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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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怪物發力擊倒張熙鈺之後,他自己忽然腳底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他似乎察覺到異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腿。隻見那怪物左腿上包紮過,隱隱可見傷口處膿血正不斷滲出。

    此怪正是中秋夜在趙家莊,被邱允盛他們伏擊的那隻狐妖!那晚他左腿被帶毒弩箭貫穿,毒箭上抹的,雖隻是尋常毒液,也讓這隻狐妖苦不堪言,雖然事後自己清理過傷口,但卻效果甚微。這幾天他行動不便,根本無法外出覓食,眼見著自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今天恰好在這兒,遇到這頓“美餐”。

    那狐妖見張熙鈺倒地不起,剩下那女子不足為患。於是放下了孩子,撿起地上張婆子的衣物,撕扯成條,然後坐在地上自顧自處理腿上傷口。

    此時丁溢香緩過神來,見張熙鈺倒地不起,趕緊奔走到他身前,抱起他喊道:“喂,小子!你快醒醒。”

    張熙鈺自己身上那毒還沒完全解除,剛才又被一掌擊出數丈,這會真好比渾身散架,他有點神智不清,丁溢香連搖帶喊,他終於悠悠醒轉,轉過頭卻見不遠處那狐妖正在包紮腿傷,而那孩子卻站在一旁哭泣。張熙鈺低聲對丁溢香說道:“你……你去把那孩子抱過來。”

    丁溢香轉頭看看那狐妖,見他兀自在包紮傷口,於是一咬牙,衝到孩子身邊將他一把抱起!

    那狐妖忽地一轉頭,衝著她瞪起眼睛一呲牙,丁溢香嚇得大叫,趕緊摟著孩子退回張熙鈺身邊。

    那狐妖哈哈大笑,說道:“好好親近親近吧!……這人世間,留給你們的時日無多。”

    張熙鈺半躺在地上,見那孩子被丁溢香抱到一邊,嘴裏開始低聲默念奔雷咒:“雷霆震怒、山川鼓動。今請天庭雷公、金光聖母,代天執法、擊殺妖魅!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咒語剛落,隻聽得“啪啦”一聲巨響,一道閃電落到山頂之上,隻是落下的雷電離那怪物太遠,沒傷它分毫,倒是將一顆山鬆劈成兩段!

    張熙鈺心裏暗自歎息:“完蛋,都怪自己學藝不精。這一擊不中,怕是再無機會。”

    那狐妖被突然而至的晴空霹靂嚇了一跳!一轉臉,對著張熙鈺猙獰咆哮:“小子!竟敢暗算你衛烏子爺爺!找死啊!”說罷他一躍而起!打算先把張熙鈺處理了,隻是他身子躍到半空之後,忽然又如同裝沙麻袋一般重重跌下!“砰”的一聲悶響之後,那狐妖一張嘴,一口汙血從嘴裏噴吐而出!緊接著那狐妖開始猛烈咳嗽,嘴裏不斷有墨綠色的液體咳出,他踉蹌著想要站起來,卻又再次跌倒!

    丁溢香抱起孩子步步後退,又對著張熙鈺大喊道:“小子!繼續啊!繼續用雷劈他!他身上的毒發作了!”

    張熙鈺見這個自稱“衛烏子”的狐妖,忽然莫名其妙跌倒在地上也覺得奇怪,這會登時醒悟!原來這衛烏子是中了張婆子屍身上的mí xiāng毒了!他連忙繼續念咒!但這第二道雷劈得依然毫無準頭,倒是將那孩子嚇得大哭!

    中毒之後越是使力發勁,毒性就在身體蔓延越快。那衛烏子就是如此,他這會拚盡全力爬起身來!隻見他兩眼血紅,眼眶烏青,嘴裏滿是汙血,嗓子裏咕咕有聲!拖著那條傷腿,一步一趨,踉踉蹌蹌朝張熙鈺走來!

    張熙鈺半躺在地上,邊往後挪動身體,邊繼續念咒。可這次衛烏子不等他念完咒語,就一下撲到張熙鈺身上,接著雙手使勁扼住張熙鈺脖子,張嘴就要咬下!張熙鈺慌忙伸雙手使勁推擋,兩人頓時成肉搏之勢,翻滾扭打在一起!

    張熙鈺這會也不敢再念奔雷咒,兩人纏鬥在一起,除非他打算跟這怪物同歸於盡!

    那衛烏子雖然法力強大,但此時苦於被mí xiāng毒侵入肌體大腦,也已無力施法,所以兩個人貼身肉搏,居然打了個難分高下。

    一旁的丁溢香眼看情勢緊張,那衛烏子又將張熙鈺壓在身下,於是將孩子放到一旁。操起那根樹枝上去助陣,那樹枝雖然不是太粗,丁溢香力氣也有限,可抽打到身上也叫人夠嗆。衛烏子腦袋上被樹枝接連抽中好幾下,他不得已鬆了手轉身回擊丁溢香!他這一鬆手,底下的張熙鈺來了機會,恰巧右手在地上摸到個沉甸甸的物件,當下張熙鈺顧不得多想,輪起這個物件就朝衛烏子砸去,隻聽得“啪”得一聲,正砸在衛烏子後腦上,衛烏子悶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但他卻又沒暈,晃悠著腦袋還想爬起來,張熙鈺抬腳將他踹翻,口念咒語,緊接著第三個奔雷咒終於響起!隻聽得“啪啦”一聲,一道閃電貫穿衛烏子頭頂!再看那衛烏子,渾身冒著青煙轟然倒地,隨後徹底沒了動靜。

    張熙鈺、丁溢香二人坐倒在地,呼呼直喘。過了半晌,見那衛烏子始終沒有動靜,這才確信他已經被擊斃,這才長出了口氣,兩人都累得癱倒在地。

    張熙鈺看了一眼剛才砸衛烏子的那物件,竟然是那張婆子的頭顱。

    丁溢香忽然見那孩子滿臉血汙,登時想起應該先給他清洗下。於是對張熙鈺說道:“這孩子身上滿是汙血,我怕他回頭也被染毒,先帶他找點水洗洗。”又見張熙鈺也是渾身血汙,說道:“這解藥你先拿著,若是感覺不適,就再服一粒。”說完將那解藥瓷瓶遞給張熙鈺。

    張熙鈺也想找點水洗漱下,怎奈自己這會已經累得動彈不得,於是點頭稱是。

    丁溢香走後,張熙鈺注意到衛烏子身上還背了個皮質背囊,張熙鈺好奇,但又怕他詐屍,於是用那樹枝捅了捅背囊。那背囊其實已被剛才的雷擊燒爛,一碰之下,從背囊裏滾落出一個小圓鼎。那圓鼎用青銅鑄就,上麵紋飾古樸,不像當世之物。圓鼎有蓋,上麵還貼了張黃紙符咒。

    張熙鈺撿起圓鼎看了看,隻見符咒上寫的符文頗為怪異,但依稀能辨別出“太上敕令,超汝孤魂”字樣。張熙鈺知道,那是道家往生咒的咒語,回想今日在這崖上發生的這一串驚心動魄的情景,又見此時滿地的血色瘡痍,張熙鈺不禁心生感概,於是手持圓鼎低聲念誦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窮,由汝自招。

    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