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是元氣的升華，就如同計算機的高級語言，它建立在元氣的基礎之上。

    法力有千千萬萬種，劍氣也是其中之一，與遊離的元氣相比，它有序、整齊，如同生產線上經過篩選的材料，所以在施展法術時更加如臂指使。

    功法的境界有很多，但元氣離體卻是一個重要的指標，這意味著它已升華為法力，在招式的使用上能衍伸出更多的變化。

    韓武對著遠處樹葉遙遙一指，一道無形的法力在指尖凝結，樹葉輕輕地晃了晃。

    這是法力純粹的使用，處於不穩定的狀態，他集中精神，一套複雜繁瑣的功法悄然運轉，法力以一種晦澀難明的方式在指尖匯聚。

    韓武再次一指點出，淩厲的劍氣射穿葉子，這是法力經過有序的整合，但它依舊低效。法力耗費巨大，威力卻並不明顯。

    韓武將寒月劍平舉，法力透過手掌覆蓋劍身，聚而不散，這才是高效的使用方式。

    劍，從人類發明以來，經過千年的蛻變，產生了千百種流派、劍法，當然也有境界之分，將法力以最高效的方式在身周匯聚，人劍合一，便是韓武一下個境界。

    如果能以萬物為劍，隨手即可凝結法力，讓劍氣充斥天地，就能超越人劍合一，抵達更高境界，不過在密宗藏卷中，這種境界隻在理論中，從未有人練成。

    倒映著清晨的陽光，光華在寒月劍身上如水流轉，劍法在韓武的手中越發嫻熟，劍氣運行也渾然天成。

    他試著將劍氣覆滿全身，進入人劍合一的境界，撕裂感頓時傳遍全身，演練了成百上千次的動作為之一滯。

    韓武不得不停下劍舞，劍法在他手中沒有想象中的不礙於物，法力的運行也不夠流暢。

    他的積累還不夠，否則人劍合一本該是水到渠成的。

    橘星野揉著眼從屋裏走出來，多年練舞的她保持了早起的習慣，她來到院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昨晚夜深了沒看清，院牆上掛滿了魔蟲的屍體，無怪韓武在院子中過得這麽悠哉，隻怕這些屍體的氣味就是最好的掩護，就算有個別誤闖進來的魔蟲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人仗劍而立在院中，身材筆直如劍，衣袂在晨風中飄蕩，猶如古代劍客般出塵。

    他要是沒有那些醜陋的傷疤，也許也像那些劍客般豐神俊朗，橘星野屬於小女生的浪漫情懷不由泛起遐思，也許這個怪大叔年輕的時候也挺帥的。

    “星野，你醒了？”韓武轉身笑道，他心通又有進境，雖然不像李觀海能洞徹人心，但尋常人想要不知不覺靠近他卻不可能。

    “啊，鬼啊……”望著韓武痊愈的臉，橘星野的表情如遭雷擊。

    韓武的笑容霎時凝結，滿腔鬱悶。“鬼個屁，鬼能站在太陽底下嗎？”

    “哦，也是……”橘星野心情平複得倒挺快，她湊過來左右打量，不敢置信，眼前的韓武英姿勃發，猶如一柄出鞘的利劍，而且他的年紀也不大，大約二十出頭，人長得也挺好看，“你的臉怎麽回事？”

    “一點小傷，好了……”韓武不想多做解釋，很自然地岔開話題，“你要住在這裏，以後家務就交給你了，就當作我tí gòng住所的報酬。”

    橘星野本想慫恿韓武一起逃出東京，不過韓武並不打算離開。

    在韓武看來，對抗異種李觀海已是這個世界的頂尖高手，能被他視作同輩的鑒真大約也不差。有這倆人在東京，異種之災不成問題。

    而且他身患舍利魔性，自身難保，正需要時間學習密宗佛法。有了橘星野幫忙做家務，每天能節省不少時間。對於節外生枝的事，他壓根不去考慮，配角多死於作這個道理他看得很透。

    “這是個老宅子，後院有一口老井，由於自來水gòng yīng斷了，你每天要把蓄水池灌滿。”韓武指了指房頂。

    “為什麽？”橘星野不解，水提到桶裏放著就好了。

    “樓頂有大約8千瓦的光伏電池，隻要不是陰天，白天有穩定的電壓，記得把洗澡水燒好，我練完劍要泡澡，把手電筒、手機、平板充滿電，晚上無聊可以看diàn yǐng，我的筆記本裏存有不少資源。”宅子是木頭房，基本隻有一層，有著開闊的樓頂，上麵鋪著太陽能電池，如果是往日，白天產生的電能會並入國家電網，不過城市供電係統已經被破壞，家用光伏係統成為孤島，生成的電力不會儲存，隻能在白天使用。

    “哦，對了記得給冰箱加水，晚上把冰取出來，夏天的晚上沒有空調很難受的。”

    橘星野咂舌，現在她才真正明白韓武在災難中生活得有多愜意，竟然還自帶水電gòng yīng。“你不會還有糧食倉庫吧？”

    韓武一愣，似乎才想到這個問題，“說到吃的，本來我一人是勉強夠，不過現在多了一張嘴，隻能出去找找了。”

    韓武心想，可惜了那一池子錦鯉啊，雖然鯉魚的刺可能比較多，但是那幾條魚叫鑒真和尚養得又肥又大，如果燉湯至少能吃三天。

    他背上寒月劍，說道，“你在家待著，我出去找點吃的。”

    橘星野不想同他分開，急道，“我知道附近哪裏有超市，我們一起去，帶的東西也多點。”

    韓武心想時間還早，再練一會劍也不錯，“那好，但我剛才交代的家務你要先做完。”

    一小時後，韓武和橘星野走在新宿的街頭，原本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空無一人，通往高速公路的幹道上卻堵滿了廢棄的qì chē。

    韓武忽然想到一個場景，被獵食者追趕的沙丁魚群。

    隻是讓人唏噓的是，人類卻是作為被捕獵的一方，所謂萬靈之長，不過是自我讚譽罷了。

    橘星野帶著韓武穿梭於小巷中，盡量避開主幹道，寂靜的街道上塗滿了血跡幹涸的黑色，沒有想象中的魔蟲肆虐，反而不時閃過一些小心翼翼的身影，如果不是他心通的感知，韓武都發現不了他們，看來能活下來的人都不簡單。

    沒有人類huó dòng，魔蟲自然也不會光顧。

    “前麵有個小便利店。”橘星野小聲說道，自從到了外麵以後她又變得謹慎起來，這是逃亡日子裏養成的習慣。

    韓武反而希望碰上幾隻，嗜血**除了療傷，還能加速法力運行，如同一劑修士的興奮劑，對修煉的幫助也是事半功倍。

    玄幻裏修士不都殺妖怪煉藥嗎？這些魔蟲氣血旺盛，正是大補，韓武心想。

    兩人快步走過馬路，那便利店的閘門凹了一塊，韓武指了指不遠處一輛車頭破損的qì chē，“看來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這是兩人遇到的第三個便利店了，前兩個被掃蕩一空。

    變形的閘門側麵露出一條勉強能擠進一人的縫隙，橘星野探頭進去，手電筒照了照，高興道，“他們拿不完，還有不少剩下。”

    便利店大約一百平米，裏麵的東西確實不少，不過密封的空間裏彌漫的腐臭味道有些嗆鼻。

    韓武舉著手電筒照到地上，白色的地板上有不少斑駁的血跡，橘星野悚然，連忙躲到他的身後。

    燈光順著血跡緩緩移到角落，一具腐爛的屍體靠在牆邊，他的身上穿著便利店的工作服，頭骨已經變形，死因似乎是鈍器打擊。

    曾經發生在這裏的故事立馬浮現在腦中，工作人員躲在店中，死守著食物和水，等待救援，一夥尋找食物的幸存者開車撞開店門，雙方發生衝突，便利店員不敵對方人多勢眾，被亂棍敲死。

    也許幸存者們窮凶極惡，也許他們逼不得已。

    韓武嗅著空氣中腐朽的氣味，似乎能感受到他們的憤怒、不甘與掙紮，他下意識地歎一聲，輕聲念了一段超度的經文。

    念了一半，卻想不起這段經文出自哪裏，也不知是不是玉尊佛在潛意識中作梗，他又換了一篇幾天前從真言宗藏卷裏看過的，念完了忽又覺得哪裏不對勁，隻能安慰自己，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橘星野在一旁幹嘔了一會，就跑到貨架中去，蔬果類的架子不用看，即使有剩下的也都壞了，幹糧大米這些便於儲藏而且能支撐人生活很長時間的已經被搬空，隻有一些碎米灑在地上。

    “他們還不至於連碎米都掃光，說明肯定還有不少東西剩餘。”韓武走到零食區，果然還剩不少。

    橘星野說道，“盡量多拿高熱量的零食，比如巧克力之類的，薯片這種充氣包裝太占地方，補充的能量也不多，隻做為最後的選擇。”

    韓武大致瞟了一眼，無奈道，“可是剩的似乎都是最後選擇，我們兩人的背包裝滿了也吃不了幾天。”

    優質的食物幾乎都被掃蕩一空了，例如奶粉、麥片之類的隻找到兩包，剩的都是些小零食，尤其是膨化類的垃圾食品。

    “不過我喜歡……”韓武撕開一包薯片，往嘴裏塞了一把，連續幾天的番薯和白粥，他都快忘了鹽的味道了。

    “家裏的柴米油鹽還是能堅持幾個月的，碳水補充沒問題，如果你不想營養不良，得找點蛋白質或者脂肪類食物。”韓武喊道，一邊把一箱可樂放到便利店手推車裏。

    橘星野滿頭黑線，不由急道，“不要可樂，我們有淡水補充，找找看有沒有堅果或者維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