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難道你就沒懷疑過嗎？為什麽會那麽在意家人？又為什麽偏偏忘記了關於家人的某些事呢？”

    “……”

    “不回答？沒關係，我可以慢慢等你。”

    “……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嗬嗬！那得看你表現了。”

    “我的事，不勞您費心！”

    “哦？那，讓那位小公主費心，你倒是心安理得啊！”

    “……你到底，要對她做什麽？”

    “……”

    “……”

    ……

    “嗬嗬！”

    “弗朗西斯，你……把他也……”

    “呦呦！挺聰明的嘛！放心，他可不會像你們一樣，他嘛……”

    “弗朗西斯，如果你對他有一點不利的行為，我……啊！”

    “嗬嗬！也不看看自己的處境，就憑你，也想威脅我？”

    “日冉，你不擔心查理嗎？”

    “嗯，他不會有事的。”

    “日冉，你還真沉得住氣啊！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嗎？”

    “……你不會真的傷他。”

    “……”

    “……”

    我明白，我也明白的，好難受，總感覺，少了什麽，就好像，自己被挖走了一塊，又被強行安上了什麽。

    突然想起一個詞：人偶。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這個，隻是現在再斟酌這個詞語，竟讓我湧出一股深深的寒意，深不見底，卻又如觸手可及，飄忽不定，卻又如停在眼前，我想伸手，它便先散了。

    我越發感受到事態的嚴重，卻發自內心的，不想阻止。

    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的模樣了。

    “查理明明那麽相信她，她居然……”

    “但是也許……”

    “不管怎麽說，她不可能真正的關心查理，這種人……呃……”

    “你還好吧！怎麽了？”

    “這是……”

    又在忽然間火紅一片，照亮了著漆黑的屋子，並且迅速侵占著這狹小的地盤。

    “糟了，滅不了！他現在也不像有力氣的，我們兩個帶他瞬移出去！”

    ……

    “好險，這火是從哪來的？”

    “……”

    “清！拉住我的手！”

    “布梭格王子……”

    “怎麽會這樣，我們中計了？！”

    “中計了嗎？嗬嗬！”

    “你究竟……”

    “……斯洛瓦！”

    ？！

    這一係列仿佛鬧劇的場麵我看在眼裏，不知該感覺可悲，還是恐懼，又或者，需要有一種，別的心情。

    日冉她依然平靜，在歇托吉身邊，和丁聊著天，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不過在旁人看來，也確實與她不著幹係，但，那也隻是“看來”。

    日冉，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會悲傷嗎？會內疚嗎？才記起最初，不停道歉的那個女孩，忽然間，變得好遙遠，遙遠的讓人懷念。現在的她，把一切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才是，真正的……這就是人偶，獲得自由時的樣子嗎？

    “你今天話很多呢！”周圍安靜下來，她這麽說。

    “日冉，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嗯？”

    “當時，和人偶匹敵，戰鬥到最後的你，代表著什麽呢？”

    她輕鬆的神情倏地收了，眸色漸漸暗淡，不久又重新明亮起來，回到剛開始的狀態。

    “那個啊！”她的目光遊離著，又在窗外定住，她的手漸漸握緊，嘴角卻微微上揚“那是我的……野心。”

    她抿著雙唇，似乎不情願，又好像在期待什麽，不過若是期待，我確定我並沒有回應她。

    最終我什麽都沒有說。

    與那個傾盡全力去愛的人偶勢均力敵的，是野心，這種事，我還能說什麽呢？隻是覺得可笑，兩種絕不可能共存的感情……等等！

    對，這兩種感情是絕不可能並存的，但是日冉她……她現在十七歲，人偶出現是在小學，最大超不過十二歲，共存五年甚至更久？一直在爭鬥？普通人早就抑鬱了，日冉她……

    我總覺得她不是普通人，也懷疑過她是魔國人，但是現在我更懷疑的是：她究竟，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想日冉聽不到我現在的聲音，我感覺得到，有什麽，在泄露著，說不定是“他”，但我沒法就此篤定，不知為何，我沒辦法斷定“他”的做法，也沒法判斷眼下一切的善惡。

    我終究隻是個傀儡吧？

    傀儡？傀儡一族？說起來之前也……不對，還有哪裏，有一個殘缺的部分可以讓我肯定不是他們。

    我的想法，大概不是完全由我自己控製的，我隱約察覺到了，我不確定該不該就這麽繼續被動下去，所謂不確定，並不是擔心對什麽造成影響，隻是因為現在的這種心情太難忍，太不甘，卻……是了，或許是“他”對我做了什麽，讓我有一種，想要陷落，想要沉溺的感覺，不得不承認我很享受這種感覺，很想肯定它。

    我又想到了那張zhào piàn，我想我應該再去看看。

    zhào piàn在抽屜裏，我再次細細打量，果然和日冉一模一樣，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看上去她就是日冉，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符合這個形象。

    然而，再仔細分辨，再認真感受一下，又覺得，她不是日冉，她給我的感覺，和日冉截然不同，日冉是冷漠，疏離，有著擺脫不了的距離感，而這個人則更像……朋友？知己？很複雜，似乎在我的記憶範圍內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我搜索著，思考著，又忽然覺得，對她有些敵意。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她……但是，我對她並不熟悉……我好像跟她相處了很久……不對，我們的關係一直不好……我們很依賴彼此……

    暈暈乎乎的，想到一些片段，模糊不清，我似乎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卻記不起那是什麽，隨著思維漸漸深入，空虛毫無征兆地噴湧而出，現在的我，需要呼吸，渴望著吸收空氣，我感覺自己要散架了，我感覺自己慢慢騰空，周圍一片虛無……

    “菲利普……”是誰？奧羅拉公主……

    “可以問一個問題嗎？為什麽喜歡睡美人呢？”

    “與其說喜歡，不如說羨慕吧！隻是睡著就可以等到幸福……之類的。”

    “嗯？如果是這樣，那你應該會排斥才對哦！你已經瞞不了我了。”

    “……你越來越狡猾了。”

    誒？奇怪，明明是很溫馨的畫麵，為什麽，我難過的想掉眼淚？

    日冉！日冉！快帶我離開這裏，像以前一樣喚醒我啊！

    ……

    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我醒了，不過這次，叫醒我的不是日冉。

    “還好嗎？你弄得我頭很痛啊！”

    “抱歉……”

    我不太清楚他是用什麽方法把我喚醒的，隻是我再沒看見那張zhào piàn，他碧藍的雙眸也似乎隱藏著什麽，驀然看去，仿佛注視著墳場一般，唯有不變的暖陽般的微笑，讓我漸漸地，稍微有了點真實的感覺，一時間，我貪戀著這種實感，周圍的一切都被潛意識排出感知。

    他說，查理差不多該清醒了。

    他說，那三兄弟的鬧劇差不多該結束了。

    他說，差不多該把這裏交給日冉了。

    他說……再忍耐一下。

    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再一次沉睡在黑夜裏，我並不恐懼，也不煩躁，就這麽沉沉的睡去。

    如果能一直這麽睡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