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黃昏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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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濁風問,“賭什麽?”

    駱姝簾說:“賭我們剛才說的,在史如歌的心中,是你重要還是金戈重要……”

    易濁風滯了滯,眼神更似冷芒,問:“賭注是什麽?”

    駱姝簾顯得分外地自信起來,道:“若我輸了,我便答應永遠都不出現在你麵前!”突然,她的語氣又變得溫柔了,“若你輸了,我知道你的心也就死了。我不求什麽,隻請那時的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愛你。可以嗎?”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易濁風起身拿起了桌上的承影劍正準備離去。

    “易濁風,我比史如歌更愛你。”駱姝簾那委屈的眼淚和脈脈含情的眼神令他不得不停住腳步。

    易濁風揚唇冷笑,眼中有一道暗暗的光芒:“你該愛的人是天驕。”

    “可他已經死了!”

    易濁風語氣更冷道:“他為什麽會死,你自己心裏清楚。”

    駱姝簾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殺了他?”

    易濁風撇了撇嘴,懶得再搭駱姝簾的話。

    街上,史如歌獨自閑逛著。先前一直跟她在一起的金戈一到這七裏鎮便被人認出了身份。這會,他正被那一大群人請去閱江樓商議為三大掌門報仇的事了。史如歌可是懶得去的,此時的她雖是一身男裝,但還是擔心會有人認出她。她擔心一些小人會拿自己當誘餌去引易濁風出現啦。

    不過她一個人在客棧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卻還是沒見金戈回來,無奈現在隻好出來了。她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想著能正好碰到金戈那該多好?可是事與願違。

    周邊很熱鬧,攤販叫賣著,飾品和小玩意兒皆是琳琅滿目,她不禁在一個賣玉的貨攤前停了下來。隨手拿起了擺放在上邊的一塊墨綠色的玉石。她道:“這個,我買下了!”

    說完,她便從腰間錢袋掏出一小錠碎銀子遞予眼前的攤販。

    攤販看得一臉木然卻不伸手接史如歌的錢,上下打量了史如歌一番後,他道:“小子,算你有眼力,一眼便看上了我這最值錢的一塊玉!隻是你這錠銀子,未免太少了點!”

    “什麽?”史如歌愕然地睜大了雙眼。伸手再摸摸了腰上的口袋,空空如也。

    原來她這麽窮?史如歌的心油然而生一股淒涼。是啊,自從史乘桴死後她就再也沒有享受過那種富足無憂的生活了。之前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很窮,因為有金戈包攬著一切。如今金戈不在,她想獨自地買個小禮物送給他卻都不能如願。

    可是,她依然將它捧在手上舍不得放下。這塊玉石,跟之前金戈一直攜帶的那塊十分相似。可惜她將那一塊落在了瓊華居,那個她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去的地方。

    “小子,看你瘦不拉嘰的就留著這點錢吃飯吧,還買什麽玉啦?”一邊的攤販看史如歌那可憐巴交的模樣不禁嗤笑著搖了搖頭。

    “不買就不買!”正當史如歌很不情願地要將它歸位時,卻見得一人將一錠白花花的大銀子擺在了攤販的麵前,他道:“現在開始,這玉屬‘她’的了。”

    史如歌傻傻地張望著那一錠銀子,刹時變得無比的崇拜它。

    可是,幫她買玉的這個人是誰?為何他的聲音如此清脆悅耳,又如此地熟悉?

    心裏慌亂的史如歌不敢再想,怯怯地抬眼去望這個人。

    “你……”史如歌癡癡地望著他,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為什麽她會這樣?每次剛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情都會很激動,而且情不自禁地緊張和害怕,嫁給他後這種本能的反應也沒有絲毫改變。史如歌想著,真心覺得自己很沒用!

    “你跟我來。”猝然,他抓住史如歌的手腕。

    “我不去!”史如歌有些意外便掙紮著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她力不從心。

    “少廢話,跟我來!”微生怒意的他完全不容史如歌的反抗,一手攬過貨攤上的墨色玉後便拖著不聽話的史如歌往人群中走。

    直至縹緲樓大廳他才將史如歌一把摔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易濁風就是易濁風,就連有他在的縹緲樓也是空無一人。

    史如歌的屁股摔得有些痛了,手腕也被他抓得痛了,又氣又恨的她不禁發脾氣道:“這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是這麽霸道和野蠻!”

    “哼。”易濁風冷聲一笑,又將手中的墨色玉摔在了史如歌身前的桌上,道:“這墨玉,我會命人遞給金戈。你啦,就好好地待著。”

    “你什麽意思?”史如歌睜大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易濁風悠閑地走過來在她身旁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嘲諷道:“你可真夠太平的,眼睛好了?”

    “是啊!莫非你希望我的眼睛一直是瞎的?”史如歌忿忿道。她完全不明白易濁風此時想幹什麽。

    易濁風冷聲一笑,仇厲的目光撞上史如歌的明眸:“如果你待在金戈的身邊,那我倒真希望你一直是瞎的。”

    “你……莫非是……吃醋了?”史如歌心頭一亮,恍然大悟。可同時她懷疑且不解。易濁風為什麽要吃金戈的醋啦?難道他還愛著自己嗎?

    “喂,我現在該叫你溥易濁風還是易濁風啦?”見易濁風不搭話,史如歌昂天繼續問道他。

    易濁風瞪了瞪她,訕笑道:“你想跟著我姓什麽就是什麽。別忘了,我們是夫妻。”

    “哼!你還敢說!”史如歌突然站起來憤憤地問道他,“你還記得我是你妻子?”

    “當然記得。”易濁風看史如歌時的眼神淡如水,同時又隱含著濃濃的愛意。

    史如歌撇了撇嘴,沒好氣道:“那這幾個月你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你都不出現在我身邊?難道僅僅因為他們阻擾我們在一起嗎?”

    易濁風眉目一斂,沉聲道:“不是,這段時間我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辦。”

    史如歌冷冷一笑,心裏十分不爽道:“什麽事情比你救妻子更重要?殺四大掌門嗎?”

    易濁風無奈地搖搖頭,又躲開了她的目光。

    史如歌的眼中盡是對易濁風的鄙夷和不滿,她逼視著他問:“你殺了三大掌門後會有多少人追殺你,你知道嗎?”

    易濁風的臉上又泛起一絲苦笑:“你這是在擔心我?還是?”

    史如歌憤然而又鄭重道:“我希望你能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之前的一切我們都可以不管都可以忘記的!”

    易濁風搖搖頭,瞑目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史如歌單薄的身子不自覺地後晃,問:“三大掌門真是你殺的?”

    易濁風的眼中燃起烈焰:“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史如歌靜下來不知該怎麽回答他。她應該相信易濁風嗎?他這個人捉摸不透,想什麽也都隻放在自己心裏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相信你。還有我爹的死,我一直都弄不明白。”

    易濁風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史如歌望著易濁風深邃的眼眸,笑道:“其實這一切你都知道真相的,隻是你不會告訴我,對嗎?”

    易濁風悠然而坐,沉默不語。

    史如歌站到他的身邊,繼續說道:“我知道自己是金胤的女兒,我們的父輩是彼此的仇人。可你也是我的丈夫。沒錯,自知道你殺金戈的那一刻起我便開始恨你開始把你當做仇人。可現在我又相信你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你的內心是善良的。很多事情你也是被迫無奈,因為你早就知道了溥侵是你的親生父親。不是嗎?”

    易濁風依然沉默不語。

    突然,史如歌輕輕搖了搖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道:“易濁風,你告訴我好嗎?”

    易濁風冷冷一笑,耐有尋味地看著她道:“你的問題永遠都這麽多!要我告訴你什麽啦?”

    史如歌亮眸淺眯,臉上有一絲欣喜的表情:“告訴我,我爹是怎麽死的,還有,他的死和三大掌門的死有什麽關聯嗎?”

    易濁風拿開史如歌伏在他肩上的雙手,像在惋惜一番:“傻丫頭,很多事情你都想錯了。”

    “哪裏錯了?”史如歌蹙起柳葉眉。

    易濁風眉宇間淺藏一絲殺機,起身道:“我說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史如歌有些怒意,飛速地攔到他的麵前道:“可我現在就想知道!”

    易濁風扶住她纖瘦的身體,似在平息她的憤怒,道:“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那好,以後見到了再說!”史如歌甩了甩身子,忿然轉身想先他一步離開。

    “你想去哪?”身後卻傳來易濁風冷冷的一句問話。

    史如歌頭也不回,鐵般堅定道:“回客棧!”

    易濁風蹙了蹙眉,掰過她的身子,問:“我說讓你回去了嗎?”

    史如歌撥開他的手,按捺住心裏的不服氣道:“我不能什麽都聽你的!”

    這會,易濁風看她的眼神如針芒一番,“你聽過我的嗎?”

    史如歌抿了抿唇,她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她怯生生地回答道:“好像,是沒有過。”

    易濁風的眼底暗波洶湧,道:“從現在開始,我去哪你就跟到哪。”

    “哦。”史如歌又委屈地撅起了嘴。易濁風說這句話時語氣十分冷漠,似乎夾雜著濃濃的恨意。所以,她不敢反駁,生怕觸到他的底線。

    這時,一男一女兩隨從打扮的中年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花俏、花扶,看好她!”易濁風拿過放置在一旁的承影劍,又向他們下了一個道冷冷的命令。

    “是,少爺!”兩人微微躬身,同時領命。

    “你去哪?”見易濁風正要離去,史如歌匆匆叫喚道。可是,易濁風交代完這兩個叫花俏和花扶的人便已翩然離去,根本沒有聽到。

    傻傻的史如歌卻還楞在原地。

    為什麽她沒有勇氣說出口?她應該找他要一紙休書然後果斷地離開他的。可是她沒有。在她認為自己早已不愛他了。如果還有舍不得,那也隻能算是感激,她感激他之前救過自己那麽多次。

    夜幕微降,緣來客棧。歸來的金戈卻不見了史如歌的蹤影。不過聰明的他稍一打聽便馬上猜到了史如歌的去處。

    放下手頭的一切,金戈馬上往縹緲樓去。

    可是一向賓客流連的縹緲樓今天卻空無一人,就連店裏的夥計也不見一個。暗歎不妙的金戈便開始在七裏鎮上四周尋找起來。

    “易濁風會帶著史如歌去哪啦?”大街上,金戈一邊思揣一邊留意著周圍的一切。

    直至月上眉梢時疲憊的他倚靠在一處休息。突然,他感應到有一股強大的內力在不遠處迸發。

    “好厲害的輕功!雁過不留痕!”金戈不禁誇讚道。這時,一道黑影從他頭頂的屋簷上飄過卻沒有留意到他。

    “很好!易濁風,我正愁上哪找你啦!”金戈拍了拍手,毅然追了上去。

    這時,七裏鎮某僻靜無人的死街角處。

    花隱對前方不遠處背向著他的易濁風說道:“少爺,教主命我來拿三大法寶。”

    易濁風的俊目微微眯起,沉思了良久的他還是不發一語。

    花隱再次說道:“少爺,教主命我來拿三大法寶。”

    易濁風終於開口,淡淡地說道:“回去告訴他,三大寶物我會拿回去,隻是不會是現在。”

    花隱搖搖頭,語氣較之前顯得更加恭敬道:“少爺,教主乃你的親生父親,三大法寶由我帶回去給他,你有什麽不放心的?現在天驕少爺已死,早晚你都是教主的繼承人。”

    易濁風嘴角泛過一絲冷冷的笑意,道:“我擔心這三大寶物會落到他人之手。所以,還是哪天由我親自帶回天一吧。”

    花隱也笑了笑,搖頭道:“少爺,我想這天下間絕不會有人知道你殺三大掌門是為了獲取三門派的鎮派之寶。而且三大門派的人現在都還沒有發現藏在他們各自密室的寶物早就不見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有人會從我的手中將它們奪走!”

    “三大掌門不是我殺的!”易濁風緊了緊手中的承影劍,憤然轉身道。

    “哦?”看著易濁風殺氣翻騰的眼神,花隱似信非信。

    “算了!”易濁風壓住怒意道,“回去轉告溥侵不要再跟我玩手段了!天下間沒有這樣一舉兩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