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凡世多嬌顏,誰人美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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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鎖橫橋,懸在一座深不見底的深淵上,將泣鳴峰與青鸞峰相連,長足有三百餘丈。
牧蜀在橋上隨意的走動,任憑狂風不斷,依然腳步穩健,如那日的沐沐般。又修了有一個多月,他越發清晰的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
牧蜀越走越快,疾步如飛,粗大的鐵索橋隨著他的身體左搖右擺,“嘩啦啦”的響個不停。
“呼”
牧蜀走到鐵索橋的中間,呼了一口氣,放鬆身體,使得心境平和,便開始了今日“遊龍式”的練習。
彎、疊、折、俯、扭、伸、仰、屈、提、壓,動作很怪,開始練習之時很難做到,但是隨著不斷修行,牧蜀的身體越發的強壯,柔韌,早已適應了這些動作。
且,正因為這些怪異的動作,隨著每一日的練習,牧蜀感覺漸漸對自己的身體有了更加強大的掌控力,小到每一條肌肉,稍微發力,便如臂使指。
修行中的第一個境界為“養身境”,顧名思義,便是為了養身強體,使得身體更加的強大。
天地有缺,人生而有缺,凡人更甚。
凡人,生於凡世,混跡紅塵,農耕販商,狩兔捕獐。食五穀雜糧,餮瓜果肉脯。隨歲月而長,也因歲月而衰。
凡人困苦,勞疾病楚,與紅塵瑣事煩困。即便凡俗世間有強身健體的法門,卻也依然孱弱不堪,完全無法與修士相比。
凡人體弱,若要修,必先修其身。修若強,也需以身為基。
人體孱弱,有諸多要害之處,額前一處,耳畔一處,脖頸一處,心髒一處。若要細論,有七竅,及五髒,算六腑,謂之關節之處,皆算人體要害。
就如同《青元養心經》中的修煉法門一樣,以心為修,從心髒開始,壯大一個人的體魄。
鐵鎖橋上,風來的很怪,別處無風,隻有走上這鐵鎖橋之後才有。且風越來越大,從深淵下吹來,將鐵鎖橋晃動,打起了波浪,上下起伏。
幾片落葉被大風卷起,落到了牧蜀的頭上,將牧蜀的視線遮擋。
“哐當哐當”
有人踩著鐵鎖橋,從見貧居的方向走來,腳步很輕,不疾不徐。
牧蜀甩頭,將落到眼前的枯葉甩落,順著腳步聲望去。隻見“神秘男子”正徐徐走來。
“神秘男子”姓虞名悅兮,此時換下黑衣,鬥笠,換上了一身由門中tí gòng的衣物。卸掉舊妝,重新施以粉黛,畫眉塗唇,再將紮起的秀發散開,梳成一條簡單的馬尾。一張略顯中性,又添幾分柔美的嬌顏,精致、細膩,給人以別樣的美感。
妝很淡,隻是輕輕點了一下,且沒有佩戴任何多餘的飾物,純粹、簡單。
更不用說,那被裁剪得當,不多一分,不少一毫裙衣所包裹的身體。雖說看起來有些纖瘦,卻被裙衣緊緊的貼合。
再配合以那大的有點誇張,甚至將胸前的衣襟都撐的有些變形的胸部,玲玲起伏,令人無限遐想。
每每此時,牧蜀都不免有些遐想,不知以往他是嗯她是如何將那一對飽滿且大的有些誇張的胸部藏起來的。
牧蜀稍稍點頭,算是同對方打了個招呼,卻又不由自主想起了虞悅兮之前的樣子。
比之牧蜀略矮一些,一身還算寬鬆的黑衣卻依然能夠看出部分肌肉的輪廓。不善言辭,不苟言笑,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十分警惕。
直到與眾人相處,過了很久,才慢慢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恢複了本來的麵貌,隻是依舊很少言語。
過去一定是利用了一些特殊的技巧將麵容略作改變,牧蜀如此猜想。
虞悅兮總是眉眼微顰,似有所藏,卻又不展於人前,讓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猜測一番。
每次和虞悅兮對視,牧蜀都會被驚豔一次,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都會再起波瀾,不斷跳動。
虞悅兮眉如翠羽,微微挑動,不著痕跡的朝牧蜀頜首還禮。
牧蜀視線從對方臉上掃過,白皙的麵容吹彈可破,似珠如玉,沒有一絲瑕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偏偏還帶著一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朱紅的唇,漆黑的眼,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顏,放在俗世凡塵,這絕對是令無數人神魂顛倒的妙人,是為男人,莫不要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若夢門女子很多,除卻看不到麵容,也不容人隨意褻瀆的掌門夫人夢千秋之外,各個肥環燕瘦,貌美如花。
千人千麵,各有各的美,但要真排出個一二三來,隻論容貌,虞悅兮絕對可以排到前五。
不食人間煙火,不沾紅塵萬丈,虞悅兮即便隻是剛剛踏進修門,便展露出了一些獨特的氣質,如一名謫仙臨塵美麗不可方物,這樣的女子應該世間少有,難以尋覓。
若說女子,同牧蜀一同入門的還有嚴勖。與虞悅兮不同,這是一位隨時都會笑起來的女子。
若說美,嚴勖也是很美的。不論五官,還是身段,在牧蜀看來都是這都是一位難得的美人。隻是這種美卻又有些普通,不算驚豔,難動人心,總覺的缺少些什麽。
若要細說,就如那太陽是圓的,盒子是方的,流水的清澈的,春天的樹葉是綠的,盛開的花朵是紅的就像是一種定式,就如每一個人看到嚴勖都會說她美一般。
平日間,偶有交集,嚴勖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語,笑不完的笑臉,讓人如沐春風,會忍不住與她多說幾句,看她多笑幾次。
嚴勖與人交談,總是喜歡與人聊一些簡單的東西,不談人生,不講修行,說的多是些日常瑣事,一點一滴都說的很是詳盡。
嚴勖與人交談,很有技巧,輕聲細語,如同嘴中含著一枚蜜棗,很甜。即便一件簡簡單單的小事被她說了很多,說了許久也不會有人覺得厭煩。
對牧蜀來說,相較於虞悅兮,與嚴勖相處更讓他心境祥和,怡然自得一些。
若說美,也絕不能忘了一人,在整個若夢門中,單說美貌,除卻容顏不見,不可褻瀆的掌門夫人外,絕對稱得上是第一人。
隻是每每想到那位牧蜀都有些頭疼,畢竟那是一位
一根長長的藍色發帶被風吹的亂擺,每一絲秀發都梳的一絲不苟,被發帶緊緊的係住,紮成了一條馬尾。
虞悅兮移步,依舊腳步輕盈,身子挺得很直,踏著鐵鎖向前走去,隻留下一到窈窕的背影還映在牧蜀的眼中。
“不知道然然長大會如何?”
虞悅兮很美,嚴勖也很美,若夢門中同樣很美麗動人的女子還有許多,隻是牧蜀總會認真看,但是卻不會認真的記住。
我的“心”一定很小,牧蜀如此想著。小的除了一個然然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世間有千嬌百媚,有芳華絕代,美麗之人數不勝數,沒人可以專美於前。隻是再美的人,牧蜀也隻當是過眼雲煙,看過,忘過,不留一點痕跡。
可是真的能如此嗎?
牧蜀猶記得,四年前自己走時,那個站在自己腳邊,掛滿淚珠,踮著腳,抓著自己衣角的小女孩。
四年前,小女孩還太小,五官還沒有真正的長開,且常年被江河道的烈日灼曬,皮膚有些黝黑。
都說女大十八變,不知再見之時,那個小小的,瘦瘦的,長著兩個小酒窩,笑起來肩膀一顫一顫,很是可愛的小女孩現在怎麽樣了!
“應該變漂亮一些了”
牧蜀低語,身體隨鐵鎖不斷搖擺。
在其眼中,好似有一個小人在不斷變化。一點點的長高,一點點的長大。五官慢慢的長了開來,越發的漂亮了。
頭發應該更長了,披在胸前背後,黑的發光,柔順,如同一條黑瀑,隻是發梢有些卷曲。眼睛應該更大了,眼角帶笑,一對漆黑的眸子中摻著笑意,好似在望著牧蜀。
小巧的鼻子應該更挺了,若是以前,牧蜀總會忍不住捏上一捏,卻又不太敢用力,怕捏疼了,捏壞了。
還有那不過櫻桃大的小嘴。
牧蜀在回味,四年前,牧蜀臨別,與倔強的,早已哭紅了眼的然然吻了一吻。
時間無情,可以摧毀任何事物。
隻是,牧蜀覺得,那一吻的感覺還留在自己唇邊,仿佛每時每刻都能夠回味。
那小小的身軀也該發育一些了牧蜀哂笑,倒也沒有什麽不恥的想法。
與然然相差七歲,牧蜀幾乎是看著然然出生,伴著然然一同長大,除卻然然的父母與兄長,兩人幾乎可以算是無時無刻不在一起,有著別人難以理解的感情。
且然然自小與尋常的孩子不同,偶爾會說出一些異於孩童的話語,隻是從來不在除牧蜀以外的rén miàn前說過,因而無人得知。
以往,牧蜀也沒有多想,隻當然然早慧而已。因為自從第一眼看到然然,他便不由自主的被那個還在繈褓中,哇哇大哭,白白嫩嫩,不過剛出生的小孩子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時的牧蜀還是個毛頭小子,很是好動,不過七歲,卻逛遍了木棉村,整日尋尋覓覓,好似在找些什麽。
牧蜀當時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麽,隻是有種感覺,這裏有樣“東西”,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
直到牧蜀亂闖,闖進了施家的院子,透過大開的窗戶,看到了屋內正在嗷嗷大哭的小不點。
當時剛剛出生沒有幾天的然然還在大哭,哭聲響亮,小腿亂蹬,被其母親抱著,十分的不安分,不論然然的母親怎麽哄,怎麽逗,都停不下來,即使是喂她喝奶都沒有什麽用。
牧蜀躡手躡腳,傻笑著走進了屋內。然然的父母也不在意,知曉這事村中牧家的孩子。就在這是,他看到了正在砸吧著嘴,將裹在身上的小棉被都蹬開了的小人。
這是一個女嬰,渾身光潔溜溜,無塵汙垢,胎發很是油亮發黑,完全不像剛剛出生的樣子。
“找到了!”牧蜀心中突然響起了這樣的一個聲音,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那個女嬰,整個人都完全平靜了下來。
女嬰也看到了闖進了屋中的牧蜀,一對小眼如同兩粒黑色的豆子,十方明亮。
“咯咯咯”
女嬰突然笑了,笑聲清亮,將屋內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有那麽一瞬間,牧蜀感覺像是來到了永恒,眼中隻剩下了那個小小的嬰兒,將他的心都占滿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