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木頭

    翌日，當光線從天灑落，照進屋內時，床上甜睡的兩人相繼醒來。

    醒來同時，皆是察覺到對方一同醒來，原本因熟睡中背靠的兩人，不約而同的翻過身子，緊盯著對方，似乎怎樣瞧，也瞧不夠。

    清晨下的佳人，經過昨天的滋潤，如今小臉白裏透紅，嫵媚動人，如同一個新鮮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至於清晨下的郎君，因為從小生的白淨，配上他那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眸，倒是顯得黑白分明，幹幹淨淨，給人一種清新俊逸之感。

    瞧著瞧著，兩人竟同時生出一種想要親吻，愛憐對方的想法，卻不料撞上了，來了個互相磕鼻。

    下意識的用手捂住鼻孔，兩人嘴上卻是偷笑不已，即使遮住，也依然看的見。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造地設吧。

    笑意消失以後，還是夏末搶先開口道：“小霞，你先躺一會，我先去給你打洗臉水，帶早餐，長久以來都是你服侍我，今天該我作為你丈夫，來服侍你了。”

    他也不傻，知道經過昨天那一夜，秋霞十分疲憊，而且處子花開，很是虛弱，所以盡量將活攬在自己身上。

    “木頭，謝謝你。”秋霞開心說道。

    木頭是她對夏末的稱呼，除了因為末字去一筆就是木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根木頭，老是不能理解自己的情意，害她白白費了五年時間，才將自己心意傳達過去。

    片刻後，夏末回來了，他一邊用小指頭提著水盆，一邊攤開手掌托著兩隻小碗，卻是他們的早餐。

    放下水盆，夏末入眼處，佳人一席綠衣，黃帶束發，端坐簡陋的梳妝台前，似在畫眉。

    見狀，夏末放好飯碗，緩步向前，來到佳人身後，隨即輕輕奪過眉筆。

    秋霞一聲驚呼，轉頭看去，不是她的如意郎君，又是誰？

    “木頭你回來啦。”

    麵對佳人的喜悅，夏末選擇溫柔答道：“來，我給你畫。”

    “嗯。”秋霞臉上滿是甜蜜。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正如這多彩的一生，不過百年，便會歸於塵土，對蒼茫天地而言，不過一瞬。

    故而這尋仙求藥之路，還需繼續。

    兩人相處的時光飛速流逝著，不一會，便有人通知他們趕快攜帶必須物品上船，不可逗留。

    將需要的打包後，兩人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這相伴了五個月的木屋，以及他們的婚房，有種說不出的留戀。

    秋霞率先打破寧靜，提議道：“木頭，等我們成仙了，長生不老了，一定要回來這裏！”

    夏末點點頭；“嗯，一定會和你回來的。”

    兩人攜手遠去，登上船隊，隨著一聲令下，船隊出海，那木屋的樣子，也是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視線中，成為永久的回憶。

    甲板之上，秋霞突然毫無征兆的撲在夏末懷裏，哭泣起來，不知為何，夏末一時也慌亂了手腳，不知怎麽解決，隻能一個勁的安慰。

    “小霞，你怎麽哭了，別哭了好不好，你說是不是我哪裏錯了，我馬上改正好不好。”

    秋霞聽了，轉悲為喜，噗嗤一笑，不再流淚，任憑夏末擦拭眼角淚水。

    這哭，既是對父母的懷戀，也是對前生飄零的傷感，更是對未來的擔憂。

    尋仙之路，二十七萬裏，求仙之路，又是多遠，成仙之後，路在何方，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那麽遙遠，遠到離譜，遠到虛假。

    經過隨船先生的教書寫字，她也不再是那個平民女兒了，懂得許多，知道許多，不免擔憂許多。畢竟她可不像男孩子那樣神經大條，對長生，對各種仙術充滿向往，而是一個十分細膩的人，在乎著擁有的一切。

    長時間的情感積壓，在成親之後，離開陸地的那一刻，竟是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好在如今有愛郎相伴，看著為他擦拭淚水的夏末，秋霞暗暗想道。

    昨日夜裏，狂風大作，海浪排岸，眾人皆以為今日必定有暴風雨，對徐福大人下令今日出航感到憂心不已。

    卻沒想到，一早起來，這天，竟然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著實讓人驚訝。

    當然，在眾人心中，這肯定徐福大人的功勞，也是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能如此預測天氣，不由更加佩服，對此次尋仙之旅，更有信心。

    可是，好景不長，在船隊航行一個時辰後，遠處天邊，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正朝這裏趕來，不時還伴隨著電閃雷鳴，震驚九霄。

    甲板的人見狀，立馬衝進船艙報告徐福。

    徐福一驚，暗道：“壞了。”

    這一路走來，雖然大大小小的風暴遭遇無數次，但海上的暴風雨能不遇到就盡量不要遇到，每次遇到，總有傷亡。

    哎！沒想到他昨日夜裏左算右算，今個兒一早，還是敵不過天算。

    站在甲板上的徐福，望向天際烏雲，伸出一手，感受著風的方向，不由眉頭輕跳。

    逆風，想躲是躲不過了，急忙吩咐左右：“趕快通知各船，並排靠攏，降帆前行。”

    “是，徐福大人。”左右聞言，立馬分別跑船的兩邊，對周圍船隻大喊道：“徐福大人有令，各船並排靠攏，降帆前行。”

    附近的船一聽，又立即傳達給周圍，如此往複，七艘大船很快連成一片，並排向前，準備迎接暴風雨的來臨。

    不過一會，烏雲便飄至船隊上空，天地瞬間失色，眾人心神一凜，嚴陣以待。

    突然……

    “呲！”

    “轟！”

    天空中一條銀蛇吐信，光芒萬丈，再次照亮整個海域，但那緊隨著的怒雷炸響，卻是震的眾人耳膜都嗡鳴直叫，不安情緒瞬間被無限放大。

    這是以前從未遇到過的炸雷聲響，故而也代表著這場暴風雨，將是前所未有的挑戰，遠超從前。

    眾人緊抓著堅固之物，大氣不敢出一聲，靜靜等待著暴雨來襲，可這老天爺卻似乎跟眾人開了個玩笑，光見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卻不見一絲雨水，讓人不得不疑惑，這是怎麽一回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烏雲依然籠罩天空，前方也是一片漆黑，但風勢卻是逐漸減小，眾船見此，心中稍有放鬆，便在燈塔上點燃油燈照明，以此來告訴其餘船自己的位置。

    忽的，最後一絲微風拂過，最後一道閃電劈下，最後一聲炸雷響起，偌大海域，竟是無聲無息，寧靜異常，連海麵都掀不起浪花了。

    可沒當眾人高興勁過，卻是感覺這片海域空氣突然凝固，連帶著心跳急促，呼吸困難，壓抑異常，令人喘不過氣來。

    倏然，一聲清響，傳遞到眾人耳中，原是第一滴雨水砸在甲板所發出的，緊隨第一滴雨水降落後，成千上萬，不，應該說數以億計的雨滴，轟然落下，發出巨響。

    暴雨如瀑，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不過片刻，船上便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眼看即將流入船艙，徐福一把抓起身邊的水桶，急忙盛滿向外潑水，並向左右吩咐道：“趕快通知艙裏的人，帶上水桶，到甲板上來舀水。”

    可是，此次暴雨來勢之迅猛，僅靠水桶舀水是不能解決的，不過一會，徐福便明顯感覺到船在下沉，想必是積水過多，已經流入艙內了。

    然而此刻，那無形的風，卻是再次刮起，並且是東風。

    徐福一驚，心中暗下決定，準備賭一把，向旁邊吩咐道：“孫明義，快，你別舀水了，趕快找幾個人，去給我把船帆升起，能不能逃過這劫，就看老天爺給的風大不大了！”

    孫明義也是察覺到風向有變，明白徐福的想法，反正遭遇如此大暴雨，船沉是免不了，但若是接觸風力航行，衝出這片海域，沒準還能爭得一線生機，當即答道：“是，大人。”

    孫明義左右望去，就近點道：“夏末，夏明，夏雨，夏炎，你們幾個趕快過來，跟我去升帆。”

    “明白！”四人齊口應聲。

    隻是在夏末走時，秋霞遠遠囑咐了一句：“木頭，注意安全！”

    此時的風浪，吹打著船隻，人已經快要站不穩了，更別說船艙進水，甲板傾寫。秋霞說話間，一不注意，結果摔倒在地，剛好滑落至夏末腿邊。

    夏末急忙扶起，道：“小霞，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你還是別去舀水了，跟我一起去起帆，至少有個扶的東西。”

    秋霞似乎有話說，可還沒等她開口，孫明義催促道：“夏末，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沒命。”

    “我馬上就來。”夏末剛一邁腳，卻被秋霞拉住，正當疑惑間，隻聽她說道。

    “木頭，這場暴風雨不同於以往，想必是九死一生，你還是別去了。即使運氣好，乘風破浪，衝出這片海域，可船上這麽多積水，加上暴雨楊帆，最終指定是個船翻的下場。

    不如你趕快跟我走，趁現在徐福大人還在猶豫，沒下令將逃生小船放下，我們倆借著小船漂泊，總歸比等大船翻船，葬生海底喂魚的好。”

    夏末聽她說完，怒氣心生，狠狠一甩手：“秋霞，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如此無情無義，在大家遇難時，竟然隻想著你我苟且偷生，而把大家置於危險境地。

    我夏末雖然不是什麽頂天立地的八尺男兒，但也讀過聖賢書，知道患難見真情，眾人危難之際，正是齊心協力的時候，你卻要我大難臨頭任鳥飛，抱歉，我做不出這種無恥行徑。”

    見秋霞嘴巴張了張，似乎還想說什麽，夏末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從此時起，你不再是我的妻子，我夏末也沒你這樣，無情無義，隻知道為了一己之私，就損害他人的妻子！”

    秋霞看著夏末遠去的身影愣住了，她沒想到就這麽一個提議，竟然是觸碰到了夏末那根敏感的神經。

    正想說什麽，卻又是一個不穩，啊的一聲滑到邊界。

    勉強站穩後，秋霞也是怒不打一處來，憤憤的罵了兩句：“你這個死木頭，笨木頭，怎麽一根筋，如此迂腐，誰說的大難臨頭就不能各自飛了，難道想活命還有錯嗎？該死的聖賢書，害了我家木頭，總有一天我要全部燒光，氣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