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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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人也不理會,帶著張熙鈺到了牢房外頭,日光照得張熙鈺睜不開雙眼,他這才知道,此時已是白天了。
眾人挾持著張熙鈺穿堂過院,來到一間寬大的廳堂。廳堂正中有塊牌匾,上書”聚義廳“三字,頗有水泊梁山的味道。廳堂上首端坐一人,四方的臉盤,撈腮胡須,濃眉環眼,甚是威猛。底下側坐上坐著一人,黑色長袍,身形枯瘦,八字須鷹鉤鼻,兩眼金光燦爛,張熙鈺看他這長相,就知道這人非同常人。
上首坐著的那位四方臉見張熙鈺被帶到,於是開口問底下那位黑袍人:”衛國師,您說的就是這小子?“
那黑袍人正是那衛礪炎!隻聽衛礪炎說道:”穆幫主,正是此人。昨日灑家在永安府偶遇這小子,見他居然會使障眼法術,而且技法精熟,幻化變形惟妙惟肖,倒是讓灑家有些意外。“
張熙鈺聽那黑袍人一說,這才想起來:”昨天自己在戊府與那狐妖四姨娘動手,忽然被人暗算。哦……原來就是著了他們的道!“
衛礪炎站起身,背著手走近張熙鈺身前,睜著那金眼問道:“小子,說說吧!姓甚名誰,誰人門下,本事都是跟誰學的呀?”
張熙鈺樸實單純,未經世事,別人問啥他就如實回答:“我姓張,名熙鈺……我師傅是歧蒼山的燕雲山燕道長。”
衛礪炎說道:“岐蒼山楓林觀的燕雲山?灑家倒是略有耳聞。嗯,那你跑永安府去幹嘛呢?還鬼鬼祟祟使著障眼術?”
張熙鈺於是將昨日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說道:“師傅說過,降妖除魔乃是咱們修道之人的本分,而且城裏布告上寫了,抓著還有賞銀,旁人說還能做個女婿呢。”
衛礪炎問道:“做什麽?”
張熙鈺說道:“做周大人的女婿呀,他們說老大的官了。”
堂上那位穆幫主與衛礪炎聽了齊聲大笑,穆幫主笑道:“衛國師,這小子人倒是老實,隻是一來未經世事,二來他也會些法術,咱們能製得住他?”
衛礪炎剛才聽張熙鈺說的口供與昨晚徒弟林杏荷描述基本一致,又見這張熙鈺性子單純,料他所說不假。於是說道:“穆幫主,灑家得趕回大漠,臨宣驛這塊若不見了邱允盛,勢必會有麻煩,所以還是得趕緊找人頂上。灑家感覺這小子還行,總比那些油頭滑腦的更靠譜一些,咱們有丁姑娘的藥丸,再加上賀老三他們平時的管教,應該問題不大。”
那穆幫主名叫穆堅,字行天。掌控著臨宣地區最大的幫會——鐵錘幫,這鐵錘幫在臨宣這一帶可謂臭名昭著,欺行霸市、魚肉百姓那是家常便飯,現在它又勾結上了漠北的韃子,更是氣焰囂張、無惡不作。
穆堅捋著胡子笑著說道:”行,那一切全憑衛國師做主。“
衛礪炎於是衝著堂外喊道:”來人,把小點心拿上來!“
張熙鈺聽得心裏奇怪:”怎麽好端端的上點心幹嘛?“
他正疑惑呢,就見從外麵走進兩名壯漢,一人走到張熙鈺身後將他雙臂箍住。另一人從一藥盒內拿出一粒綠色藥丸,然後托起張熙鈺下巴又捏開他的嘴,接著一抬手,將藥丸丟進張熙鈺嘴裏,然後掐著他脖子使勁一擼,又在張熙鈺後背連拍數掌,這藥丸就進了張熙鈺肚子。
張熙鈺知道這藥丸不是好東西,雖然拚命想要掙脫。無奈被那壯漢從身後緊箍著雙臂,他根本動彈不得。過了片刻,那些壯漢確認藥丸已進了張熙鈺肚子,這才將他鬆開。張熙鈺連忙蹲在地上用手指使勁摳自己喉嚨。
穆堅嘿嘿冷笑,說道:”小子,你別費勁了。這會就算你把藥吐出來,mí xiāng毒也早已侵入你五髒六腑。“
張熙鈺大怒,說道:“什麽mí xiāng毒?你們……你們給我吃的是啥玩意啊?!“
穆堅說道:”剛才給你服下的這粒藥丸乃是我鐵錘幫特製的獨門毒藥,名叫mí xiāng丸。此藥服用三日後毒性發作,需用本幫特製解藥來解毒,除此之外,天下再無解毒之法。否則時辰一到,必死無疑。而就算服用解藥也隻能暫時控製毒性,再過三日毒性依然複發,必須再度服用解藥。如此往複,不斷服用解藥方能保全你的性命。“
衛礪炎笑道:”小子!你也別害怕,這mí xiāng毒平時在你體內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隻要乖乖聽穆幫主的話,你就死不了!要不是看你是個人才,穆幫主也不會給你服用這藥丸!要說煉製這mí xiāng丸,花費可不在少數,平常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張熙鈺一聽,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心想:”現在總算明白了,這幫人是想利用我幹壞事。嘿嘿,他們怕我使詐,拿這狗屁藥丸來控製我!我要不聽話,我這小命可就交代了。”
張熙鈺吼道:“不癡不傻的哪個人喜歡吃毒藥的啊?!你們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這是要我幹啥?!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我寧死也不會去做!“
穆堅看著張熙鈺,笑道:“小子,我得提醒你。服用mí xiāng丸後,切忌運氣使勁,或者急躁動怒,情緒越激動,這mí xiāng丸毒性就越容易提早發作,這點你務必謹記。另外,我們都很欽佩你的這種英雄氣概,的確是條好漢!當然啦,回頭我們去歧蒼山楓林觀,也會告知你師傅,這個徒兒,他教得好啊!”
張熙鈺一聽,知道穆堅說的話是啥意思:“今天自己要是不聽話,別說自己小命難保,恐怕師傅也得跟著遭殃!哎,都怪自己剛才老實,怎麽就別人問啥答啥呢?這會懊悔都來不及了。此時再跟他們爭執也毫無意義,事已至此,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衛礪炎又問張熙鈺:“剛才你在牢房內,可曾看到那名跟你關押在一起的大漢?”
張熙鈺一聽便明白了,難怪剛才那家丁特意讓我看那人長相,於是問道:“你們……讓我變作他的模樣?”
衛礪炎說道:“正是,這人名叫邱允盛,是臨宣驛的驛丞。你要做的,就是變作他的模樣,在臨宣驛當差。咱們也不需要你幹傷天害理的事,平時你就老實呆在驛站就行。切記少跟人往來說話!免得露了馬腳。”
張熙鈺看了眼衛礪炎問道:“衛國師,要說道行你比我高得多,這事你自己不就可以搞定嘛,何必這麽麻煩,找我去幹?我雖然知道那位邱大人長相,變化成他的模樣是一點不難,但對他平時生活細節一無所知,時間久了肯定得露餡不是?”
衛礪炎說道:“障眼術雖是道家入門的法術,但真要能練好的也不多。灑家雖然也會,但一來事務繁多,二來灑家這表演天賦可及不上你。所以這事由你來幹最合適不過,至於其他細節,你不用擔心,咱們自會有人幫你安排。”
此時坐在堂上的穆堅吩咐底下家丁:”把溢香叫來!”
豈知話音剛落,就有個女聲回答道:”師傅,我早來了!“
眾人轉身一看,隻見堂外走進一少女,十**歲的年紀,柳眉杏眼,身姿小巧,長像十分標致;她穿著一身鵝黃的窄袖短衫,腳蹬皮靴,一看穿著打扮就知道這姑娘不同於一般的大家閨秀,渾身上下透著英姿颯爽的氣概。
穆堅說道:”溢香,這位張熙鈺張少俠,剛才自願服用了mí xiāng丸,以示對本幫忠誠。你先給他幾粒解藥備著。往後你就負責給他送解藥,千萬別耽誤哦。“
那少女名叫丁溢香,是穆堅的弟子之一,雖是女流,但頗受穆堅賞識,因為此女精通藥理,更善於製毒,這mí xiāng丸就是由她製成。
丁溢香瞅了一眼張熙鈺,點點頭,說道:“師傅,mí xiāng丸解藥不宜存放,我這兒暫時還沒有,這兩天我再去配製一些。”
張熙鈺心想:“還說我自願服藥,我呸!解藥還沒有?毒藥倒先讓我吞下。萬一這姑娘手腳慢點,我可就完蛋了。哎,這趟出門可真是走背運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命回歧蒼山。對了,我這麽久沒回去,師傅一定記掛……”
想到這兒,張熙鈺說道:“衛國師、穆幫主,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隻有按你們說的,變身成那個邱允盛,相信你們二位言而有信,不會叫我做傷天害理之事。另外這些天我回不去道觀……能不能找人帶信給我師傅,就說我一切都好,也省得他掛念。”
穆堅哈哈一笑,說道:“小夥子,這個你放心!我馬上叫人給你燕師傅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