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那幾位幫眾離得挺遠，但氣氛卻有些變了，李龍煙和小菲都覺得有一種被人盯梢的感覺，玩得不大自在。

    看日頭時，已是下午。兩人吃了些零食，都覺得肚子餓了起來。

    畢竟中午隻吃的螃蟹，味道雖好，卻不管飽。

    李龍煙提議回去，到鎮上再吃些東西，小菲同意。

    兩人收拾好東西，走到那幾名幫眾跟前，說道：“幾位大哥，我們玩夠啦，現在要到鎮上吃些東西，這便回去罷。”

    成飛道：“是。”將兩匹空馬牽來，一轉念間，笑道：“請恕成某失職，原本帶了兩乘空馬來給二位乘坐，隻是來時路上，其中一匹馬不小心踏上尖石，傷了蹄子，隻能委屈二位同乘一匹，兩位意下如何？”

    李龍煙道：“好吧，傷了蹄子，當然不能載人了，那我們就乘一匹馬。”

    成飛道：“謝公子體諒。兩位所帶的東西，就交給我們來拿，公子在馬上招呼好陸姑娘。這匹馬性子溫順，兩位放心乘坐。”

    李龍煙扶小菲先上馬，小菲從未騎過馬，坐在馬上，那馬微微一動，小菲一聲驚叫，牢牢抓住鞍轡，咯咯笑了起來。李龍煙叫道：“別慌！”跟著上來，坐在她身後，雙手環抱，在小菲身前抓住韁繩。小菲有了倚靠，心下大定，望了李龍煙一眼，想到自己被他這麽環圍在胸前，不禁又羞又喜。

    李龍煙也沒騎過馬，在龍養村時，隻騎過驢、騎過騾，這時騎上快馬，心裏也直打鼓，不過在女孩子麵前，可不能露出半點怯意。他強作鎮定，對成飛說道：“好了。”

    成飛微笑點頭，說道：“此處離鎮上也不遠，咱們不用急行，慢慢馳去便可。”

    幾人一起原路返回。成飛馳馬不遠不近跟在李龍煙一側，怕他不會騎馬，可別摔了下來。那匹馬是他們特意挑選的一匹，性子溫順，馳行平穩。看李龍煙騎在馬上，雙手緊緊抓著韁繩，不敢放鬆，顯然對控馬之術頗為生疏，好在良駒在禦，緩緩而行，倒也不至於摔落下馬。

    成飛道：“現在正是蟹肥之時，兩位出來抓蟹，正和時令，不知這小溪中的螃蟹，滋味如何？”

    李龍煙道：“我們剛才煮了一鍋，味道好極！比大酒樓的螃蟹都好吃呢！就是不管飽，十幾隻螃蟹加起來，也沒多少肉。”

    成飛哈哈大笑，說道：“食蟹原是嚐鮮，可不能用來填飽肚子。兩位腹中饑餓，可想好了到哪一家去吃？”

    李龍煙道：“還沒想好，回鎮上去再看。”

    成飛笑道：“既如此，便由成某提個建議，咱們到聚豪門去吧，那裏的酒菜在咱們鎮上，也算不錯。”

    李龍煙心裏一跳，這聚豪門他可是去過，酒菜是不錯，價格可也不低，自己身上總共三兩銀子，夠不夠啊？

    正沉吟間，成飛又道：“公子是我飛雪幫嘉賓，陸姑娘是公子好朋友，自然也是我飛雪幫貴客，成某鬥膽做主，便以飛雪幫名義，請兩位去聚豪門進餐，還望兩位賞臉。”

    李龍煙暗暗舒了一口氣，頗有點不好意思，說道：“這......那就聽憑成大哥吩咐，多謝成大哥！”

    *

    一行人到了聚豪門，酒樓門前已侯了四位飛雪幫女弟子。成飛上前衝她們低語幾句，那四名女弟子上下瞅了瞅小菲，微笑離開。

    上得二樓，成飛給李龍煙和小菲選了個臨窗的位置，自己和幾個兄弟選了遠處的另一桌。李龍煙道：“幾位大哥，便在一起吃啊！”成飛笑道：“我們幾個粗人要喝酒吵鬧，陸姑娘隻怕受不了，咱們還是分開吃。李公子，就勞煩你招呼陸姑娘。”對小菲一拱手道：“粗人無禮，招呼不周，請勿見怪。”

    小菲站起身，點點頭，笑道：“多謝成大哥。”

    跑堂的畢恭畢敬過來，成飛道：“告訴你們周掌櫃和大廚，今兒飛雪幫請貴客在此，可要好好招待！菜做得不好，小心大板子招呼老周屁股！”跑堂的道：“是是是，包您滿意，包您滿意！”

    送上菜譜，李龍煙接過看了看，遞給小菲，說道：“你愛吃什麽，盡管點。”

    小菲眼珠骨碌碌一轉，對一旁的跑堂說道：“我們先看看，你先去招呼那邊幾位大哥。”跑堂的道：“好好。”走到另一邊去。

    小菲挨到李龍煙身旁，悄聲道：“這裏的菜我都沒吃過，我不會點菜啊，要不，還是你來點？反正我吃什麽都行。”

    李龍煙一笑，接過菜譜，裝模作樣地看看。其實他也不怎麽會點，看來看去，還是上次李吉在這裏點的幾個菜。他便又點了一個燕窩紅燜鴨子燉麵筋，這個菜，李龍煙自覺吃一百遍也不會厭。隨後點了一品海參。因為不知道小菲喜不喜歡糖醋口味，糖醋櫻桃肉便舍棄，換了個更名貴的葫蘆大吉翅；至於清蒸螃蟹，就換了個紹酒煮牛耳。另外加了一盆龍鳳蛇羹湯。

    喚來跑堂的，將幾個菜跟他說了，跑堂的拿筆記下，心想：“這兩個小家夥，點菜還真不含糊。”

    不多時酒菜送上，美輪美奐擺了一桌，小菲眼都看直了。她拾起筷子，逐一品嚐，道道菜都是生平未吃過的美味。

    李龍煙看小菲吃得津津有味，心裏也甚是高興，暗想成飛大哥真好，用飛雪幫名義請客，不但讓小菲吃得開心，自己也挺有顏麵，而且——還不用花錢。

    他哪裏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孫幫主授意。

    孫長風聽李吉夫婦說起，李龍煙一大早就去鎮東找女孩子去玩了，即命金獅堂分壇頭目成飛跟隨，一來是保護李龍煙周全；二來，要他們好好侍奉兩個小鬼，給李龍煙長長麵子。至於用度開銷，全記飛雪幫賬上。

    老頭兒人挺好，不管李吉一家人做什麽事情，都盡力支持；哪怕明知李龍煙和小菲未必能在一起多久，也要助李龍煙長長威風。

    按他的話說：“龍煙是我飛雪幫嘉賓，他若沒了麵子，就是飛雪幫沒了麵子。他交女朋友，就算隻一天，咱們也要好好捧他。”

    吃飯的時候，成飛和幾位兄弟逐一過來敬酒，李龍煙和小菲不喝酒，便以甜汁相應。那幾人言辭之間，顯得對李龍煙頗為敬重，又誇小菲斯文靈秀，和李龍煙站在一起，可稱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兩個小朋友麵紅耳赤，又是高興，又是害羞。

    過了一會兒，飛雪幫又有四名女弟子上來，手裏捧著幾個錦緞包袱，幾個精致小盒。她們和成飛打過招呼，來到李龍煙和小菲麵前，一女說道：“陸姑娘是李公子好朋友，飛雪幫相敬李公子，自也相敬陸姑娘。這裏有些衣服飾物，是敝幫對陸姑娘一點心意，請陸姑娘笑納。”

    打開包袱小盒，裏麵是各種綢緞衣裙，珠寶首飾，胭脂水粉。

    小菲驚奇得說不出話來，李龍煙也瞪大眼睛，心想：“這......這......這侍奉得也太厲害了吧！”

    幾個女子抿嘴微笑，一女說道：“適才我們在樓下看了陸姑娘身材，度量大小，買了這些衣物；隻是外麵的衣衫倒也罷了，這裏麵的衣物，也不知是否合適。這聚豪門有女眷賓室，陸姑娘不妨進去一試，如不合身，咱們再去換過。”

    小菲臉紅的像個柿子，忸怩不安。李龍煙眨眨眼睛，咳嗽一聲，東張西望，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似笑非笑。

    幾個女弟子望著李龍煙，有的掩嘴偷笑，有的神情曖昧，有的大翻白眼。

    過了半晌，小菲才低低的囁嚅了一聲：“多謝幾位姐姐。”

    領頭女子知她臉嫩，一拉她手，說道：“小妹妹，我們去試衣服，試過衣服，你再回來吃飯。”

    幾人一同去了女賓室，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返回。小菲臉上，掩不住高興的光芒；幾名女子，也交口稱讚，說小菲穿上新衣服，人更加漂亮了。幾人一邊說，一邊瞟著李龍煙，眼裏盡是狡獪地笑意。

    李龍煙裝作沒看見，好容易等幾個女子囉嗦完了，告辭離去，這才低聲問小菲道：“那些衣服，真的很合身？”

    小菲紅暈上臉，白了他一眼，嗔道：“龍煙哥，看不出你也這麽壞！討厭死了！”

    李龍煙吃吃而笑，小菲瞪著他，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兩人繼續吃飯。不過，小菲可沒什麽心思吃了，她一會兒看看首飾盒，一會兒又瞧瞧胭脂水粉，一會兒又摸摸緞子衣服，玩這玩那，半天平靜不下來。

    李龍煙歎道：“唉，你們女孩子，一看到漂亮衣服、漂亮首飾，就魂飛天外，什麽都顧不得了。”

    小菲嘻嘻一笑，放下手裏的東西，說道：“我這也是第一次收到這些好東西啊。以前在商鋪裏看到，可沒敢想自己也能擁有。龍煙哥，這也是因為你，飛雪幫才會這麽對我，我真的好感謝飛雪幫的大哥大姐，也要......感謝你。”

    李龍煙道：“感謝飛雪幫是應該的。至於我嘛，不用多謝；我也沒做什麽事情，就隻會陪你玩兒。”

    小菲笑道：“你肯陪我這窮丫頭一塊玩兒，這才更要感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