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廣明府全境東西長度達到四百裏左右，南北三百裏，是青州第一大府。相比之下，東邊的榮陽府要小上不少，全境東西二百多裏，南北也是二百多裏的樣子。不過地形上，廣明府更為平坦，榮陽府則是山城地形，論趕路方便還是廣明府更好。

    玉秀山位於廣明府的西南角，恰好在廣明府的最西邊，再往西便是被高大的黑山山脈所阻擋，人力難以跨越，唯有沿著南邊往下，進入萬年府，取道玉溪古道才能繞過黑山進入西邊的楚州地界。

    雖然從玉秀山下來，前往廣明府府城廣明城不到四百裏的路程，但唐曉婉等人也不趕時間，加上體惜馬力，所以每日最多跑個三四十裏路，他們一路走馬觀山，四處賞玩，日落便住店，所以想要到廣明城估計得起碼有半個多月時間。

    出發三日後，這日接近午時時分，唐曉婉等人進入一座叫做「向陽縣」的中等縣城，雖然稱不上繁華，但也顯得人來人往，較為熱鬧。

    「少主，這幾日四處跑來跑去的，身上也積了不少風塵，不如今日早點投店，好梳洗一番？」如煙湊過來帶著請求的口吻說道。

    這三日玩下來，大家也漸漸從興頭上回複正常，加上野外住宿有時候條件也不是很好，所以尤其是幾個女孩子都有些不太舒服。好不容易到了一處設施齊全的縣城，不由得讓她們喜出望外。

    這就是隊伍裏沒有老人的壞處，一群小年輕玩起來瘋的很，結果不懂得合理科學地安排時間，到了最後往往要為露宿而頭疼。唐曉婉本以為這六位年長一點的師兄師姐應該有經驗，想不到也隻是武功好而已，其實還是宅男宅女。想想也是，武功好必然是平時很少出去玩，拚命練功的，這樣的人你讓他怎麽能有豐富的社會經驗？

    「好，你帶幾人去找家舒適的客棧，我和如月在前麵的酒樓裏等你們。」唐曉婉指著前方一處叫做「食為天」的酒樓，招呼如月等人進去，對如煙說道。

    如煙點了點頭，帶了兩位師姐和一位師兄去找客棧了。

    進了食為天，小二眼睛頓時一亮，無他，實在是唐曉婉、如月等人顏值高，一群衣著光鮮的俊男měi nǚ走來，頓時吸引了酒樓大廳內很多人的目光。

    「客官是住宿還是吃飯？」小二五短身材，長相略微有些猥瑣，不過人倒是機靈。

    隊伍裏的唯一男子徐從雲師兄上前說道：「有沒有清淨一點的包廂？」

    「有，有……」小二立刻跟掌櫃的打了個眼色，掌櫃的立刻將前台交給其他人，親自過來領路。

    唐曉婉此時目光匆匆一掃，見大廳很寬敞，恐怕有兩百來平，前台呈「l」型位於左手邊，右手邊是用膳的地方，有幾十張桌子，此時因為接近中午，幾乎是滿座。

    這些吃飯的人從衣著、手勢和神態等來劃分，唐曉婉可以將他們大致分出三種人。第一種是人數最多的商旅，這些人衣著華麗，體態偏胖，說話老板氣十足，嗓子也大。不過也有一些人很低調，隻是聚在一起輕聲議論。

    第二類人便是較為神秘的江湖俠客，這些人往往喜歡戴著帽子或鬥笠，或者將頭發弄的很飄逸，額前劉海擺出各種騷包的造型，如果沒有擋住一隻眼睛或部分臉龐的，就顯得自己不夠非主流。此外這些人身旁往往帶著兵器，多為最常見的刀劍。

    第三類人則是普通的士子，書生打扮，雖然窮困潦倒，但是聚在一起吟詩作賦，撐麵子也要來酒樓顯擺。他們向來自視甚高，看不起一切不讀書的人，不過同樣的，周圍的人也看不起這幫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

    最麻煩的是這些江湖人士，其中有一桌人引起了唐曉婉的興趣，他們的zhì fú都很齊整，顯然都是出自一個門派。zhì fú以白綠為主，長袍或長衫，修身風格，看上去頗為不錯。這桌人有五人，一名看上去有著仙風道骨的老者，閉著眼睛在那裏嘀咕著什麽，一隻手還不停捋著胡須。

    老者左右手邊各自做著兩個中年男男子，一人高瘦，一人普通，長相都沒有什麽特色，不過仔細看，會發現這兩人雙眼中偶爾會有精芒閃過。

    「至少是舒經後期武者，那老者恐怕是淬體期高手。」唐曉婉一邊隨著小二上樓，一邊繼續打量。

    最後便是有一男一女坐在老者的對麵，兩人年級跟唐曉婉相仿，十五六歲左右。不過從這個角度看不到兩人的相貌，但是從背影來看，女的應該長相不俗，男的嘛，有些普通。而且看那少年一直討好地給身旁少女夾菜，少女卻不怎麽理睬他的樣子，顯然這少女的地位不低，搞不好就是老者的子侄或門派中的核心弟子之類的。

    唐曉婉一行人上了樓後，那桌人此時也將悄悄打量的目光收了回來。

    「想不到這裏竟然遇到合歡宗的妖孽……」老者法眼如炬地說道。

    「啊，師叔，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少年好奇地問道，剛才他隻是抽空回身看了唐曉婉等人一眼，隻覺得唐曉婉似乎是一個翩翩公子，旁邊的女子也十分標致，還有些臉紅。

    少女在一旁笑道：「師兄，你隻顧得看那長腿女子美不美，哪裏會在意其他的？」

    「女的？我怎麽看得像男的。」少年更加不解了。

    「哼，師兄你個蠢豬！」少女忍不住笑道：「雖然她裝扮的很好，但衣袍很明顯是女官一類衣袍修改過來的，而且那種女子的氣息和眉黛間的神態可逃不過我的眼睛。女扮男裝本來就是不少人喜愛的方式，我平時也如此，隻有師兄你才這麽不著調。」

    「師妹你……你好厲害……」少年雖然被少女批駁了一通，但還是拍了一下馬屁，少女傲嬌地夾起一顆豆子吃了起來。

    這時，高瘦的那位中年人瞪了少年一眼，低沉的聲音冒了出來：「小聲點，行走江湖講究一個低調，合歡宗都是一些下三濫的敗類，你們可不要大意。」

    「師兄說的是，琳兒，敏兒，你們初次行走江湖，要多學少問，切記大意，否則一著不慎就有可能萬劫不複，切記切記。」右邊的普通男子開口說道，語氣上和善多了。

    少年少女點了點頭，說道：「師兄，我們記住了。」

    兩人的師父是老者的師兄，而且是宗門內的大師兄，左邊高瘦的男子是老者的徒弟，跟他們兩人平時關係不太好。不過此次兩人實在是想下（出）山（來）曆（玩）練（玩），所以也隻能忍著和他們同輩，年齡卻比他們大了好多的師兄的「教誨」。

    老者瞪了自己的弟子一眼，說道：「盯著她們，我們青雲宗本來就和這些邪派正邪不兩立，眼下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熟視無睹，待探聽好虛實，就將她們這些小崽子一網打盡，行俠仗義義不容辭！」

    「哦，要打架？」少年少女頓時眼睛放光，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見識真正的江湖風雲了，兩人別提有多興奮，恨不得憑借自己三腳貓的功夫打遍天下，成為一代無敵大俠。

    場中也唯有長相普通的那個中年男子一臉牙疼表情，看著一桌老少歡呼雀躍的樣子，心裏琢磨道：「這都什麽跟什麽，正邪不兩立也不是看到就要打打殺殺的吧？一群蛇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