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崖頂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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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龍煙身子在絕壁前冉冉升起,望著地麵越來越遠,一顆心也是愈跳愈速。到離崖頂約莫丈餘處時,那絲索驀然間傳來一股大力上提,將他身子拋在半空。
李龍煙呀地一聲驚叫。隨即一股勁風卷到,如有磁力,將他往崖內橫卷數尺。李龍煙隻覺後背一緊,已被人牢牢抓住,耳畔一個聲音笑嘻嘻地道:“小鬼,嚇著了麽?”
李龍煙驚魂未定,回轉身一看,隻見夏施雨正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他定了定神,丟下手中的頭骨,沒好氣地道:“你是故意嚇我麽在這懸崖之上,怎能開這玩笑?倘若你一個失手,我小命豈非不保!”
夏施雨嘿嘿笑道:“對不住,對不住!爺爺不耐煩久拉,這才發勁提你上來,失手是決計不會,你是我……小鬼,你倒是挺守信用,給我送吃的來啦;咦,還帶著弓箭?這是要給我打野味嗎?”
李龍煙白了他一眼,說道:“我一個人走這夜路,不怕麽?我又沒你那麽大本事,帶著這弓箭,膽子也大些。”
夏施雨道:“多謝多謝!這可難為你了。”從他身上取下那張弓,拉了拉,說道:“這弓倒也有些勁力,你能拉得動?”
李龍煙料知他會問這句話,眼露得意之色,說道:“那是自然,我若拉不動,帶它幹什麽?”說罷從夏施雨手中接過弓,咯吱一聲,又將弓拉了個滿。
夏施雨讚道:“行,行!小子不錯,功夫沒白練。”李龍煙道:“你說這崖頂上有好玩的事物,那是什麽?”夏施雨道:“你隨我來。”轉身便行。
李龍煙緊隨其後。他頭一次上這崖頂,四麵一顧,見這崖上地勢平坦,方圓足有數百丈,甚是開闊。
不遠處更立有一道山壁,山壁下有一個兩丈寬的大山洞,那夏施雨正往那山洞奔去。
斷崖上的這個大山洞,李龍煙其實早已知曉。他以前和小夥伴在其它山上玩耍時,遠遠便能看到這裏,隻是無法上得這斷崖,未能進洞觀看。他昨晚跟夏施雨說起此處有個大山洞,倒並非虛言相欺。
到得洞口,李龍煙見洞內有燭光溢出。夏施雨道:“我也是剛剛上來,進洞點了兩隻蠟燭,看到了一些東西,還未仔細查看,就聽見你叫喚,這便拉你上來了。”
李龍煙道:“那個死人頭骨,也是……也是在這洞裏找到的?”
“是啊!敢不敢進去瞧瞧?”
李龍煙心中砰砰亂跳,三分好奇之中,倒有七分害怕。夏施雨看他甚是緊張,笑道:“跟爺爺在一起,怕個什麽,進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山洞。入內看時,此洞方圓闊大,長有十餘丈,廣處也有七、八丈,左右兩邊天然凸起的石頭上,各點了一支蠟燭。
借著微弱燭光,李龍煙看到左側岩壁下並排躺著兩具人體骸骨,身上衣服早已化盡,其中一具卻沒有頭骨。
李龍煙略一思忖,便即明白,夏施雨適才定是取了此人頭骨扔下來嚇唬自己。
再往右側看去,見右邊岩壁下也躺了一具骸骨,這具骸骨與眾不同,身子異常長大,夏施雨個子已不算矮,但與這具骷髏比較,至多到他胸口。李龍煙驚歎道:“這人個子可真高!”
夏施雨點頭道:“了不得,了不得!還有更了不得的呢,你瞧這裏。”指著那屍骨不遠處一處山壁。
隻見那山壁上插著一根長棍,露出山壁的部分約有四尺來長。近前看時,才發現那棍乃是镔鐵所製,鐵棍粗如兒臂。李龍煙用手握住一拉,哪動得分毫。
夏施雨哈哈大笑,說道:“這家夥你是拉不動的,你可知它插得有多深?”李龍煙道:“不知道……這鐵棍,是人單用臂力插進去的嗎?”夏施雨神色轉為鄭重,點點頭道:“有可能!”
李龍煙嘖嘖驚歎,說道:“這人力氣可真大!”
夏施雨微微一笑:“力量大麽?小子,你閃開,看爺爺手段。”
李龍煙站到一邊。夏施雨走上前去,伸右手握住鐵棍,用力一拉,身子一個踉蹌,險些跌倒。李龍煙哈地一笑。夏施雨道:“笑什麽,爺爺試一下斤兩,可還沒開始哩!”
他拍了拍那鐵棍,說道:“還當真奈何你不得?”複又抓住,暗運神功,渾身骨節發出一陣輕微爆響,一聲吆喝,隻聽嗤的一聲響,石屑紛飛,那鐵棍竟已被拔出兩尺。
李龍煙驚咦一聲,大是欽服,喝了一聲彩。
夏施雨運功不停,再一使勁,嗤的一聲又拔出兩尺。他呼了一口氣,說道:“成了,差不多啦!”雙手握棍,往外輕輕一拉,一截槍頭從石壁中現出,原來這根鐵棍乃是一柄八尺多長的鐵槍。
夏施雨雙手托著,讚道:“好一柄霸王槍!怕不有八、九十斤重哩!唉,老了,拔這家夥,居然也有些費力。”
兩人細看那柄長槍,由於年深月久,槍的後半截已頗有鏽跡,前半截因剛從石壁中拔出,與岩石經過摩擦,不少地方仍露出金屬光澤。看到槍頭處時,隻見槍頭與槍杆相連接處,橫刻了一個箭頭標誌。
夏施雨心念一動,伸手握住槍頭,順著箭頭方向一轉,隻聽咯支支一響,鏽屑紛紛掉落,那槍頭竟然可以huó dòng。
他將槍頭來回轉了幾轉,在石壁上敲了敲,震落鏽屑,又順著箭頭方向轉了幾圈,直至槍頭脫落。看那槍杆時,裏麵中空,隱約似藏得有物。
李龍煙將石頭上的蠟燭取來,夏施雨借著燭光往裏一瞧,裏麵的事物似乎是布帛之屬,成卷筒狀塞在杆內,離杆口處不過一寸遠近,然而用手指卻也無法掏出。
他沉吟片刻,對李龍煙道:“借你長箭一用。”李龍煙取出一支箭給他,夏施雨接過長箭,啪啪兩聲,將箭折為三段。
李龍煙驚道:“你幹什麽?”夏施雨道:“取東西呀!”李龍煙一臉心疼之色,這把弓和這幾隻箭他可是當成寶貝的,眼下被這老頭兒一下折斷一根,滿心不情願。
夏施雨瞪了他一眼,說道:“這位使槍的前輩大是高人,這槍中的事物,隻怕非同小可,斷一支箭,有什麽大不了的!待會爺爺賠給你。”
不去理會李龍煙,從懷裏取出一柄小刀,將一截箭杆削細,頂端略成鉤狀。他將這細鉤小心翼翼探入,掛住那東西,一點點往外拉,直至那東西頂端露出槍杆外。夏施雨長出一口氣,捏住那卷東西,緩緩抽出。
燭下細看,那卷東西卻是一卷羊皮紙,原本大約被兩根細線捆紮,不過年月久長,細線早已腐掉,羊皮紙卻保存完好。
夏施雨打開皮紙,見上麵寫著滿滿的字跡:
“見此字者,乃與莊某有緣,可得吾之傳承。君既能自岩壁取槍,武功內力,亦必屬當世一流之境,或可代莊某得償心願
“蓋血宗門強敵迫近,吾雖斃此二敵,然傷重恐不能久。幸事先將畢生武學之概要藏於此洞。君取出研習,若能有成,盼秉承除魔衛道之心,殺盡血宗門弟子,為天下計。
“吾武功心法,藏於此洞西南地下三尺,後天八卦之坤位,君挖開浮土,移開所覆石板,下有鐵盒,即可取之。鐵盒內另有血宗門武功法要,乃吾從血宗門取得,君可參照領悟,以知己知彼,克敵製勝。
“血宗門武功修煉之法傷人害命,大違天和,君萬不可起意修煉,亦不可將其落入歹人之手,否則為禍世間,罪孽非小。切記,切記。
“吾命雖危在頃刻,然並無所懼,蓋平生所為之事,皆無愧於心。血宗門當世為惡,吾不能盡除而後快,誠為憾事。盼君能鑒明吾之心意,習得吾之武學,完成吾之遺願。莊百齡頓首。”
短筏後附有年月,夏施雨屈指算來,距今已有八十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