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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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下混雜在人叢中的鐵錘幫幫眾一看幫主動手,紛紛抽出隨身暗藏的兵刃,衝上公堂掩護穆堅父子撤退。臨宣衙門內登時一陣大亂,那些原本看熱鬧的百姓亦被踩踏擠倒在地,一時間喝罵聲、哭喊聲響作一團。

    堂上幾位官員見此變故,也是吃驚不小!眾rén miàn麵相覷,但其實大夥兒心裏都清楚,穆堅綁架施公公那無非是在演戲而已,這死太監跟鐵錘幫啥關係大家都心知肚明,穆堅怎能傷了他?但即便如此,堂上各個官差大員也不能不顧人質安危,公然上前抓人!誰若下令,將來誰肯定得倒黴背鍋,這施公公可不好得罪!

    周圍衙役執刀杖棍正要上前圍捕,周知府趕緊連連擺手,並大聲喝退眾人!他顫聲說道:“穆莊主,千萬不可亂來啊,切莫傷了施公公!有話好好說……”

    穆清泉喝道:“周大人,今日好話已經說盡,你們最好別耍花樣!識趣的趕緊撤了臨宣城門守衛,讓咱們出城也就罷了,否則施公公有什麽三長兩短,可別怪咱們沒有把醜話說在前頭!”

    周知府麵有難色,轉頭看了看一旁的戊大虎,戊大虎點了點頭。於是周知府一邊安撫穆堅,一邊命人通知城門守衛放行眾匪。

    那些戴著枷鎖在一旁待審的鐵錘幫眾一看這情形,亦紛紛趁亂逃出衙門院外,唯獨丁溢香依然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原本念著與穆堅師徒情分,一直為師傅穆堅、為鐵錘幫鞍前馬後效命,師傅說鐵錘幫殺貪官、反朝廷她更覺得那是人間正道,所以對鐵錘幫她本是死心塌地、從無怨言的。但穆堅父子今日所作所為已讓她徹底心寒,所以剛才在公堂上為張熙鈺作證時,她已經鐵了心與穆堅決裂。

    那穆堅父子挾持著施公公朝衙門院外退卻,此時門外人喧馬嘶,幾乘車馬已到了衙門口。卻是那剛才溜出院外的那名幫眾呼喚了同夥,駕著馬車前來接應。眾人簇擁著穆堅父子及施公公上車,隨後迅速駕車逃離臨宣府衙門!一旁的眾官差未得長官號令,均不敢出手攔阻,隻得眼巴巴目送賊人離開。

    正兒八經的堂審成了一出鬧劇,周知府一邊命人加強戒備,一邊跟戊大虎、汪時坤等官員趕緊商議著如何收拾殘局。

    邱允盛與那顧德彪故人重逢,燕雲山、張熙鈺師徒終得重聚;這幾位倒是在一旁家長裏短,有說有笑,欣喜萬分。

    燕雲山正跟徒兒張熙鈺說著話呢,忽見呆坐在地上的丁溢香,於是就悄悄對張熙鈺說道:“熙鈺啊,這姑娘怎麽還傻坐著不走啊?!她還等著坐牢嗎?”

    張熙鈺聽師傅這麽一說,心裏覺著奇怪,問道:“師傅,這案子現在很清楚了啊,明明是鐵錘幫這夥人幹的,跟丁姑娘沒啥關係吧!況且她還幫著我指證鐵錘幫呢。”

    燕雲山一聽,急的直跺腳,低聲說道:“你這傻小子就是缺心眼,她要在這兒呆著,那鐵定就是等著坐牢……”

    燕雲山話還沒說完,就聽堂上的周知府吩咐左右差役:“來人,先將人犯丁溢香收押入監!”

    張熙鈺一聽,趕緊上前說道:“周大人,這丁姑娘明明是被冤枉,她跟這案子沒關係啊!”

    周知府說道:“張熙鈺,你假冒驛丞,擾亂郵遞,欺瞞官府,本應與她一並治罪!念你是受人所迫,且對驛站並無實質破壞;之前誅殺狐妖、追捕人販亦有一定功績,所以本府不再追究。但這丁溢香本是穆堅之徒,且本案查獲**的確是出自丁溢香之手,所以她即便不是本案主犯,但從罪難免!”

    張熙鈺正要爭辯,卻被師傅燕雲山一把拉住。

    此時一旁咳嗽的邱允盛忽然身子搖晃、站立不穩,他一張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汙血,隨後悶哼一聲,一頭栽倒在地!

    燕雲山見狀趕緊上前扶起邱允盛,隻見他臉色蒼白,雙眉緊鎖,兩眼烏青,嘴裏低聲shēn yín,額頭上汗水直冒。燕雲山因為自己也被迫服用過mí xiāng毒藥丸,所以一看就知道這是邱允盛身上中的mí xiāng毒開始發作了,於是衝著丁溢香喊道:“丁姑娘,你那還有沒有解藥?邱驛丞mí xiāng毒發作了……哎喲……我身上也……”燕雲山話還沒說完,自己也開始覺得腹痛如絞。

    丁溢香這幾天一直在大牢裏度日,哪還有解藥。幸虧張熙鈺倒是隨身帶著那瓶解藥,於是趕緊取出兩粒,一粒讓師傅服下,另一粒則讓邱允盛服下,過得片刻,邱允盛這才慢慢恢複神智。

    周知府讓衙役先行退下,然後問丁溢香:“丁溢香,如今你既已下決心脫離鐵錘幫,那你就須如實回答本官,以求將功補過。”

    丁溢香點點頭,說道:“民女自今日起就與那鐵錘幫一刀兩斷,再無任何瓜葛,大人若有疑問,隻要民女知情,必定如實相告。”

    周知府點點頭,問道:“此藥據說是你爹丁拓所製,你可知他為何要製作這種歹毒的藥物?另外,這個mí xiāng毒如此反複發作必定對人體髒腑有害,可有痊愈的解藥?”

    丁溢香說道:“民女從小跟隨爹爹在山野中長大,他教我製作各種藥劑,至於他為什麽要做這些毒藥,民女也是一無所知。印象中我爹爹丁拓一直瘋癲,每日除了製作各種藥材就是到我娘墳頭又哭又笑。那時我年歲尚小,平時他脾氣暴躁我自然不敢多問,有時我見他心態平和,便問他做的是什麽藥呀?他告訴我說一種叫mí xiāng丸、一種叫小拓丹,可是說著說著他便暴怒喝罵,說做不成大拓丹都是因為我偷懶耍滑,對我又打又罵……我八歲那年,父親意外中毒去世,後來師傅……穆堅拿了粒mí xiāng丸與小拓丹問我知不知道這兩種藥丸的製法?我說會製,於是師傅帶我到了穆家莊……”

    周知府說道:“丁姑娘身世悲戚,本官甚是同情。照此說來,這mí xiāng毒現在是隻能克製,無法根治了?

    丁溢香點頭說道:“我雖然隻跟爹爹學了藥理皮毛,但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根治的辦法。”

    周知府又問道:“穆堅經常來找你爹?他中毒去世你可曾親眼所見?”

    丁溢香沉吟良久,忽然含淚說道:“大人,民女那時還小,具體細節已經記不大清,可是我知道,那日我采藥歸來,是第一次見到穆堅,以前從未見過他。那日他的手下正在掩埋我父親屍體,穆堅告訴我,爹爹因為犯瘋病中毒死了……後來我長大懂事了,有時候心裏也會對這事犯疑,但是這麽多年來,穆堅對我一直很好,而我那瘋癲父親,卻從來對我不是打就是罵,所以……我雖然心裏有疑,但一直不願往壞處想……”

    堂上眾人一聽,頓時議論紛紛。要按穆堅這做事風格,丁拓之死多半跟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