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清的語氣幾乎顫抖，她低著頭，捏著裙角，不時地向上看一眼。

    “你……還好嗎？”他也一樣，不敢麵對她，但他不低頭，隻是向下看。

    “嗯……”

    正在二人糾結的時候，日冉已經帶著其他人離開了會議室，以至於瞬不經意向上看了一眼，直接對上了清的眼睛，再一回頭，發現隻剩下他們兩個。

    “那之後你就再沒有消息，他們都說你死了。”瞬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先搬出往事。

    “那……你也這麽認為嗎？”

    “你的能力，我最清楚。”他說，“為什麽要走？”

    “我不知道，隻是當時覺得，必須要離開那裏。”

    “……是不是，如果沒有我，你就不用離開？”瞬暗暗吸一口氣，問出了深埋已久的話。

    清不知道怎麽回答，她隻知道，當時，所有人都不承認自己，“不過呢，我覺得，我的能力，不比其他人差，所以我想，我可以過得很好吧！”

    “你從來就不差，隻是那雙眼睛……也說不定是什麽疾病，不一定是因為……”

    “布梭格王子已經確認過了，日冉公主也是，我的確是半遺傳。”

    “但是……”

    “沒事的，我沒問題的。”她笑著，卻不像是麵對自己的弟弟。

    傀儡一族，最忌諱半遺傳，對每一個半遺傳，傀儡一族的態度都是令人難以忍受的冷漠，除了每天的一點食物和水，再沒有其它的待遇，連住處都不會給他們分配，雖然清很xìng yùn地遇到了愛她的弟弟，瞬經常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她，接她到自己的住處，這在半遺傳裏已經是極其稀少的，但清仍然沒法接受族人的冷漠，選擇了離開。

    她從沒接受過訓練，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哪裏欠缺，她的力量並不比其他人少，她也很少使用傀儡一族的力量，所以，之後的日子，也不算特別難熬。

    尤其是遇見丁以後，她更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同，對家族的感覺也淡了。

    但她放不下瞬，這個當初唯一一個願意對她伸出手的人，在那個連父母都嫌棄的時候，唯一一個願意對他展露笑容的人，她的弟弟。

    “我……最後也沒能保護你啊！”瞬說。在很久以前，他這麽承諾過，他會變強保護她，他也確實展現出了實力，令人驚恐的實力，族人對他，便不像對普通的族人了。

    表麵不說，其實背地裏，還是排斥的吧？瞬一直這麽想的。畢竟他好像，和別人不一樣呢！

    所以清走後，瞬結識了查理，後來查理逃亡，他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其實他一直後悔當初沒有跟清一起走，明明說了會保護她，卻連在她身邊都做不到。

    “我知道自己已經很xìng yùn了，能有你這樣的弟弟，後來又遇到那麽多好人，所以我……”

    “滿足了嗎？”

    “嗯……”

    這是……什麽？他們都沒感覺到吧？有什麽，明顯屬於傀儡一族的術，正在對清使用，不是弗朗西斯，那個人的力量，絕不是這裏的人能夠比擬的。

    是“他”嗎？

    “那個……我和日冉公主商量過了，我想轉換血統。”

    “什麽？你……”

    “我知道這有很大的風險，但是，我……不想再跟傀儡一族有什麽瓜葛了。”

    “我呢？你也想斬斷和我的血緣嗎？”

    “我隻想換成普通的血統，不是半遺傳，而是普通人，你願意的話，我還是你的姐姐。”

    恐怕清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因為這些，根本就沒發生過。

    “他”想做什麽？

    瞬緊皺著眉頭，不知該說什麽，他想理解清的心情，卻不想她去冒險。

    “能給我點時間嗎？”他問。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他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嗯。”清笑得很溫柔。

    這之後就分開了，瞬一個人離開了會議室，所以他沒有看到，在門關上的一霎那，清頹然倒地，化成木偶的樣子。

    所以他到最後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死在了誰手裏。

    這一切都隻是為了瞞過那雙眼睛，從一開始就在暗處窺探的眼睛。

    新的木偶，又出現了呢！日冉都不知道吧？身邊的人已經更換了，就在不久之前，她還在擔憂“木偶太多了”。

    “怎麽樣？”聽聲音就知道是瞬，而她永遠不可能懷疑自己的判斷出錯了吧？

    “沒想到你能做到這一步。”

    “你不是一直在觀察我嗎？”

    “我該怎麽做？”

    “去找布梭格，這些天你就和他一起吧。”

    “好。”

    就這麽結束了，之前的那些對話，真正聽到的，隻有一個人啊！這麽想想，真覺得，有點恐怖呢！

    “你去了？”這邊，弗朗西斯處理著某些事。

    “真不知道她是怎麽說服清的，居然能讓她換血。”

    “哼！”

    “……你生氣了？因為我擅自行動？”話是這麽說，他可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

    “你是明知道還去的吧？”

    “嗯，畢竟我們說好了，我要弄清一些事，而且這也沒有影響你的計劃，不是嗎？”

    “的確如此，不過……”這之前，弗朗西斯一直都是背對著他，現在他轉過來，一雙碧眼暗得陰沉，“你覺得你還有多少時間？”

    “嗬！這能力再這麽用下去，恐怕撐不過三年了吧？真是，再不快一點，恐怕就是和休吉姆王子一樣的結局了！”這樣可悲的話，被他說得如此不屑。

    “想改變？”

    “當然，否則我為什麽要跟你合作呢？”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哦？”

    “想試試嗎？”他麵無表情地問。

    “……我可不覺得你會這麽好心。”

    “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突然消失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嗎？看來你真的很在意呢！”他笑笑。

    “所以，我給你個機會，如何？”

    “如果能改變那種煩人的命運，當然最好，不過如果是現在，說不定達到目的的下一秒，我會立刻反撲哦！”

    “你不是我的對手。”自始至終，他的表情，他的語氣，都沒有泛起過波瀾。

    “嗬嗬！那就有勞了……”

    話音未落，潔白的長袍已然換了顏色，而他的神情依舊沒有半點變化。

    “想改變之後反噬而亡的命運，在還沒開始前死在這裏不就好了？”他說，“這樣，你就不會‘突然’消失了吧！”

    他麵無表情地，丟下一個木偶，讓他成長，變成郎祁卜的樣子。

    這下，那些對話，就再沒有人聽過了。

    這下……已經四個了啊！木偶。總覺得，事情正在向一個，我看不到的方向發展著，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步步脫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