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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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宣府位於大明北疆邊陲,出了臨宣府,經猛虎關一路向北,那就是韃靼的地界了。所以這臨宣府曆來就是朝廷重點建設的軍事重鎮,武備完善、兵馬強盛!這些年韃靼與大明雙邊關係趨於緩和,韃靼貢使往來大明頻繁,雙方茶馬互市貿易火爆,所以這臨宣府城內也是商賈雲集,街市繁榮,一片太平景象。而此時的韃靼丞相脫歡趁勢統一韃靼各部,勢力達到頂峰。(脫歡實際為瓦剌部族,因明人對蒙元慣稱韃靼,所以本書亦稱其為韃靼。)
這日臨宣城內來了一名小道士,他姓張名熙鈺,奉了師傅之命,下山采購些日常用品。張熙鈺二十左右的年紀,皮膚白皙,眉清目秀,小夥人挺乖巧,長得也是精神帥氣,但張熙鈺從小在岐蒼山跟著師傅修道,平日難得進城,所以沒見過世麵,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城裏人一看這小子就是一傻蛋!
張熙鈺往日難得幾次進城,都是跟隨師傅一起,所以今天有機會獨自一人來到臨宣城,那就好比出了籠的雀鳥,一路上那叫一個興奮!
隻是張熙鈺這次進城,一路上顯得不是那麽太平。他見各個路口都有官差設卡,正在檢視來往行人車轎。張熙鈺上前一打聽,原來是臨宣城裏哪個達官貴人府裏的小公子失蹤了!這些天,忙壞了各個府縣差役,日夜設卡盤查。
張熙鈺聽了這新聞倒也沒在意,隻管進了臨宣城。剛進城門,又見城牆根那兒圍了一堆人在看布告。張熙鈺識得幾個字,於是也好奇上前湊熱鬧,隻見布告上麵寫著:“近日臨宣府地區有狐妖出沒,傷人性命!此妖性情暴戾,更是喜食幼童!本府日落即行宵禁,各家各戶注意出入平安!如有捕獲此妖者,本府賞銀百兩。”
張熙鈺看完告示,心裏暗自咋舌:“哇,不得了啊!賞這麽多銀子?這狐妖有這麽厲害?連官府都逮不住它?要說狐妖我在歧蒼山可是見多了,也沒見有愛吃人的惡妖,這要是被我碰上,我倒要試試。一百兩,夠我跟師傅吃用幾年呢!”
張熙鈺正琢磨著,忽聽旁邊有一衣著襤褸的矮胖婦人說話:“哎,你們都還不知道吧?城外的那趙家村,鬧過狐妖!哎喲,我聽說死了好幾口人呢!慘不忍睹啊,而且那些個狐妖專挑小孩下手。”說話的這位矮胖婦人大夥都管她叫張婆子,平日裏以撿拾破爛為生。
旁人說道:“張婆子啊,你說的我倒是也聽說了,趙家村有一戶一家三口,全被狐妖給害死了!中秋那晚上,上百號官差前去圍捕也是徒勞無功!“
旁邊又有人說道:“張婆子,你說前日永安府裏那位小公子失蹤,會不會也跟這狐妖有關?”
張婆子幹咳幾聲,睜著圓眼說道:“嗨,那還用猜?!不是狐妖又會是誰?這狐妖可不管你是不是達官貴人!”
旁人說道:“那……那咱們臨宣府裏可沒聽說有……有狐妖啊!”
張婆子說道:“以前沒有,難保現在沒有!我這些天就覺得咱這臨宣府裏,白天陰風陣陣,到了晚上鬼哭狼嚎!你們都沒覺察到?哪家若是有那夜啼郎呀,一到晚上那陰風準往哪家吹……”
旁邊眾人聽那張婆子說得玄乎,似乎身曆其境、紛紛後退。
張熙鈺聽得張婆子胡編亂造覺得好笑,心想:“這哪是狐妖啊,都成冤鬼了。”
張熙鈺倒也不跟眾人議論狐妖,他就琢磨著百兩賞銀靠不靠譜,於是問道:“敢問各位大叔大嬸,這布告上寫的賞銀百兩是不是真的啊?抓了狐妖跟誰去領賞呢?”
眾人見他一年輕小道士,笑道:“小師傅,你要能逮著那狐妖啊,就直接找知府周大人,估摸著百兩銀子還不止呢!那周大人一高興啊,說不定還招了你做女婿呢……哈哈”
張婆子冷笑著說道:“小夥子啊,你可知為了抓這狐妖,咱臨宣府那些官差可費了老大勁啦!上百號人圍追堵截,結果,這狐妖沒抓著,那領頭的卻被革了職。你以為這麽簡單啊?”
張熙鈺見眾人瞧不起他,倒也不生氣。衝著眾人一拱手,笑著說道:“在下隻是好奇那銀子,另外……請問女婿是多大的官?”
眾人一聽,哄堂大笑,說道:“那官可大了,管著人家子子孫孫呢……”
臨宣城內街肆繁華、店鋪林立,過往人群熙熙攘攘。張熙鈺隨著人群邊走邊看,忽然身旁響起一串說笑聲,張熙鈺轉頭一看,隻見從他身旁經過一男一女,都二十左右年紀。那男長得樣貌俊朗,隻是一身家丁打扮,手裏提著大包小包。那女子長得媚眼如絲,皮膚白皙,身姿妖嬈,身上更是穿著華美的綾羅綢緞,當真如同畫裏走下來的人兒,她從身邊一經過,張熙鈺就能聞到一股特別的脂粉香味。
張熙鈺提鼻子一聞,忽然覺得這味道不大對勁!
“這不就是狐妖味道嘛!城門口那兒還張貼著抓捕告示呢!這不就是現成的一隻?!”張熙鈺大感意外,於是加快腳步,緊隨著這兩人身後一路前行。跟了一段路,張熙鈺還嫌看不清,又加快腳步走到兩人身前,邊走邊打量。
那家丁模樣的人見有人盯著他們左看右看,甚是無禮,於是喝道:“小子!你這賊眼珠子瞅啥呢?!”
張熙鈺從小就在山林長大,並不在意日常禮儀,所以他想要看就看,根本不會去顧忌其他。見那家丁喝罵,張熙鈺倒是一愣,說道:“我看她……她是狐妖呀……大哥……你沒看出來?”
那女子聽得張熙鈺說她是狐妖,登時吃了一驚!慌忙側過身用團扇掩麵,又跺著腳衝著邊上那家丁撒嬌:“富貴啊……你看這人……他欺負我!”
那家丁一伸手推開張熙鈺,喝罵道:“滾!趕緊滾!老子看你才是狐妖!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子抽你大嘴巴!”說完護著那女子就往前走。
周圍路人聽得好笑,更有猥瑣者慫恿張熙鈺說道:“小哥,你說得沒錯,你去摸摸她屁股上有沒狐狸尾巴……”
張熙鈺沒理會旁人,卻不依不饒地緊隨兩人,邊走邊說道:“大哥,她真是狐妖,她身上這味我一聞就知道。雖然她吃不吃人我看不出來,不過你可得小心啊!對了,抓著她去官府還有賞銀……”
那家丁聽得哭笑不得,心想這人原來是個傻子。於是又停了腳步,轉過身來一抬腿,作勢要踹張熙鈺,旁邊那女子拉著他說:“哎呀,富貴,算了。隨他去說,咱們快走。”
那家丁衝著張熙鈺啐了口唾沫,然後攜著那女子加快腳步朝前走去。張熙鈺遠遠跟著,見二人一轉身,進了一所大宅院內。
張熙鈺走近那院門一看,心裏暗暗驚歎!隻見這府院奢華大氣,朱漆的王府大門,門梁上雕梁畫棟,兩旁立著石獅,門匾上寫著“永安府”三個金漆大字!不看院內光景,光看這大門就知道這府院的主人必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