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兒啊，怎麽又來中海了，不是回你老家燕城了嗎？”

    這裏是中海市燕都大學附近。

    一個小酒館裏麵。

    外麵冷風呼呼的刮。

    快十一點了，酒館也沒多少人。

    窗子邊的一個小桌子前。

    桌子上是幾個小炒菜和一碟花生米以及幾瓶啤酒。

    李小道與一個穿大紅羽絨服的胖子碰了碰酒杯。

    李小道呷了一口啤酒，說道：“去上京有點事兒，明個的飛機，今晚就投奔你來了。”

    這紅衣胖子是他同寢室的同學，也是大學四年的同窗了，兩個人交情不錯，李小道想著與其住賓館，還不如和這位老同學敘敘舊。

    他在小李飛刀可是待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算算，有將近一年沒有見這些親人、朋友了，也甚是想念這些人。

    這個胖子人叫梁浩，家就在中海市。

    剛才他打電話的時候，胖子人就在他們學校辦點程序，然後，二人約好了老地方，就隨後碰麵了。

    這小酒館也算是他們這個二流大學的學生常來的一個聚餐地點了。

    梁浩給嘴裏扔了幾顆花生米，嘖嘖道：“中海到上京才多遠啊，高鐵也就一天的功夫，您至於坐飛機嗎？”

    李小道內心有點尷尬，估計就是老頭子闊綽了，給他來專門顯擺的。

    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便隨口應付了幾句。

    二人幹完了四瓶啤酒，已經十一點半了。

    走出小酒館，迎麵冷風撲來，梁胖子朝著手上哈氣，身子都縮了起來，不過，他轉眼一看，驚奇的發現李小道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誒，我是知道你體質比我要好，可你穿著這麽單薄，居然一點也不冷，這可就太奇怪了。”

    李小道笑道：“你多鍛煉，把你這身肥肉減下去，也不怕冷。”

    梁胖嘖嘖著，顯然是不信李小道的胡說八道，他道：“人家都說了，北極熊之所以不怕冷，那就是因為脂肪多。”

    李小道橫了一眼梁胖，道：“那你得把胸毛再留長一點。”

    “艸。”梁胖笑罵了一句。

    忽然，他笑不出來了。

    梁胖臉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他看向了一輛車。

    那輛車碾過還未消融過得冰渣，停在了燕都大學北校區門口。

    李小道發現了梁胖表情的變化，他順著梁胖目光看了過去，然後眼睛一眯。

    原來是他們！

    他也想起了那件事。

    難怪梁胖的表情變化這麽巨大。

    梁胖咬著牙，嘶聲道：“竟然是他！！是那個人渣！！”

    胖子攥緊了拳頭，意外見到這輛車，仿佛讓他觸電一般，深深地回憶起了那件事。

    “現在全世界冒出來這麽多超級人類，為什麽偏偏咱們國家就沒有，為什麽我不是那種超級人類？”

    他喘著氣死死地盯著那輛車，扶著牆，眼中一片恨火，喃喃道：“這種人渣，為什麽沒有人收？”

    李小道目光一閃，道：“會有人收的。”

    梁胖慘笑一聲：“誰能收？”

    李小道此時並未接話，隻是一雙眼睛幽幽的打量著那輛汽車。

    他清楚知道梁胖為何會起如此大的反應。

    因為，那當年之事他也是有所耳聞。

    就算是現在，那件事也並沒有完全的消除影響。

    事情發生在兩年前，他和梁胖都在大二期間，那個時候，他們中文係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名叫馮涵涵，那個女孩，一度被奉為整個大學的十大校花之一。

    可是，慘案也正是發生在那之後。

    那時，有一個名為韓唐的人，在大學之內公開向馮涵涵求愛，卻被馮涵涵婉言拒絕。

    卻不料，在那之後，此人竟然在一日下午，在許多人的眼皮之下，強行將馮涵涵塞進了自己的汽車。

    第二天，警方在一個賓館發現了被侮辱之後而又分屍的馮涵涵。

    那天。

    這韓唐是在許多大學生的眼皮底下，將馮涵涵迅速的塞進自己的汽車，然後揚長而去。

    當時下午就有人報警，但是一點作用也有沒有。

    直到他們第二天得知了這個女孩被奸殺之後的消息。

    這件事情任誰一眼都能鎖定這韓唐的嫌疑。

    但他事後竟然是一點事情沒有，警察連他的嫌疑都沒有定性。

    這，就可見詭異了。

    之後，大學之中才隱約流傳出了，此人乃是京城某高官的兒子，至於他的後台有多恐怖，那是平常人根本就無法想象的。

    這就是活生生在他們身邊發生的，血淋淋的現實。

    李小道和梁胖當年是親自經曆過這件事的。

    尤其，那位被奸殺的女孩，她是梁胖當年一直愛慕的女孩。

    那時，每個人都恨，為什麽這種人可以輕而易舉逃脫法律的製裁，而且事後還能堂而皇之的繼續出現在他們眼前。

    讓李小道印象深刻的還是他們同屆的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叫做劉冬，他比梁胖還要愛那個無辜的女孩，所以他選擇了給那個馮涵涵報仇。

    但是，從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了劉冬的消息。

    這也讓所有人見識到了這個人的可怕之處。

    這個名為韓唐的人的恐怖背景，讓每一個人都心裏發顫。

    因此，至今好多經曆者們，對於當年之事噤若寒蟬，不敢再有絲毫提及，更別說再有希望通過法律給被害人伸冤的行為了。

    但卻沒想到，他和梁胖在酒館外麵，竟能又碰見這個人的車。

    那輛車停在校區大門口。

    車門緊鎖，沒有人下車，車上的人好似在等什麽。

    梁胖在遠處死死盯著看著，咬牙不語。

    他好恨，為什麽自己不是那些超級人類，這樣就可以有能力幫曾經心愛的女孩報仇。

    但他的的確確隻是一個普通人。

    他在滿腔仇恨的下麵，更多的還是身為一個普通人的無奈和悲哀。

    他根本沒有能力和這個車裏的人做對。

    法律都沒有能力懲處了得了此人。

    憑他一個普通人，難道要去刺殺？

    他也隻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而已。

    那個叫做劉冬的同學，就是血淋淋的警告。

    李小道雙手插在口袋裏，淡淡道：“走吧。”

    梁胖悲哀的垂下了頭，他的眼中似乎有淚，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悲哀，化作了一種屈辱的千斤巨石，將他牢牢地壓在地上。

    他什麽也做不了。

    梁胖低頭看路，他強忍不去看那輛汽車，他就算看見了汽車，就算那個韓唐現在就在車裏，他又能做什麽？

    二人離開了校區。

    走在一個小巷子路口。

    李小道忽然停了下來。

    “胖子，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今晚我就不去你家了。”一個十字路口，李小道點著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悠悠道。

    梁胖驚訝的抬頭，然後他就看見了從這個同學的臉上，從那層煙霧之後。

    那是一雙……幽深的眼睛。

    然後，一道仿佛有魔力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直擊他的內心。

    “你記住，我隻給你打了一個電話而已，咱倆並沒有見過麵，你從學校出來之後，並沒有見過我。”

    胖子迷茫的重複著這句話，他的眼神沒有了焦距，一片空洞。

    “我沒有見過你，你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李小道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現在，回家去吧。”

    十一點多的夜裏，胖子一個人走在路上，昏黃的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此時的李小道獨自站在路燈下，又點著了一根煙，長長吸了一口之後，喃喃道：“以前我的確也和胖子一樣是個普通人，但是現在不同了。”

    “法律不能處置他，那就我來，這就是俠以武犯禁，這就是暴力的武俠主義。”

    輕聲低語了一聲，李小道轉身走入了一個小巷。

    從另外一個小巷出來之後，他的樣子已經大不一樣，他仿佛已經換了一張臉一樣。

    王憐花的易容術。

    他離開家的時候，從那一堆東西裏麵拿走了幾樣東西，就包括幾張易容麵具。

    他順著原路走了回去。

    在小李飛刀世界，他並不僅僅增長了修為和閱曆，還明白了武俠世界的一樣最核心的東西是什麽。

    那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義所當為時，必為之！

    這就是武俠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