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胡鬧了……”韓武說道。

    橘星野不以為然，“我是為了救你，要不你教我劍法吧。”

    血霧從魔蟲的屍體湧出，在韓武身周繚繞，他的氣息越發冰冷殘酷，聲音幽幽傳來：“你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

    橘星野知道現在的韓武不能被打擾，不過對他的警告完全不放心上，她抱著槍蹲在旁邊，小聲嘟囔，“魔蟲更危險……”

    “幹……幹嘛這樣看著我……”橘星野發覺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心虛地說道。

    所有精血吸入體內，韓武的臉色卻反而變得越發蒼白，他的雙瞳泛著微微血光，呈現出暗紅色，整個人竟有種特殊的邪異魅力。

    從魔蟲的小山一般的屍體跳下，落到橘星野麵前，“你想學？”

    橘星野狂點腦袋，韓武被她的天真激萌逗樂了，在她柔軟的發間揉了揉，“別鬧，這個不好學……”

    橘星野以為他說的是修行的困難，卻不知韓武指的是其過程的危險，她連忙拉過韓武的手臂，充分發揮作為měi nǚ的優勢——撒嬌。

    “教我嘛，教我嘛……”

    十七歲的她胸前已經初具規模，因為長期練習舞蹈，肌膚更是格外柔軟。

    韓武不由有些心猿意馬，表麵作出一副吃驚地表情瞟向橘星野的胸部，她微微一愣，反應過來，連忙退開用雙手捂住，白皙的小臉頓時染上緋紅。

    韓武摸著鼻子嘿嘿一笑，轉身走開，心想果然是小女生，輕易就將注意力轉移了。

    橘星野急走幾步，追上韓武，兩人並肩而行。她捏了捏韓武的臉，嗔道：“韓武，沒想到你也有這種壞心思，虧我以前還覺得你是個正經的人……”

    韓武也不計較，相處了一段時間的兩人倒是經常開玩笑，橘星野忽然支支吾吾地小聲說道，“你若是教我劍法，我……我最多讓你抱一抱……好了……”

    韓武哭笑不得，故作老成地摸了摸她的頭，“好提議，不過我更喜歡禦姐，你還是長大一些再說吧。”

    橘星野冷哼一聲，賭氣地把胸一挺，“哪裏小了嘛！”

    “兩位可是新宿的幸存者？”一個披著黑袍的人出現，打斷了兩人的嬉笑打鬧，他笨拙地翻過一堆障礙物，向兩人走來。

    “我叫相源真吾。”他撩開破爛的袍子，露出一張文靜的臉。

    相源真吾屬於那種一見便能讓人生出好感的男人，他微笑著伸出手來，忽又縮了回去，淡淡地笑道，“習慣了，現在也用不上這些繁文縟節了……”

    “韓武、橘星野……”韓武的他心通覆蓋周圍十米範圍，在他靠近的一刻就有所察覺。

    災難日裏總有人會出來尋找生活的物資，倒也不足為奇。因為不想與人產生糾葛，他才不著痕跡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看到了你們殺幾隻魔蟲的戰鬥，它們時常在這片地區遊蕩，附近不少尋找食物的幸存者就是被這幾隻魔蟲吃掉的。”饒是相源真吾一貫淡然的性格也不由有些激動。

    “我看得出來，你們都是有本事的人，你們這是要去哪？”

    橘星野捂著鼻子說道：“我們家沒了，出來找吃的，走到哪算哪。”這是兩人一早商量好的說辭。

    相源真吾尷尬地指了指身上的袍子，“不好意思，上麵抹了魔蟲的血用來掩蓋人類的氣味，所以聞起來比較難受，不過效果很好。”

    “你真聰明……”橘星野由衷地讚道，魔蟲爆發雖然迅猛，但媒體信息傳播得更快，一得到災難的消息，人們就躲到家裏，最初的受害人其實並不多，大多數人是因為家裏食物耗光，在出來覓食的過程中被魔蟲捕殺的。

    “你今天找到食物了嗎？”韓武問道，災難日裏食物匱乏，珍貴程度堪比黃金，相源真吾若是坦言相告食物的來源，無疑是把糧食分給對方一部分。

    這個問題可謂相當突兀，不過韓武的本意正是讓他知難而退。

    包裹裏有鬼蜘蛛的幹糧，一種半固態膠狀物，雖然口感一般，但其中蘊含的熱量非常高，而且營養均衡，吃的時候隻需從牙膏一樣的軟管中擠出，方便至極。這種人工合成的食物被人體吸收之後，還會分解大量的水，可見製作之用心。

    不過與軍方在鬼蜘蛛等改造戰士上的投入相比，這些後勤裝備也不過細枝末節罷了。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出來找食物的，我屬於一個小型幸存者團隊，我們的其中一位團員是米店老板，他的店裏有些存糧。從災難日來臨的時候，我們就互相扶持，有計劃地分配糧食，現在過得還不錯。”

    “如果兩位今晚還沒有落腳的地方，不如去我們的據點。”

    “相源君，你不怕我們鳩占鵲巢，搶了你們的糧食？”韓武覺得對方過於熱情了。

    相源真吾苦笑，“我們哪有什麽東西值得圖謀的，不過是一些大米，管兩位吃飽倒是沒問題，而且你們的身手這麽好，如果肯加入，我們歡迎還來不及。”

    韓武的餘光瞥到橘星野很沒形象地蹲在地上，才想起她不過是個普通人，跟著自己跑了一天大約也累得不輕，於是點點頭，“我們隻待一晚。”

    “無妨，跟我來……”

    “既然你們的食物充足，為什麽還要出來冒險呢？”韓武好奇。

    相源真吾停下，指著附近一處角落，那裏的水泥地麵被撬開，露出新翻的泥土，“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也不知道外界的情況怎麽樣了，如果軍隊抵擋不住魔蟲，以後就要自給自足了。”

    “我每天都會出來，觀察魔蟲的行動規律，繪製新地圖。”他把一個小本子拿出來，裏麵記載了每一天魔蟲經過的路徑。

    還有每個街道種了多少棵樹，綠化帶麵積，各個地方土壤位置。

    “我想把附近的有土壤的地方種滿果樹和蔬菜，以後就不會擔憂糧食的來源了。”

    韓武仔細一看，那處被撬開的土地上果然有兩顆移植過來的幼苗。

    城市裏本就缺少可栽種的土地資源，但在相源真吾的筆記裏，他將這些植物化整為零，有些種在街道大樹下，有些種在荒廢的院子角落，有些甚至在廢棄屋子的陽台、屋頂。

    他憧憬道，“經過我的觀察，附近兩千六百多棵樹木裏，有一百零七棵是果樹，我們可以培育小樹苗將其他樹木替換掉。”

    “為了避免流浪者采摘，我將大部分蔬菜種在一些隱蔽的地方，不過仍要不時過來打理。”

    “你知道，魔蟲倒不會吃蔬菜，但這世道，人有時比魔蟲更可惡。”

    相源真吾很少在街道上行走，他更喜歡從一處圍牆翻過，或者穿過一棟房子，他選擇的道路另辟蹊徑，看得出對周圍地形極為熟悉。

    “你確實非常聰明！”韓武不得不佩服，作為一個普通人，在各種危險規避和長遠計劃上，相源真吾稱得上深思熟慮。

    “到了……”

    相源真吾停在一個居民小區前麵，他指著屋頂上掛著的一條飄揚的白襯衫說道，“每天有人在樓頂輪流放哨，白旗代表附近沒有魔蟲出沒，可以放心出入。”

    小區不大，不過是棟六層高的小樓房，下麵是充當停車場的空地，不過住在這裏大多是苦逼打工族，也沒什麽車。

    若從韓武的角度來看，這個所謂的居民區跟中國的房地產商開發的樓盤差遠了，頂多算個廉租房。

    一邊走，相源真吾一邊介紹，“目前公寓樓隻有九人，我們都住在4樓。”他指著一對中年夫婦說道，“那是田中夫婦，他們負責樓下的蔬菜。”

    公寓是長條形的，兩側是樓梯，北麵是公共走廊，南麵是每一戶的個人陽台，走廊的麵積一半堆著泥土，上麵種滿各種蔬菜。

    田中夫婦正給蔬菜澆水，他們見到幾人並不驚訝，反而友好地打著招呼，完了又蹲在泥土旁邊細心撥弄著。

    “帶你們去樓頂參觀一下……”相源真吾熱心地給兩人介紹公寓裏的幸存者，“信子xiǎo jiě，今天的輪值哨兵。”

    “真吾，今天又跑去哪裏了，有沒有給我找到酒？”信子xiǎo jiě是個戴眼鏡的胖妞，身材不高，不過皮膚很白。

    “當然！”相源真吾從袍子裏掏出一個包裹丟了過去。

    信子xiǎo jiě打開一看，一瓶易拉罐啤酒，不由眉開眼笑，“真有你的……”

    看來這位信子xiǎo jiě還是個酒鬼，韓武見狀也不由笑了。

    樓頂搭著簡易遮陽篷，不過臨近黃昏，傾斜的陽光是從旁邊照進來，中央擺了上百個水桶，相源真吾解釋道，“哨兵除了觀察魔蟲的動向，還要關注天氣變化，每次下雨收集的淡水足夠我們用一個月。”

    這片地區不是商業區，沒有特別高的建築，反而都是些小樓房或者自建房，幾個男人正把一處路麵掘開，把泥土裝進桶裏。

    “那個留著長發的年輕人是藤原君，光膀子的是東村大叔，穿著背心的是東尼。”相源真吾又說道，“他們把泥土運到旁邊的屋子樓頂，這樣我們又能開辟一個新菜園了。”

    “優花xiǎo jiě和川本俊應該在挖地窖，我們想把一些蔬菜儲存起來，冬天可以食用。”他指了指樓下一個平房說道，那裏原本應該是個雜物房或者小倉庫，現在門口的泥土垛得有人高了。

    忽然一男一女手牽手從裏麵走出來，兩人的衣服有些淩亂，那女人更是滿臉潮紅。

    “額，他倆目前正在拍拖……”相源真吾又加了一句。

    公寓的所有人完全沒有身處災難的焦慮和緊張，反而非常平和，他們在這混亂都市的一角有序地經營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可韓武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