成員商議,將於下任王出現後處以死刑。現在他正在陰暗的地牢裏,魔國的牢獄都施加了抑製魔法的力量,魔力失效的魔國人很難逃脫,但他也沒有逃脫的念頭,他坐在潮濕的地上,沒有掙紮、沒有恐懼、沒有懊悔,“威達,吉卡,我也……”在這個沒有窗戶的地方,隻有遠處的通道放著幾個火把,才讓這裏不至於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想來,倒和之前鄭日冉的房間有些相似。
好了,我們再來看看那個小木偶怎麽樣了,好吧,她總算有點活著的樣子了,正在庭院散步,查理和瞬都跟在後麵,十多分鍾左右,她停下來,轉過身,“我想,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