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染後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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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兩次治療,鄭日冉恢複得很快,一個晚上就沒有大礙了,畢竟隻是物理上的傷。早上,她剛一睜眼就坐起來,緊張地呼喚著四代王,四代王聽到後,將她帶到麵前,本以為她又想說什麽他們沒注意到的點,沒想到她突然衝上去,抓著他的衣角含淚喊著:“救救他!他會死的!”

    本來,他是做好了充分的被打擊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她會整出這麽一出,他有些心慌,“慢慢說,怎麽了?誰會死?”

    “丁!”

    “丁?他去托布裏亞了,隻是去調查……”

    “他會死的,有人會殺了他!”

    這是怎麽回事?話說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種狀態,以前要麽木訥要麽冷傲,隻有這次,她真的像一個普通的孩子,在尋求幫助,她慌,四代王更慌,這個孩子的話一般都會應驗,丁為什麽會死?他按住他的手安慰道,“別怕,先去找查理,他的戰鬥能力很強。”

    “不行,查理也會死的!”

    “不會,他很厲害。”四代王有些無措,她現在像個小孩,讓他不由自主想用哄小孩的語氣安撫她,但她的話還是說不清楚,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別急,先告訴我出什麽事了。”

    她沒有任何平靜的兆頭,手越攥越緊,四代王的衣角多了一層汗漬,“沒時間了,你可能不會死,你去救他!”

    雖然沒有弄懂狀況,四代王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誰知剛想走查理和瞬就敲門進來了,看到帷幕後的人影,查理責備道:“一大早就亂跑嗎!”

    人都找來了,也瞞不過,索性告訴他們一聲,說不定能一起想想辦法,四代王看看鄭日冉,她沒有對自己的想法發表任何意見,隻是焦急地王望著他。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他們。

    “丁?他已經回來了,就在剛才。”瞬不以為然地說。

    四代王舒了口氣,認為他一定是身體太虛,要不就是做噩夢了,鄭日冉驚愕地走出來,恰巧,一個人走進來,是熟悉的黑發褐瞳。四個人中,隻有鄭日冉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人。他笑了笑,“怎麽了?”

    “丁?”

    “嗯?”

    她擦擦眼淚,丟下懷裏的兔子撲到他懷裏。這還真不想她的風格,果然人都是一生病就會好相處很多啊!然而,正當他們欣慰加感慨的時候,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鏡頭出現了:他臉色一變,下意識摸了摸腹部,黏黏的,看那隻手,已經是血紅。人們的眼神都變了,他們驚恐地看著鄭日冉,隻見她的目光冷冷的,手裏握著刀柄。

    “喂!你在做什麽!”瞬怒吼一聲,想衝過去,查理及時攔住了:她做的事,應該有個理由。

    她緩緩轉過身,刀留在他體內,她的衣服上沾了些他的血,她在哭,哭得很傷心,隨後,人們看到她的身後,他慢慢倒在地上,頃刻間化為一具白骨。這不是人正常死亡後的形態,很明顯,他不是丁,隻是個被灌輸了一些生命的骷髏。在場的人,有三個在驚異,一個在掩麵涕泣。

    “不覺得,你該帶帶路嗎?”瞬的目光僵硬地轉向鄭日冉。她點點頭,也不說別的了。

    他們沒有立即動身,先找了份地圖,讓鄭日冉設計戰略,她是唯一一個清楚發生了什麽的人。而她隻指了一個地方,“查理和瞬去這裏,一次性移動,不要到路上去,去了以後就探測地麵以下,如果找到了,不要聯係,帶回來,再有,無論有沒有找到,晚上一定要回來,如果晚上我們之中有人不在這裏,直接……”她咬了咬牙,“直接到托布裏亞,隨便殺一個人,最好是在人群密集的地方。”

    “殺害無辜?”這不符合他們的信念,所以就算是救人,也不想以這樣的手段。

    “放心,除了王和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死在你們手裏。”她的表情很痛苦,但時間緊迫,沒人能顧及,她自己也不能。

    明白後查理和瞬就離開了,為了順利移動到製定的地方,他們還得走一段。等他們走遠了,確定聽不到這裏的聲音,鄭日冉拉著四代王,指著地圖上的另一個地方,“我們去這裏。”

    四代王一驚,那不是上次那片荊棘林嗎?而且,他上次不是沒有感覺,那裏魔法很可能會失效。對於這一感覺,鄭日冉直接給出了dá àn:會,那裏任何魔法都無法施展。

    四代王猶豫了,他不想讓傷剛好一點的她再去冒險,上次她血流成河的樣子,他還沒有忘記。鄭日冉大概不會去考慮別人的心情,自顧自交代著,“你的話應該可以,直接移到中心去,如果丁還沒死,就一定在那裏。”

    “你的話”?她說過任何魔法都無法施展,瞬移到那裏應該也會失效,但她說他能做到,再加上之前那個不小心說漏的“達”,結合起來,可能隻有一個,不過他現在沒時間注意這個,現在當務之急是救丁,而且他有一種預感,不聽她的,誰都活不了。

    時間其實並不緊迫,隻是這任務需要極度謹慎,不能被任何人發現,查理他們都能察覺到這些,從她凝重的神情就能明白。

    還是白天,而且是上午,托布裏亞作為繁盛的國家,街上的行人自然是絡繹不絕,不過即使如此,也有往無人煙的地方,比如現在查理他們就在那裏,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確定……是這嗎?”

    他們按照地圖的位置移動過去,看到的是望不到邊的灰沙,地麵上,空氣中,全都是嗆人的土澀味。托布裏亞,居然有如此荒涼的地方,丁他,真的在這嗎?說起來,她的要求是探測地下。瞬的感知能力是兩百米,兩人分頭行動。

    另一邊,四代王帶著鄭日冉移動到荊棘林中心,就是那棵開著花的荊棘,暗紅的枝幹上點著幾朵鮮紅的花,與地上的血是同一色調。沒錯,現在地上正一滴一滴地掉著血珠,因為沒有魔法的保護。四代王沒什麽事,倒是鄭日冉,本來就沒有多少血,很快撐不住了,左右搖晃起來,四代王趕忙扶住她,不禁腹誹:她是來幹什麽的?丁他一個人也能找到啊,都知道方向了。

    很xìng yùn的,丁確實在這裏,隻是看起來不太對勁。首先身上的傷就不對,他身手敏捷,所以不至於像鄭日冉那麽狼狽,僅皮膚被刺破,沒有深入,因此很容易發現,他的左臂上有一道與此不符的露骨傷,應該不是荊棘所致,再有,他的神色,褐色的雙瞳幾乎失去的光澤,不像平時那個能看破一切的丁。

    “丁?”四代王輕喚一聲,不敢妄動。許久,丁沒有回應,四代王搖了搖護在懷中的鄭日冉。這才明白為什麽她要跟來,但她因為貧血,正處於半昏迷狀態,她的頭腦是清醒的,但也僅此而已了,身體是一點也沒有力氣,連話都說不出來。四代王心裏有些發緊:如果,他能像丁一樣,看眼神就通曉其意,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可惜的是他才華出眾,偏偏沒這個本事。好在他懂一些喚神術,雖然還沒有試過。

    他將手拂上鄭日冉的額頭,慢慢運輸魔力,鄭日冉的神誌確有回複,同時,他的眼神也有了變化,似是驚喜,有似疑慮。她的嘴唇動了幾下,目光也挪向丁,“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他知道,現在她們兩個的交流已經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之間她頓了一會,又開始說話,“快點回來吧,有人在等你。”

    他有變化的隻有瞳孔,漸漸有了些光澤,不久,她又說:“我知道,我會,叫醒他們的。”聽她的語氣非常痛苦,像要做一件天地不容的錯事。

    “如果僅是代表個人,我不介意就這樣離開,”他動了動,沒有抬頭,雙目恢複了原來的模樣,“但我所站的是國家的角度,為了雅戈達,隻能這樣。”

    四代王不打攪他們,默默把話聽完,直到鄭日冉深吸一口氣,歎道:“叫查理他們吧,我們出去不方便。”

    四代王即刻喚了他們,魔國人,若是事先商議好保持聯絡,隨時處於相互感應狀態,超過感知範圍對話也是可以的,隻是若對方不回應,也是沒招。四代王聯係到時他們正搜尋著丁,四代王先說了丁沒事,之後按鄭日冉說的,叫他們到人流密集處,殺一個人。

    “既然丁沒事,為什麽……”

    “這是,命令。”他看著身側虛弱的鄭日冉,她是那麽脆弱,眼神卻如此堅定又無奈。他已經深深明白,如果她有那個意願,這王位簡直是手到擒來的,論實力,她隻是沒有魔力,不會打打殺殺而已,但若她當真想殺誰,恐怕會有不少人稀裏糊塗地為她賣命。

    幸好,她隻是個非魔。恐怕上次那次試探,是被她看出來了的,還有她迷迷糊糊叫出的那半個名字,她知道的,說不定還不止這些。四代王的心底升起一種危機,一種忐忑,一種希冀。

    領受命令的兩個人,沒有任何辦法,瞬緊緊咬著牙,手上一團火焰竄出,他向來沒做過這等凶殘的事,要他去殺一個素來無仇的人,怎麽能好受呢!查理將這些看在眼裏,湊上去提醒:“還記得她說過的話嗎?沒有人會死在我們手裏。”雖然不知何意,但他們也漸漸明白,她的話,得信,即使再怎麽荒唐。

    於是二人來到集市,眨眼之間,一個正安然行走的青年被一片鮮紅浸染,理所當然的,周圍是一陣陣驚叫,他們有些發虛:她不是說不會死嗎?那一瞬間的懷疑和希望很快被信仰的譴責掩蓋,他們雙目緊閉,居心難安,但是……。

    接下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地麵開始震動,周圍的建築也在塌陷,人也變得模糊起來,天空由剛才的清藍轉變為鋪滿灰塵的暗黑,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的味道。

    是的,沒有一個人會死,因為他們,都不是真正的人。

    鄭日冉他們所在的地方荊棘開始枯萎,唯有那株開了花的沒有受影響,丁想站起來,但左臂上的疼痛襲來,一時還站不穩,重新坐在地上。四代王平靜地注視著這些突變,他覺得,一切都是鄭日冉提前預料到的,沒有什麽值得驚訝的地方,都是理所當然,隻是他沒有發現罷了。

    “說實話我不想做,但現在說這些,怕是做作了,但事實就是事實啊!而且國家,就像齒輪運轉一樣,是勉強不來的,就算沒有我們,結果應該是不會變的。”他是在自言自語,能聽懂的人已經體力不支倒下了。他輕挑唇角看看她刷白的臉,眼中是一種從未出現過的神情。而他或許不知道,這些話,她幸虧沒有聽到。因為很虛弱所以褪下了保護膜,我才能發現,原來,她的真麵目是如此的……

    與此同時,坐在書桌前的斯洛瓦,用頻頻冒汗的手不住地抓撓著逐漸虛化的書桌,身旁的仆從凝重地望著窗外突變的天空,雙目是無盡的悲哀和絕望:“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