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呼延洪烈】踏向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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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洪烈無法置信的大睜著雙目,顯然還沒有從眼前的狀況中回過神來。
怎麽回事?難道這申屠彥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嗎?怎麽自己這一路的行蹤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會進這村子休整的,進提前將這麽多火炮布置在這裏,等著自己一步步踏向絕境!
這個人,簡直太恐怖了!
呼延洪烈此時的心情既是驚恐,又是絕望。
他望著那滿天的炮火和自己的將士們被炸的血肉橫飛的慘象,幾乎完全失去了鬥誌。
看來自己是走到絕路了,沒想到自己縱橫捭闔、英雄一世,竟然毀在這半大的娃娃太子手裏,真是諷刺啊。
呼延洪烈麻木的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金戰袍,剛才與夏慶和崔園大戰時,盔甲被刺破好幾處,沾滿了血汙。
特別是那黑臉的崔園,拚殺起來完全不要命。雖然已經被自己一鐧擊在頭上,整個腦袋癟了半邊,死到臨頭了,但是還不放棄反擊,竟然還舉劍狠命劈向自己的右臂,不僅砍掉了自己的一隻獅頭護肩,連胳臂也被他砍傷了。
呼延洪烈戴上頭盔,看了看自己四周那些瀕臨崩潰的士兵,隻見他們一個個驚恐絕望的大喊著,完全放棄了抵抗,隻知道麻木的等著那無情的炮火將他們吞噬了。
這些士兵可都是呼延洪烈的心頭肉,是他真正的財富和家底,他們都是呼延洪烈親手訓練出來的親兵,這些年南征北戰,跟著自己立下許多大功。
就像此次出征時,呼延洪烈曾許諾他們,隻要跟著自己就能戰無不勝,贏取榮華富貴。那時候,隊伍從烏梁國首都的大街上走過,士兵們發自內心的山呼著萬歲,對呼延洪烈的擁戴之情溢於言表,呼延洪烈似乎也到了人生的真正巔峰。
可沒想到的是一出師就遇上了申屠彥明這塊難啃的的硬骨頭,不禁損兵折將,還讓兵士們水深火熱吃盡了苦頭。
這一路,許多士兵幾乎是啃草根,喝馬溺堅持下來的,還有很多人沒能挺住,倒在了半路上,呼延洪烈隻能眼睜睜的看他們去死……
不行,再怎麽說,是自己將這些北邙子弟帶出草原來的,他們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和自己一起死在這裏,他們應該活下來,回草原去,回自己的家鄉去!自己有義務把他們送回他們的父母妻兒身邊。
呼延洪烈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勉力掙紮起來,又一次跨上了那頭雄壯的馴鹿。這雄鹿這幾天也疲累到了極點,除了一些情操樹葉,幾乎是滴水未進,有好幾次呼延洪烈都見它口吐白沫了,可是隻要呼延洪烈一跨上他的脊背,這牲畜立時又變得凶狠迅疾起來。
呼延洪烈溫柔的撫了撫那馴鹿的額頭,那裏曾經被敵人劈傷,留下一道狹長的疤痕。
“來吧,老夥計,讓我們完成這謝幕的最終一戰吧!”呼延洪烈深情的說道。
那馴鹿眼含淚水,似乎聽懂了呼延洪烈的話語。
“虎賁衛何在!”呼延洪烈橫鐧在肩,不避滿天的炮火,大搖大擺的催鹿來到村子的中心。
“大汗!虎賁衛隨時聽候調遣!”虎賁衛隊長窩闊台見到呼延洪烈這視死如歸的樣子,立時被他震撼住了,忙上前鄭重的對他半跪道。
“現在形勢怎樣?我們這所處的位置,可有突圍逃生的可能?”呼延洪烈鎮靜的問道。
“大汗,我們進了敵人的包圍圈了!這三台村三麵環山,山上全是天元人布置的炮火,粗略估計有兩三千門,嵌在火炮齊鳴、遮天蔽日完全看不清狀況,我們的人馬全被衝散了,又喪失了鬥誌,死傷慘重,就算要突圍,也無法集結隊伍啊……”
窩闊台焦急的回道。
“三麵環山,那還有一麵呢?”呼延洪烈抓住了重點。
“還有西北方向倒是缺口,但是末將估計,那邊估計埋伏有天元的重兵,肯定不會讓我們如願以償的。”窩闊台憂慮道。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現在我們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天元兵將並不比我們多少多少,一定可以殺出一條血路來!”呼延洪烈威嚴的說道:“其他將領呢,把他們集結起來。”
“兀良哈將軍在四周警戒,乞顏、帖木兒和納古斯將軍率領騎兵在各自嚐試突圍,塔塔爾和準格爾將軍衝散了,不知身在何處。”窩闊台回道。
“吹響集結號,叫他們隨我一起朝西北方的豁口突圍!”呼延洪烈果斷的下令道。
“嗚……嗚嗚!”隨著沉悶的號角響起,戰場上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衝的北邙士兵終於找到了號令,不似先前那般無頭蒼蠅一樣亡命奔逃了,漸漸地朝呼延洪烈聚集過來。
呼延洪烈如同冷血的戰神一般,巋然肅立在轟隆的炮火之中,北邙士兵見一件自己尊敬的領袖微風不減,立時都鎮靜了下來。
呼延洪烈見到幾位正在浴血衝突的將領也陸陸續續回馳了過來,隻見他們都渾身是血,除了塔塔爾連同他的銀背犀牛一起被炸死了,其他幾位將軍都尚無大礙,隻是神情落寞,一臉悲戚之色。
“大汗!”
他們見到呼延洪烈安然無恙,也都鬆了一口氣,爭相上前跪拜,以表達他們的效忠之情。
“大汗,這申屠彥明明顯是在這邊壓上了全部家底要將我們置之死地啊!將士們傷亡慘重,我們又摸不清方向,根本無法衝出重圍,這可如何是好啊!”
老將兀良哈上前一把抓住呼延洪烈的手臂,激動的詢問道。
“老將軍別急,本汗自有打算。”
呼延洪烈安撫的在他手上拍了拍,這才又轉向其他的將士。
“兄弟們!生死存亡之際到了,天元人打定了主意要讓我們全軍覆沒在這裏,我們決不能讓他們如願!虎賁衛回報西北方向沒有山隘,可以從那突圍。我們北邙人是不可戰勝的,大家跟著我,殺出一條血路,殺回老家!北邙必勝!”
呼延洪烈騎在馴鹿上,豪氣幹雲的大喊道。
“殺回老家!北邙必勝!北邙必勝!”四周的士兵也立時跟著呼延洪烈齊聲高呼起來。
見將士們的士氣都已經重新激發起來了,呼延洪烈這才抓起軍旗,崔動馴鹿義無反顧的朝西北方向奔馳而去。
北邙的士兵們見他們的大汗黑甲金旗,威風凜凜的衝在最前麵,立時軍心大震,殺聲震天的跟了上去。
可沒跑多遠,呼延洪烈就被一陣箭雨攔住了去路,他抬頭一看,隻見前方的樹上、屋頂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天元的弓箭手。
“哼!雜碎!雕蟲小技!”呼延洪烈不屑的啐了一口。
“殺啊!”
呼延洪烈揮鐧擋住那些箭矢,想繼續帶領軍隊朝前衝鋒。忽然卻隻見那些弓箭手,換上了黑乎乎的鐵管子,管口正對著自己。
“砰砰!”那醜陋的火器噴出了紅色的火苗,幾枚鐵彈朝著自己飛速衝來。
“大汗小心!這是火槍!”身邊的窩闊台急忙大喊一聲,舉起盾牌替呼延洪烈抵擋,鐵彈擊在鋼盾上,發出金戈之聲。
呼延洪烈也急忙閃躲,可還是有一枚鐵彈擦到了呼延洪烈的大腿上,呼延洪烈立時血流如注,傷口火灼火燎的疼痛起來。
沒想到這些天元人的玩意兒還真是可惡,近戰起來威力似乎不可小覷。
“大家組成防衛陣型,重騎兵在前麵,舉起盾牌,衝過去,到了他們身邊,他們就不能奈何我們了!”呼延洪烈果斷的下令道。
可還沒等道呼延洪烈的重騎兵組成完整的隊形,隻聽得一陣火炮響,兩旁的房舍裏就衝出了萬千氣勢洶洶的騎兵,似乎他們早就埋伏在那以逸待勞了。
那些騎兵行動迅速,在呼延洪烈隊伍的兩翼衝殺起來,帖木兒的那些重騎兵行動緩慢,此時又在布置盾牌,根本不是手持長矛的的輕騎兵的對手,因而被她們啥的毫無反擊之力。
“乞顏、帖木兒你們率領輕騎兵前去迎敵!兀良哈,現在沙狼情況怎麽樣?”呼延洪烈急忙下令道。
乞顏、帖木兒領命而去,兀良哈澤連忙上前回道:
“大汗!大約還剩900多頭!應該還能一戰!”
“什麽?!我們不是又兩千餘隻的嗎?”呼延洪烈神奇的吼道。
“大汗,上次大戰死了數百隻,這回暑伏天幹旱,一路又倒斃上百頭,還有很多是在忍受不住逃亡了,現在的900餘隻,還很多都是傷痕累累、疲累不堪的。”兀良哈心疼的回道。
“顧不了這麽多了,老將軍,現在形勢危急,很可能我們這些人都要栽在這裏,我命令你帶領沙狼軍團全力以赴,協助突圍!”呼延洪烈果斷命令道。
“喏!末將定不辱使命!”兀良哈堅定地望了呼延洪烈一眼,轉身吹響了召喚沙狼的牛角。
“嗚、嗚嗚!……”隨著尖銳的號角聲響起,兀良哈身騎火紅色頭狼,率領從四周牆角下鑽出來的沙狼向著敵方的騎兵陣列衝了過去。那些沙狼本來都在各處牆簷下躲避炮火,沒想到號聲一響,還是如同謹遵號令的軍人一般衝了出來。
但是,令呼延洪烈意外的是,他手下這些令敵人騎兵聞風喪膽的沙狼,這次似乎並沒有對天元的騎兵軍團造成太大的傷害。沙狼軍團衝出去好久了,完全沒見到天元人四散逃竄的樣子,反而是很多沙狼傳出了刺耳的哀嚎聲。
怎麽回事?!呼延洪烈忙不可置信的催動馴鹿跟上去查看。
他隻見那些沙狼雖然幹渴多日,但是依舊凶猛迅捷,可似乎卻沒有對天元的騎兵造成傷害。他定睛一看,原來那些天元戰馬的脖子上,全都披上了厚厚的鐵護甲,那些殺狼的尖牙利齒,似乎完全無法穿透,對戰馬造成不了傷害!
與此同時,那些天元的手裏也都多了一副迅疾靈活的流星錘,待沙狼一撲上來撕咬馬脖子,就用流星錘猛擊沙狼頭部,那些凶猛的沙狼立時斃命!
可憐這些沙狼為了攻擊效率,被訓練得隻會先攻擊馬脖子,此時就吃了大虧。
除此之外,躲在高處的那些弓箭手和火槍手也不時幫著天元的騎兵攻擊,北邙的騎兵和沙狼被她們幾相夾擊,死傷慘重。
完了……呼延洪烈絕望的想道。
果然,因為有呼延洪烈的軍令在身,兀良哈等人雖然深處劣勢,也不肯輕易撤退,實際上也是退無可退了。依舊在冒著漫天炮火和箭矢與天元的騎兵廝殺。
可畢竟對方優勢明顯,兀良哈又是奮不顧身的拚命衝殺,隻見一枚槍彈射中了他身下的火狼,那火狼身子一顫,瑟瑟抖動著倒了下去,兀良哈見自己心愛的坐騎被殺,痛徹心扉,在那發出一聲撕心大喊。
“啊!”
“老將軍,快躲開!”呼延洪烈見兀良哈一時氣急,喪失了心智,立馬上前大聲的提醒道。
可是已經晚了,隨著“砰!”的一聲巨響,一顆炮彈從天而落,正中待在原地痛哭的兀良哈,立時把他炸成了幾塊,他那白發飄舞的頭顱滾倒了呼延洪烈的腳邊。
“可……汗!……”兀良哈似乎最後還在呼喚呼延洪烈的名字,大睜著雙眼永久的停止了呼吸。
“老將軍!……啊!申屠彥明!我艸你姥姥!”呼延洪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抽出雙鐧,不顧一切的衝進了天元騎兵陣列中,發狂的大砍大殺起來。
呼延洪烈殺紅了眼一般在戰場奮力衝殺,那些天元人的戰馬雖然覆著厚甲,可是紛紛被他身騎的巨大馴鹿頂飛。
他的威猛勁頭把天元人逼退不少,一名天元的偏將避之不及,被他一鐧擊穿胸部,見他這麽凶猛,連那天元的頭牌張捷南大將也不敢與他交手。匆匆接下幾招後,就朝西北方潰逃而去,呼延洪烈緊追不舍。
“呼延洪烈在那!就是那個身穿黑甲的將軍,大家集中炮火!一齊轟他!”
呼延洪烈正啥的性起,卻猛然見到身穿銀白蟒袍的申屠彥明出現在前方山嶺上,正揮舞令旗向四周的火炮手大聲下令。
“申屠彥明,黃口小賊!你這個縮頭烏龜!有本事下來與爺爺大戰三百回合!躲在炮火後麵,算什麽英雄!你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呼延洪烈氣憤的朝申屠彥明大吼道。
“哼!老賊!死到臨頭了,休要嘴硬!快快下馬受降!我可以饒你底下的將士一條生路!免得他們跟著你白白送死!”隻聽得申屠彥明在那山崗上大聲回應道。
“啊!小賊!休要猖狂!”呼延洪烈被他激得雙目瞪裂,嘴角爆開,高喊著舉起雙鐧就要衝殺上去。
“可汗小心啊!不要過去!”呼延洪烈隻聽得身邊的窩闊台等人焦急的大喊著撲了過來。
同時,呼延洪烈聽到身邊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嗡……
呼延洪烈隻覺雙耳嗡鳴,眼前一片漆黑,渾身像被火灼燒過一般的刺痛,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汗、可汗,您沒事吧!”
過了好久,呼延洪烈才見到好幾個將領圍了過來,關切的詢問著。
他抬眼一看,之間自己心愛的馴鹿渾身焦黑倒在了血泊中,忠心耿耿的窩闊台也正趴在自己的腰腿上,渾身是血一動不動,他這才明白了剛才的遭遇。
“啊!”呼延洪烈發出一聲絕望的呐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