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當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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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逸三人來到黃河邊上很快便看到了封州派出來尋找雲逸的船隻,一行人順利的回到了封州。
雲逸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去了刺史府。沐雨晴奉傅雪娥的命令保護雲逸,如今任務完成,自然不會再同雲逸一路。雲逸心中雖然不舍,但是一切都已說開,雲逸也是無奈。至於顏傾城,乘船度過黃河便和雲逸告辭。
由於封州經曆墨虎之亂,刺史別駕司馬盡皆身亡,在朝廷新派的官員還未到之前,雲淩隻得接手處理封州諸多事務。刺史府便暫時成了吳王雲淩的行轅。
見雲逸平安歸來,雲淩鬆了口氣,一時也不好責怪這個不知輕重年輕氣盛的皇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此前雲淩並沒有好好地打量雲逸,此番看著雲逸的相貌,心中道:“像,實在是太像賢妃了。皇兄見到逸兒當真要寬慰許多。”
雲淩作為雲鴻的弟弟,他十分清楚雲鴻心中所想,他敢保證待雲鴻見到雲逸酷似賢妃的相貌,絕對會有立雲逸為儲君的念頭,到時恐怕齊國又要掀起一股奪嫡的腥風血雨,二十年前那場皇位之爭,雲淩現在都還曆曆在目記憶猶新。
雲逸發現自己和雲淩並沒有什麽話題可說,想想也是,雲淩堂堂的一名親王,又處理朝政多年,氣度眼界談吐胸襟都不是雲逸這個普通人所能比擬的,兩人現在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
“哦,本王倒是忘了一件事。”雲淩走到案台之上,拿起一張紙箋遞給雲逸:“這時墨寅譴人送來的,皇侄你看看。”
雲逸接過一看,隻見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公子,我很好。這是俏丫鬟翠兒的字跡,原本雲逸閑來無事,就教翠兒習字,一個月下來,也算是頗有成效,隻是翠兒的字跡委實不敢恭維,雲逸當時打趣道:原以為本公子的字已經算的上是難看了,沒想到本公子的丫鬟的字跡更醜。
翠兒聽完也不生氣,而是嗬嗬傻笑,顯然在她看來自己的字寫的不如雲逸,也實屬正常。在翠兒的心中,公子自然遠遠比她這個丫鬟厲害的多。
他一直在擔心翠兒的安危,此番看到翠兒的字跡,雲逸心中安定了許多,轉頭看向雲淩:“王叔,這是什麽意思?”
王叔的稱呼自是雲淩要求的。雲逸的身份毋庸置疑,這一聲王叔也是理所當然。
隻聽雲淩道:“墨寅是想讓本王放了他的那些個手下,前幾天由於沒找到皇侄,本王自然沒理會他,現在倒是要看皇侄的意思了。”
雲逸思考一會,緩緩道:“人可以放,但是不可以全放,得扣住一兩個。至於具體怎麽做,還要全賴王叔了。”
“這樣也好。”雲淩頷首:“對了,皇侄還未回家吧,先回去和二老報個平安吧,這幾天他們也很不安心。”
雲逸施禮告退,剛走出正廳,迎麵走來幾個漢子,還未待雲逸反應,忽然跪倒在雲逸跟前。
“吾等護衛不力,還請殿下責罰。”
原來是那天潛在水底的雲玄等人,雲逸出事,這幾人雖未被雲淩懲罰,卻是心有所愧,特來懇求雲逸原諒。
雲逸哪裏是會將此事怪罪這些人頭上,連忙將這些人扶起,又好言勸慰幾句,這才讓雲玄等人心安。
看著遠去的雲逸,雲玄等人心生感慨,二皇子為人親切隨和,氣度不凡。
如若讓雲逸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一定會苦笑不已,有著後世二十餘年的人人平等的熏陶,他一下子很難將自己擺到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也就是他的心態無法在短時將貼合古人,見不得別人對他跪拜,這也間接地給別人一種隨和謙遜的感受。
回到雲府,見到雲老爹和雲母,二老自然欣喜不已。雲府遭遇劫難,雲府下人仆役盡皆遇害,一時間還沒有招募到新的仆役,雲府略顯冷清。不過雲府一家三口還是其樂融融地吃了一頓午餐。
吃完午飯,雲老爹將雲逸叫到書房。
雲老爹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道:“想必你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怪爹瞞著你吧!”
雲逸趕忙搖頭道:“當然不會,孩兒先前便說過,無論孩兒是何種身份,爹娘這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恩,孩兒是沒齒難忘。”
聽雲逸這樣說,雲老爹欣慰不已,不禁感慨:“其實當年爹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雲逸一愣,雲老爹繼續說道:“玄和二年十月十五日,我帶著剛出生就患了重病的孩子前往九華宮尋醫,雖然得見仙子,可是由於孩子太小,身體極其虛弱,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你母親身體也不大好,為了這個孩子,懷胎十月,受盡了苦楚,到頭來孩子還是夭折。我心中的悲涼可想而知。”
雲老爹思緒仿佛也飄到了那個時候:“就在這個時候,傅仙子,也就是現在的九華宮宮主,突然將一個月大的你抱到我麵前,她說九華宮從不收男孩,問我願不願意將你養育chéng rén。我當時正沉浸在喪子之痛之中,見到和我那短命的孩兒一般大的你,自然欣喜,滿口答應了下來。”
雲老爹歇了一口氣:“傅仙子又我說了一些事,比如以後不告訴你的身世,讓我舉家搬離京城,我想都沒想全都答應了下來。回到家,原本我是不想告訴你母親孩子已經夭折,可是自己的骨肉,你母親也並不是糊塗之人,怎麽可能瞞得住,我就將真實情況告訴了她。九華宮的名聲真的很好,而我曾經又被九華宮的仙子救治過,你母親和我的想法一樣,那就是將你當成親生兒子看待。”
“接著,我便借由傷病辭了武官的職務,回了老家封州,我已多年沒回到這裏,現在看到我們一家三口衣錦還鄉,榮歸故裏,自然不會懷疑。生活就這麽慢慢地安定下來,起初的幾年,傅仙子每年都會過來看望你,那時候你年幼,還未記事,她也就不怎麽避諱,經常抱著你逗弄,一抱就是一天。當時我的腦海來浮現出來一個想法,那就是你會不會是傅仙子的兒子,我被我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但是仔細想想一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隻是我自不會問出來,也許是經曆過喪子之痛,我並不想失去你這個兒子。”
“又過了幾年,傅仙子來的少了,我當時猜測一是她成為了九華宮的宮主,一些事情會被有心人關注,二是你也慢慢長大了,她再來看望你,會暴露一些不必要的東西,還有就是我和你母親沒有再生育,家中你是獨子一個,傅仙子也放心。說實話,傅仙子多年沒有再來看望你,我心裏反而踏實下來,年紀大了,總希望膝下有一個孩子,以後也可以養老送終,不至於我和你母親老兩口孤獨終老。哪知造化弄人,你不是傅仙子的兒子,卻是陛下的孩子,龍之龍孫。”
雲老爹歎了口氣,這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的。
聽到這,雲逸心中卻是頗不好受,如果真的可以選擇,他寧願做一個富家子,也不想去當什麽皇子,這是雲逸真實的想法。前世熟知曆史的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那些個未登大寶的皇子,可委實沒幾個好下場,隻是這話他即使說出來,也沒人願意相信。
“爹,你知道賢妃嗎?”
賢妃,也就是雲逸的生母,當初雲逸能夠活下來,最感謝的除了出手救治他的上任九華宮宮主,還有就是傅雪娥傅仙子和他的生母賢妃。
劍仙子傅雪娥的大名幾乎響徹天地,雲逸這幾個月以來就聽說了無數關於傅雪娥的光輝事跡。在雲逸的腦海中,傅雪娥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形象,俠氣逼人,本領無雙。而雲逸的生母賢妃,雲逸卻是一點了解也無。
“你的親生母親,她是一個真正善良的人,悲天憫人,心懷蒼生。”
雲逸原本以為雲老爹不清楚,雲老爹的措辭,有些人會覺得不屑一顧,但是他的語氣卻是凝重嚴肅之中透露出敬仰與欽佩。
“她是傅仙子的師妹,姓蘇,具體名字卻是不清楚,當時齊國剛克南吳,江南動蕩不安,百姓流離失所,疫情肆虐,賢妃娘娘就是這個時候下山救治百姓。也就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當今陛下,也就是你的父皇。” 看了一眼雲逸,雲老爹笑道:“是不是想問我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見雲逸點頭,雲老爹又道:“我其實並未見過賢妃娘娘,但是張老弟也就是張如海見過。當時我和你張叔叔跟隨當今陛下平定南吳,因為作戰勇猛被陛下賞識,特別是你張叔叔不僅打仗勇猛,還熟悉兵法韜略排兵布陣,陛下尤為歡喜,有一次你張叔叔在攻城戰中被流矢射中,陷入昏迷,持續高燒,軍醫束手無策,陛下便請來剛好在救治百姓的賢妃娘娘,這才救回來張老弟一條性命。張老弟傷好之後,專門去感謝賢妃娘娘的救命之恩,這才得見天顏。”
“這些事我也是聽你張叔叔講的,哦,對了,當時我還聽說賢妃娘娘天資卓絕,是被當作下任宮主培養的,隻是後來成為了賢妃娘娘,這才作罷。”
下任宮主?雲逸心中一驚,他想到了沐雨晴,隻是很快他想到了沐雨晴說的那番話,兩人之間最大的障礙並不是身份,而是對方對自己無情,頓時心中又是一陣難受。
這時聽雲老爹囑咐道:“過兩日你便要去金陵,京城不比封州,即使你是皇子身份也需注意,凡事多留個心眼,做事不能衝動。”
“爹娘不和孩兒一同回京嗎?”雲逸壓下心中的遐思,雲淩已經告訴過他再過兩日就要出發去金陵,原以為雲老爹雲母會一同去的,現在聽雲老爹的殷殷囑咐,卻是不大可能。
果不其然,雲老爹一擺手道:“我老了,也就不跟著折騰了,就和你母親在這封州安度晚年嘍!”
雲逸卻是想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二老選擇留在封州而不同自己去金陵,也是為了免除自己的後顧之憂,齊皇雲鴻派遣這麽大的陣仗來尋找自己,再加上九華宮的背景,雲逸隱隱覺得他這個皇子肯定無法安穩度日,到時金陵說不定就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