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風流神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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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久采這兩日很開心,走在宮中,頗有些春風得意的感覺,見到那些個小宮女小太監也不似以前那樣板著個臉,反而是麵露微笑地向對方打招呼。弄得那些太監宮女莫名異常,都在想采公公吃錯藥啦。
哼著小曲來到自己的住所,小久采突然發現一群人正在等著自己。定睛看清領頭之人,心中的得意霎時間化作無形。
小久采臉上堆起笑容:“參見二皇子殿下,不知二皇子怎麽有功夫到奴才這簡陋之地來了。”
雲逸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你隱藏的真夠深的,連本宮都騙過去了,夏久采,夏公公。”
聽到雲逸稱呼自己夏公公,小久采的心底一陣慌亂,語氣勉強道:“二皇子說笑了,奴才叫小久采,不叫夏久采。”
“那本宮就給你講個事情吧。”雲逸見夏久采不承認,淡淡地說道:“二十多年前,這片土地還不是大齊的,而是趙吳的江山。吳末帝昏庸無道,當今陛下率兵滅吳,一路勢如破竹,很快便攻破了金陵,吳末帝自殺。金陵以南的諸多州縣都望風而降,隻有退守在湖州青山縣的吳國將領夏言恩誓死不降,決心頑抗到底。隻是當時青山縣的知縣沈海害怕城破之後齊軍屠城,就暗中譴人和齊軍接觸,請求投降獻城,而要求就是齊軍保證全城百姓的生命安全。”
雲逸瞥了一眼,臉色有些不忿的夏久采繼續道:“沈知縣獻城行動成功,齊軍如願地占領了青山縣,守將夏言恩也被抓獲。夏言恩和沈海是至交好友,兩人有著共同的理想和抱負,隻是那日他們卻做了不同的選擇。一個為國盡忠,一個卻是為民獻降。夏言恩大罵沈海背棄趙氏,賣國求榮,枉為人臣。沈海並不反駁,羞愧不言。齊軍將領勸夏言恩投降,對方卻是一心向趙,寧願受死,也不投降。齊軍統領滿足了夏言恩的願望。陛下感於對方的忠義,並未使其遺體受辱,將其安葬在青山縣顧山鎮。”
“相傳夏言恩還有一子活在世上,隻是在戰亂中走失,不知道對方身在何方。當年的知縣沈海由於開城獻降,並未被責罰。相反由於能力出眾,仕途倒是更進一步,做到了一州刺史。隻是他心中對於當年獻城出賣好友一事感到愧疚難安,待見到當年夏言恩的墓地因為無人打掃,破敗荒涼,心有不忍。決心辭去刺史之位,來到了青山縣做一個縣令,準備陪伴好友度過餘生。再次回到青山縣擔任知縣,沈海勤勤懇懇將一縣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條。隻是他發現青山縣產的絕品真絲都被運進宮成了廁紙,心中不忍,思來想去又沒有好的辦法。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負責采購的宮中太監找上了沈海。”
小久采表情一凝,訕訕地道:“殿下不會說的是奴才吧。”
雲逸似有深意地看了小久采一眼:“這位太監對沈海道,自己也心疼真絲做廁紙,他給對方提了一個法子,就是在染真絲顏色的染料中添加巴豆。宮中用了這真是廁紙肯定會出現腹瀉,倒是後自然會發現是真絲廁紙有問題,這樣一來勢必會停止使用真絲廁紙。而一旦查出此事,沈海可以說是桑樹之間種了巴豆,最多是個瀆職之罪。這樣一來,沈海沒有不同意的道理。隻是沈海哪裏知道這太監就是夏言恩的那個還活在人間的兒子夏久采,他可不是心疼真絲,他是回來fù chóu的。夏言恩被捕殺之後,夏久采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他恨陛下,恨沈海,也恨當年青山縣的那群百姓。想到自己孑然一人,要報仇難如登天。”
“思來想去,他一咬牙,自宮進宮做了一個太監。畢竟這也是個逆襲的機會,他識字,又因練武身強體壯。幾年的功夫便從一個小太監爬到了采購總管的位置。隻是陛下周圍防範森嚴,夏久采並未找到好的機會下手。直到他聽說當年那個獻城投降害死他父親的知縣沈海又回到了青山縣,一個毒計浮上心頭。讓沈海在真絲之上做手腳,陛下定會下令令人徹查,最後倒黴的定是沈海和青山縣百姓。你想要青山縣和沈海為你的父親陪葬,順便還想搞垮陛下的身體。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是不是夏公公?”
小久采強行辯解道:“二皇子你被陛下訓斥想找回麵子,也不必冤枉奴才吧,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奴才根本不是什麽夏言恩之子,也沒接觸過沈海。殿下要是不信可以去問沈海。”
雲逸搖頭冷笑:“沈海翩翩君子,定不會將你獻計之事說出來。至於你的真實身份嗎。侯公公是宮中老人,他是記得你入宮之前是姓夏。此外青山縣你父親那座墓碑上的白圈並不是沈海命人加上去的,而是你讓人加的,按照當地習俗,墓碑名字上畫白圈,意味著墓碑主人絕了後,你為了報仇卻是淨身入宮。至於證明的是否是夏言恩的兒子,這個從你宮外住所搜出來的東西便是證據。”
雲逸將一個牌位扔在小久采麵前,上麵寫著先考夏公諱言恩位。對方臉上頓時沒了血色,無力地癱坐在地,抱著牌位失聲痛哭:“父親,我終究未能為你報仇,殺了沈海那個賣主求榮的狗賊啊。”
雲逸皺眉道:“看來你還不清楚當年所發生之事,你父親夏言恩本是湖州守將,因為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輕敵冒進,致使大軍潰敗,這才退守到青山縣城。為了掩蓋他的決策失誤,這才準備誓死不降,同齊軍決一死戰,也好留下個忠義的名聲。沈海沈大人不忍心全城百姓和其一同赴死,苦勸幾次無果之後,這才決定開城投降的。沈海並無過錯,錯的是你父親。之後沈海掩蓋了你父親兵敗的事實,還為之修葺墓地,足可稱得上一位患難之交。你卻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夏久采哪裏會相信雲逸所說,嘴中念叨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忽然他的眼神一凜,縱身跳起,袖中彈出一把bǐ shǒu直取雲逸麵門:“殺不了雲鴻,今日我就殺了他兒子。”
夏久采想要出其不意,雲逸卻是早有防備。腳步往左踏出,側身躲過夏久采這一擊,一拳擊在對麵的臂彎出,對方手臂一軟,bǐ shǒu掉在了地上,雲逸將其胳膊後翻,準備擒拿住對方。就在這時門口閃過一個黑影,一枚銀針倏地一下沒入夏久采後頸。夏久采悶哼一聲,接著就沒了氣息。
黑影身法太快,雲逸等人衝出門外,對方早就不見了蹤影。看著倒地而亡的夏久采,雲逸的臉色鐵青。夏久采的住所在宮城的西北麵,屬於掖庭宮。這裏都是太監宮女居住的地方,守備力量不如其他地方。但是黑衣人能夠混入之中依然是讓雲逸覺得心中一冷,此人真是膽大包天。
雲鴻聽了雲逸的匯報點了點頭,思索片刻:“行了,這件事就到這為止吧,皇兒你的表現不錯,這幾日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幾天。至於那個黑衣人,朕會好好地查清楚的,皇兒就不必插手了。”
雲鴻心道,有些人還是太過囂張跋扈。自己十多年不管事,這宮中也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看來是時候的清理一遍了。
“父皇,那沈海之事?”雲逸小心地詢問。
雲鴻笑道:“你倒是不忍心,沈海沒事,以後宮裏也不再用真絲做廁紙了。”
第二天,這件宮中投毒案最終以故吳餘孽夏久采混進宮中欲行不軌,最後自殺為結束。負責投毒案的雲逸被雲鴻大大地嘉獎了一番,直言雲逸是神斷,之前在正陽縣破獲的冤案也被拿了出來,作為佐證雲逸神斷名號的證據。一時間雲逸神斷的名聲,傳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民間百姓結合上次雲逸逛青樓的事,送了雲逸一個新的雅號,風流神斷。
思平侯聽到這個消息,大發脾氣,將素來喜歡的精致玉器摔了個粉碎。
大皇子府邸,雲勇和龐績坐在書房之中,房中的靜悄悄的。雲勇臉色平靜地喝著茶,看不出心情的好壞。龐績則是皺眉沉思。
半晌之後,雲勇放下手中的杯子:“沒想到這貪花好色的雲逸倒是有些本事,本宮之前低估他了。”
“殿下勿憂,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二皇子這樣的少年人物。隻要水芝姑娘出馬,難道還怕二皇子不拜倒在水芝姑娘的石榴裙下。”
龐績已經知曉雲勇答應之前的計策,他心中滿意雲勇的決斷。相信憑借水芝的容貌才藝,想要迷倒雲逸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雲勇見龐績提到水芝,心中有些黯然。他昨夜去了一趟芙蕖小築,卻是吃了閉門羹。水芝的丫鬟鴛鴦告訴他,xiǎo jiě有些累了,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這要放在之前,對方肯定會欣喜的迎接自己。哎,終究是自己負了她。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龐先生,我們該用什麽方法讓兩人見麵?”
龐績嗬嗬笑道:“這個簡單,二皇子從封州帶來金陵一個書生叫木昱,這麽些日子以來,一直在勾欄酒肆廝混。”說到這龐績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我們隻需將水芝的名聲透露給對方,想必其一定會告訴二皇子的。這樣一來,不信二皇子不上鉤。”
雲勇聽了龐績的話,輕輕點頭:“這件事情就由先生來辦吧,切記做的隱秘些,千萬別讓對方發現蹊蹺。”
“殿下放心,定不會讓對方查覺一絲一毫的痕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