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武找到一輛SUV，車主似乎走得匆忙，連門都沒關，他翻開副駕駛的抽屜，車鑰匙靜靜地躺在裏麵。

    “開來運氣一向眷顧我。”他從其他qì chē的油箱抽出汽油，隨著發動機的轟鳴，qì chē緩緩駛出道路。

    雖然在公路旁的泥地開得並不快，但至少晚上不需要再找落腳的地方了，韓武瞅到前方一個路口，打轉方向盤拐了進去。

    高速公路車滿為患，他要進入市區，車緩緩行駛了幾公裏，他開得很慢，因為要搜素道路兩旁的商店。

    不過讓韓武失望的是，所有跟食物有關的便利店和超市大門都被砸得稀爛，從外麵看去，基本可以確定裏麵的東西已經被難民們掃蕩一空。

    一個朋克風格車隊從拐角竄出，全是改裝的越野，發動機傳出隆隆咆哮，他們似乎一點不擔心驚擾躲在暗處的魔蟲，大搖大擺地從街道上呼嘯而過。

    韓武猛踩刹車，調轉車頭，跟在車隊後麵，開了半小時，車隊停在一個酒館前。

    要是在災難日前，這不過是個東京普通的居酒屋，裏麵大概會坐著一些下了班不回家的工薪族，他們在這裏喝著小酒、聊著天。

    門口半掩著，韓武輕輕一推就開了，剛才從朋克車隊上下來的人已經坐到了位置上，腰上別著shǒu qiāng的fú wù員給他們捧去酒和食物。

    老板坐在吧台，正拿著計算器不知在算什麽，他頭都每抬，隻是用餘光瞟了一眼韓武，“要點什麽？”

    “我隻是路過，沒想到還有經營的店鋪……”韓武確實很好奇，在這種環境下，還有不少人有喝酒的心情。

    老板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他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身材高大，一半的頭發已經花白，眼睛卻很精神。他穿著一條花襯衫，脖子上是拇指粗的大金鏈，右臂上有一幅巨大的紋身，怎麽看也不像是良善人士。

    “你哪來的？”

    “新宿……”韓武看到朋克車隊那夥人把幾個xiāng zǐ交給了fú wù員。

    “啊，別的區的，能走到這不容易啊？是有什麽親人在墨田嗎？”老板漫不經心地問。

    “沒有……”

    老板哈哈一笑，“那你來墨田做什麽，要想離開東京，從新宿往西更快才對啊。”

    韓武當然不會說是為了殺魔蟲練功，這對普通人來說太匪夷所思，他笑道，“你呢？為什麽還開著個酒館。”

    “當然是賣酒咯，怎麽，你來酒館不喝酒嗎？”朋克車隊的一人坐過來，他留著莫西幹發型，穿的是剪掉袖子的T桖，手裏提著個空瓶子，“老板，再來一瓶。”

    老板從身後的架子拿下一瓶啤酒給他，莫西幹頭喝得有些醉醺醺，看到擺在桌子上的寒月劍，伸手去拔。

    韓武抓住他的手腕，莫西幹頭滿嘴酒氣，“別小氣，看一下怎麽了？”

    “它不是一般的劍，我勸你還是……”莫西幹頭用力一拔，將寒月抽出抽出，冰涼的劍身散發著妖異的紅光，一下將酒館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好劍！”酒館老板望著寒月怔怔出神，忽然正色道，“小夥子，你這劍怎麽賣，開個價吧。”

    “這劍不賣。”寒月吸足了精血，充滿了生靈似乎的怨恨和煞氣，除了他這個異類，對活著的任何生物它都不是個有益身心健康的東西。

    韓武一撥劍鞘，刷的套上劍身，將血光掩蓋，眾人回神，不由露出貪婪之色。

    酒館老板從櫃子底下摸出一個袋子，抓出一把金戒指，推倒韓武麵前，“別忙著拒絕，這些等你出了東京，可都是票子。”他又拿出一把shǒu qiāng和子彈，“現在是熱兵器時代了，劍這東西，收藏意義多於實際用途，這把槍算我送給你防身。”

    韓武搖了搖頭，老板一咬牙，又解下自己的金鏈子，“加上這個呢？”

    韓武輕撫劍鞘，緩緩道：“它是我一位生死之交的朋友親手鑄就，你也說了收藏意義大於實用價值，多少錢我都不會賣的。”

    “小子，聽我的，還是槍比較好用。”莫西幹頭操起桌子上的shǒu qiāng，拇指勾住扳機，shǒu qiāng靈活地在他手上轉了幾圈，槍口忽然頂到韓武的太陽穴上。

    韓武起身撞進他懷裏，後腦勺抵住他的手腕，左手順勢攀上莫西幹頭後背，按住他的腦袋狠狠砸向桌子。

    把shǒu qiāng從莫西幹頭手上卸下來，酒館裏八成的人提起槍霍地站起來，槍口齊齊對準韓武。

    韓武對他們視若無睹，隨手把shǒu qiāng丟到桌上，“老板這麽危險的東西我還是不用了。”

    老板目光閃爍，終於還是把東西收拾好，冷冷道，“看來你也不是什麽普通人。”

    “怎麽今天都劍拔弩張的？”酒館門口走進來一個卷發大叔，他胡子拉碴，不修邊幅，大腿上綁著兩把狗腿刀，像極了遊戲裏走出來的流浪傭兵。

    他對酒館裏濃濃的huǒ yào味絲毫不在乎，反而嬉皮笑臉地走到吧台前，跟老板熟絡地打著招呼。“酒，老規矩……”

    他用手肘頂了頂昏迷的莫西幹頭，“喂，沒人照顧一下這個喝醉的小兄弟嗎？”朋克車隊眾人收好槍，走出來兩人把莫西幹頭扛走，其餘人坐了下來，又繼續喝著酒。

    “小哥，你不喝嗎？”卷毛大叔自來熟地挨過來，問韓武。

    “我沒錢……”

    卷毛大叔詫異，“哦？第一次來墨田區吧。”

    韓武點點頭，“來，我請你喝一杯，哈哈。”卷毛大叔熱情地招呼道。

    老板拿起一瓶跟他一樣的米酒，韓武連忙說道，“給我啤酒就行。”

    卷毛大叔拿著酒瓶和他碰了一下，“別介意，現在著東京缺水斷電，洗杯子很麻煩，所以我們都直接用瓶子，除非你自帶杯子。”

    甘苦的味道順著喉嚨流下，卷毛大叔的話匣子打開了，“從別的區來的吧，墨田區跟其他地方不一樣，別的區基本已經是無人區了，但墨田是個無政府地帶。”

    “無政府地帶？”韓武不解。

    “是啊，軍隊撤出了東京，所有權力機構也喪失了職能，但夢幻城重新製定了墨田區的規矩。”

    “夢幻城是整個區勢力最強的組織，他們負責所有的交易，比如這個酒館的食物，大部分是從夢幻城買的，手裏值錢的東西呢，也可以賣給酒館，他們是夢幻城的下級dài lǐ，夢幻城集中貨物就運出東京。”

    “你想啊，災難日爆發以來，東京很多人都往外逃，但卻有不少人是削尖了頭擠進來的。為了發財嘛，富貴險中求，多少搞生物研究的，千方百計想要**異種，一頭魔蟲一千萬美金。有了人，就有了生意，做生意是講規矩的。”

    韓武輕抿了一口酒，說道，“魔蟲可不好對付啊。”

    “可不是，不過能發財的機遇很多，逃難的人帶的東西不多，尤其通往東京外的道路被堵塞了之後，很多值錢的東西就都帶不走了。”

    韓武哦了一聲，卷毛大叔知道他還不明白，他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繼續說道，“這可是東京！全球最發達的地區之一，人口超過三千萬，GDP占全RB接近50%，一場異種之禍死了兩千萬人，這裏埋藏了多少財富？你知道東京總共有多少珠寶首飾商店和銀行嗎？東京雖然成為廢墟，但在外麵這些都是錢。聽說前幾天一個團夥炸開了一所銀行的保險庫，裏麵可是存了十幾億的xiàn jīn，還有幾千萬美元的外幣。”

    韓武倒吸一口冷氣，他之前真沒想過這問題，他是個務實的性格，首要考慮是災難裏能用得上的，就連吃的也優先挑選高熱量、高脂肪的食物。

    “你們這麽明目張膽，RB政府不管？”韓武問。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嘛，這裏一半的傭兵huó dòng跟政府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好處也沒少了他們，東京灣上駐守了十多萬海上自衛隊，要是沒有默許，東西能運得出去嘛？”

    “最近夢幻城在收購一種新的貨物對吧？”卷毛大叔問老板。

    酒館老板拿出一顆珠子，“對，蟲珠，魔蟲體內的結晶，價格三千到一萬美元不等，純度越高越值錢。”

    卷毛大叔撚起這顆眼球大小的珠子，仿佛某種玻璃材質鑄成，光滑剔透的表麵散發著熒熒綠光，既邪異又美麗。“打磨一下，加上點噱頭，又是一種有錢人的奢侈品咯。”

    “可不是嘛……”

    隻有韓武被蟲珠的妖氣吸引，這可不就是妖丹嘛，這東西對修行幫助極大，隻有煉神還虛的大妖才有，在修士之間，從來都是有價無市的。

    “這蟲珠真的能賣那麽……錢？”韓武訥訥道，老板以為他被高昂的價格驚奇，不屑道，“你以為這很容易得到嗎，不是每一個魔蟲都會生出這種結晶的。”

    卷毛大叔嗬嗬一笑，”中央區還有邊境倒是有死掉的魔蟲，為了爭奪食物，魔蟲自己也會廝殺，蟲屍到處都是，隻是從魔蟲這麽龐大的身體中找這麽個小珠子個不容易。”

    “夢幻城的新設備，可以探測到蟲珠的位置。”老板拿出一個手機大小的電子儀器，“兩萬美金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