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墩低著頭不吱聲，我心裏越發的自責歉疚，我一咬牙，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一抻一抖，把自己的左胳膊卸下來了，伸出右手抓住胖東的肩頭，胖墩兒扭回頭來，還以為我你要打他呢？我用力一抖自己的右臂，把自己的右胳膊也摘了下來。我對著胖墩一笑：“行了小胖子，我摘了你兩條胳膊，現在我把自己的也摘了，咱們倆就算是扯平了！”

    胖墩兒先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隨後臉就脹的通紅，眼睛裏浸出了淚水，他站起身來一把抱住我：“烏鴉哥，我服了，你這是幹什麽？咱哥倆不是說好了隻是比試一下的嗎！你快裝上，哎！你這玩意兒咋弄的？”看著手足無措的胖墩兒，我開心的笑了，說不得我又指導了一回胖墩如何給人接胳膊，雖然說這小子悟性好，可我也沒少遭罪，不管如何反正是接上了。

    接完了我們哥倆坐在路邊兒相視傻笑，胖墩兒說：“說起來這事怪我，我一直不肯跟你說清楚了，想要給你個驚喜，估計烏鴉哥你也是怕我變壞了，咱們到公墓去不是去偷東西，現在不是要到清明節了嗎！很多人都去上墳掃墓，上墳除了燒紙這些人還擺放供品，咱們呢就是等人家祭拜完了，咱去撿他們不要的供品，去年鬼節的時候我無意當中跟人去過一次，老多好東西了，那時候天氣熱，公墓的那些工作人員都挑著撿，擱不住的魚肉都當成垃圾扔掉了，別的人也有去撿的，墓地管理處那些人也不管，所以你就放心跟弟弟我去吧！”

    聽完胖墩的解釋，我還真是有點意外，《陽明手記》裏說過齊人之福的故事，那個娶了兩個老婆的家夥不就是去吃人家的祭祀供品嗎？似乎這事兒也沒啥丟人的，再者說道爺我離餓死也不遠了，雖然說是有點給師傅丟人，但是好歹咱也沒偷沒搶，去就去吧！胖墩兒看著我臉色變來變去，在一旁著急的說：“我說烏鴉哥你可別那麽死心眼，這個事兒不丟人，再說墓地那麽大，也沒人認識你，你有啥抹不開麵子的。”

    我點了點頭說：“那行吧！咱哥倆就去一趟。”胖墩兒見我同意跟他去，那是非常的高興，我們家呆鳥不知道從哪兒飛回來了，落到胖墩兒的肩膀上哇哇的叫了兩聲，胖墩伸手摸了摸呆鳥的腦袋說：“烏鴉哥，你看咱們家呆鳥都同意一起去呢！”我聽了哈哈大笑，這個臭小子真是能白活！呆鳥哪知道我們要去哪兒啊！

    到底是窮人家孩子，比較皮實，我和胖墩倆輪流推著手推車，下午兩點鍾左右到了蒼龍峪墓地。胖墩兒沒有急著進墓地，而是先帶著我到了墓地旁一所荒廢的民房旁邊，我們把手推車藏在了民房裏，胖墩兒又從民房裏拿出了兩條大口袋，然後衝我一擺手：“向著我們的勝利出發！”我笑笑沒吱聲，拿了一隻口袋跟在胖墩兒身後就進了墓地。

    蒼龍峪墓地是省城h市的民政公墓，整整一座大山，前前後後埋的都是墓地，可以說是墳挨墳墓挨墓，密密麻麻，放眼望去都是墓碑墓穴，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還有點假陰天，天色灰蒙蒙的，又是這個時間了，我和胖墩兒一路向上走去，沒見到幾個掃墓的，就是墓地的管理人員也沒見到。這也能夠理解，畢竟國人的習慣，講究掃墓要在上午，很少有過了中午還來掃墓的。

    胖敦兒擠眉弄眼的跟我說：“烏鴉哥，我說是下午好辦事嘛！”天氣不太好，離天黑也沒幾個小時了，我就和胖墩說：“離天黑可沒幾個小時了，你小子可別亂跑，到時候迷了路再回不來，這時候夜裏照樣凍死人。”胖子一擺手：“放心吧！這地方我來過，隻要沿著平台走，就會走到主路上，這山上一共有前後兩條主路，無論如何也丟不了的，咱們現在就分開吧，走的麵積大一點兒能多撿一點。”

    我也讚同胖墩兒的說法，不過還是囉嗦了幾句，然後我們兩個就分開了。走在高低不齊的墓碑前，我沒有多少害怕，一個是跟師傅在一起時間久了，經曆了很多的白事，另一個就是師傅說過，像我這樣的三煞加身，別說是惡鬼，就是惡人也不願意在我身邊呆，為嘛？因為我比他們更凶惡！

    我遠遠的望著，上兩排墓地東邊有青煙冒出，那應該是有人掃墓的，不過現在不能過去，怎麽也得等人家家人走了，才好過去拿東西。我溜溜噠噠的走著，雖然沒到清明節正日子，這裏還真有人掃墓。隻是走過幾個墓地，墓碑前擺的都是鮮花和水果，鮮花那東西對我來說沒有一丁點兒實用價值，我鐵定是不消一顧的，不過水果對我還是很有吸引力的，h市這地界兒上祭用的果品大部分都是蘋果香蕉和橘子，我隨手撿了一些裝進口袋。

    順便扒了一根香蕉塞進嘴裏大嚼，走到這一排一半的地方，我就找個空地兒跑到了上一排，我不想一直走到山背後去，到了上一排我就往回走，又走過一段路，我的眼睛一亮，好嘛！看到好東西了，前麵有一座很大的墓葬，就是墓碑也比別的墓高很多，墓碑前的小供案上擺著很多貢品。

    我走到跟前一看，這明顯是個富貴人家的大墓，墓主人的名字叫劉八女，墓碑上貼著他的zhào piàn，zhào piàn裏的男人清清瘦瘦戴著眼鏡，看不出什麽富貴的樣子，我向著著墓碑作了個揖，嘴裏叨咕著：“這位劉先生抱歉了啊！兄弟我也是因為貧困無依，這才沒辦法動了您的供品，您老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說完話，我可就下手了，抄起供案上擺著的整雞，又把旁邊的塑料袋拿過來放進去，紮好了口才塞進我的大口袋，然後就是把那些供的蛋糕餅幹一股腦的劃拉進我的大口袋，最後我看了看上麵擺著的酒瓶，供案上放著兩瓶劍南春，一瓶打開了一瓶還原封不動的放著，我想了想，如果這要是師傅還在，那我一準兒都拿回去，因為他老人家好這口呀！

    現在拿不拿沒多大意思，我是一口不喝，胖墩喝不喝我不知道，想了想，我還是把那一整瓶的拿起來放進了口袋。供案上剩下的東西我就有點拿不定主意了，供案上還擺著一盤子魚和一盤子四四方方的肉，東西是好東西，但是這魚和肉沒法往口袋裏倒，如果要是倒進去弄得到處都是油，那可就麻煩了！事先準備點塑料袋兒就好了！

    我搖搖頭，放棄了這兩樣美味，繼續往前走，就這樣一直又走了兩排，我心裏頭有了一些感慨，別的看不出來，就從墳墓的規格和供品的好壞就能看出來這一家人的貧富程度，有錢人家的墓地弄得非常好，供品也豐富，雞鴨魚肉還有好酒和糕點。窮人家的就一般了，供品也沒多少！多半都是一些點心水果，就算是有酒，也都是一些便宜的富裕老窖一類的。

    不管怎樣我還是很開心，因為我在這些供品裏找到了我最喜歡的煮雞蛋，看天色不早了，我背著大半袋子東西到了主路上，等了一會兒，胖墩這小子也從半山上轉了出來，我一看這小子可比狠多了，一條大布袋子裝的滿滿的，不過這小子現在全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氣，背著一條布袋子還真沒當回事兒。

    胖墩兒走到我跟前說：“烏鴉哥你的收獲不多呀！”我歎了口氣說：“今天來掃墓的人似乎不多，再有就是有些東西沒法拿，那些魚呀肉的不好往口袋裏裝，要不然弄得到處都是油！”胖墩兒一拍腦袋：“哎！這事兒怨我，我都準備好塑料袋兒忘了給你了！不過沒關係，今天不是正日子，明天後天掃墓的人就多了，咱們的收獲一定是大大的。”

    我看了看他的大口袋說：“你今天的收獲不小啊！”胖墩兒說：“我是有殺錯莫放過，基本都是吃的，不是啥好貨！”我搖了搖頭說：“除了吃的還能有啥，總不chéng rén家上供一些金子銀子給你撿吧？”胖墩兒笑嘻嘻的說：“咱可沒做那美夢，不過有些東西能夠換成錢，也跟金子銀子沒啥區別！”

    我一聽胖墩這話就有點納悶兒了，這些水果糕點和雞鴨魚肉還能拿去換錢？胖墩兒看著我有點兒疑惑就說：“烏鴉哥，都說你腦筋僵化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那些酒啊罐頭啊！都可以拿去換錢啊！”我一拍腦門，可不是咋滴！我是夠笨的！我們倆人說著話就下山了，到了山底下，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我多少有點犯愁，從蒼龍峪回去得兩個小時，要是不回去又沒地方住。胖墩兒說：“烏鴉哥，咱今天晚上不回去，就住在那個廢宅子裏，那地方我事先準備了幾捆稻草，待會兒咱們過去再生一堆火，忍一忍這一宿就過去了，等明天撿的多了，咱再送回去。”我想想也是這麽個理兒，要不這大黑天的折騰回去，明天一大早起來還得回來，在那個破房子裏忍一宿就忍一宿，以前也不是沒有露宿過！我和胖墩兒扛著東西就去了那間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