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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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詩人劉長卿在他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一詩裏寫道:“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說的是詩人借宿的事情,我和胖墩自然不能和人家大詩人相比較,雖然同樣是借宿,但是人家住的房子是有窗戶有門兒的,我和胖墩兒借住的卻是廢棄的房子。

    人家風雪夜歸人有可能是主人回來,我和胖敦兒這塊兒碰到了夜歸人,可就比較麻煩了,像這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兒的地方,哪裏來的主人?就更不會有過往行路之人了,最大的可能是有壞人要幹壞事,我看著胖墩兒比劃的動作,我也沒敢出聲悄悄的爬了起來,不過我看到地上的篝火,心裏一笑,不管如何小心動作,隻怕都是枉費工夫,除非來的那人是個瞎子,不然早就發現我們了。

    我索性跳到地上,大聲問了一句:“外麵有人嗎?”問完了我就側起耳朵細聽,這一聽之下不要緊,我的心裏頭不知道多出來多少個疑問。為什麽呢?因為我聽到的聲音太奇怪了,在外間屋裏不隻是有人說話,而且還有人在切菜,聽到了很清晰的菜刀在菜板上切東西的聲音,還有人不斷的說話,聲音很大但是卻聽不太明白說的什麽,緊接著就聽到爆鍋的聲音,“呲啦!”接著又是剁菜板切菜的聲音。

    我扭過頭看了看胖墩,胖墩兒緊跟在我的身後,一隻手拉著我的後襟,整個人都在哆嗦著。到了這時候,也容不得我退縮了,我拿過馬蹄燈點亮了,舉著燈就走出了東屋,一邊走我一邊說:“外麵有人嗎?”隨著昏黃的燈光把外間照亮之後,我和胖墩兒都有點傻眼,整個外間裏空空蕩蕩的,別說是人,就是隻耗子也沒有。就更不用說有人切菜做飯炒菜了。“我擦!”胖墩兒低聲罵了一句,我皺了皺眉,舉起燈走到了西間屋,西間屋裏同樣是空空蕩蕩的。

    我很清楚我剛才不是幻聽,也不是在做夢,想到這兒我的心裏咯噔一下,不會這麽倒黴吧?我跟師傅在一起呆了三年,也經曆了無數的白事,雖然有些白事也不是那麽正常,用師傅的話來說有點邪!但是這三年裏我並沒有見到過鬼,用師傅的話說:“你這麽重的煞氣怎麽可能見到鬼呢!是個鬼也得躲你遠遠的。”

    我把手裏的燈放平了,心裏說今天不會那麽背運吧!三年從未碰到過的東西今天碰到了!是我們黴上加黴還是我走狗屎運了?不管怎麽說,那些玩意兒不敢當我的麵兒出來,那就說明他們怕我,我端著燈又回到了外間,裂開嘴開始罵大街,反正是什麽難聽罵什麽,不過呢我不是太會罵人,所以也就是翻來覆去的那幾句髒話,罵了一陣兒,胖墩兒膽氣也上來了,跟著我一塊罵,老實說這麽罵人要是沒有人還口,他就激發不出來熱情,沒一會兒我們哥倆就閉嘴了。

    罵不下去,也沒見到啥?那就回去吧!我和胖墩回到東屋裏,胖墩兒跟我說:“烏鴉哥,看來我選這地方有問題,你剛剛睡著了我就聽到外麵有聲音,一開始我也以為是有人來了,隻是沒過多大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勁,有人來了看見火光了能不進來嗎?接著就更稀奇了,就是不斷的有人切菜炒菜,還有爆鍋的聲音。”

    我看著胖墩兒一笑:“所以你就害怕了。”胖墩兒扭捏了一下:“哪有,我就是想叫你起來跟我一起聽聽這是咋回事兒。”我往火堆上扔了兩塊柴火,半天才說:“這事兒我也說不明白,就是挺怪的。”我當然不能跟胖墩兒說這是鬧鬼了,別說我還沒見到鬼是啥樣,就算是見到了也不能跟胖墩兒說呀!雖然說這小子挺硬氣的,但他畢竟是個孩子,我這年紀也不大呀!出家人不忌諱鬼神之說,但我還是不想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鬧鬼什麽的。

    對胖墩兒能敷衍就敷衍,免得真的嚇壞他。想到這我對胖墩說:“你也守了半宿了,上炕去睡一會兒吧!後半夜我來守著。”胖墩點點頭:“那好吧!我去睡一會兒,明天再整一天,晚上咱們就回去,可不住這破地方了!”胖墩兒穿著鞋上了炕,剛剛把稻草擺平了,“哢哢哢!”外麵屋裏又有動靜了。

    嚇的胖墩兒一下從炕上又跳下來,直接躲到了我身邊,我拿著一枝枯枝撥了拉著火堆,沒有動,我自己心裏都佩服自己,居然沒有大叫著拉著胖墩兒跑到外麵去,還能穩穩當當的坐在這拔火,這不能不說是很有膽氣了。

    真實情況是,我也在哆嗦,隻不過我不想跑到房子外麵去,要知道在h省清明節前後的夜裏完全是可以凍死人的,我帶著胖墩跑出去挺簡單,可是後半宿呆在哪兒?隻要不想凍死,那就得堅持,哪怕跟鬼鬥一鬥呢!隻不過我現在還真就沒有跟鬼鬥的本錢,雖然說符篆術法沒少學,問題是我啥也沒帶著,兩手空空,一道符也畫不出來,再說那符管不管用我心裏也沒底。那咱就隻好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耗在這兒了。

    我就不信有哪個不開眼的死鬼敢來衝撞我,我那百戰百勝的煞氣不會輕易失敗的!胖墩兒趴到我耳邊說:“烏鴉哥,你聽,又爆鍋呢!”不用胖墩兒說我也聽得清清楚楚,那種把蔥花扔到熱油裏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音我是非常熟悉的,跟著愛吃的師傅我是沒少做飯,這要我來炒菜,隻怕爆鍋的作料比這還要多呢!

    緊接著又聽到了有人在說話,隻是這話音很模糊,聽不清到底是在說什麽,又聽了一會,我伸手拿過馬蹄燈,一個健步跳進了外屋,原本我希望看到或者抓到的人是一個都不在,外間屋裏依舊是空空蕩蕩的,我咬了咬牙,心裏暗罵,還真是神奇了哈!不管是人是鬼你隻要露了一小麵兒,我不就知道你是幹嘛的了?

    我悻悻然,走回東屋,沒有跟出來的胖墩兒問我:“烏鴉哥,你沒看到啥沒有?”我吐了一口:“呸!真特娘的邪性,半根毛線也沒有啊!”不但是邪性還真是邪性,我兩句話沒說完,外屋裏又傳來了切菜的聲音,我一生氣拎著燈一轉身又到了外間屋,燈光照耀之下,外間屋裏還是空空蕩蕩,是嘛沒有。

    我氣極了,張開嘴大吼了幾聲,又臭罵了幾句。可惜!不管我罵的多難聽,也沒有人應個聲,就算是耗子叫也沒有一個。沒辦法我隻好又回了東屋,回到東屋裏沒呆過兩分鍾,外間屋的聲音就又出來了!於是我拎著燈再跑過去,同樣還是空空蕩蕩,如此折騰了兩三回,我已經沒有耐心煩兒再跑來跑去了,我一屁股坐回到火堆邊兒上對胖墩說:“麻痹的,愛咋咋地吧!”

    胖敦兒這時候已經不害怕了,我連著折騰了幾回也沒見到啥,胖墩兒的膽子自然就壯了,他眨巴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跟我說:“烏鴉哥,你發現沒,隻要咱們拎著燈出去,外間屋就沒聲音了,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們在外間屋裏生一堆火,有火有光,應該就沒有聲音了吧!”我想了想,胖墩說的還挺有道理,我說:“那咱就試試吧!其實不試也行了,一會兒揪兩塊棉花把耳朵一堵,就當聽不著不就完事兒了嗎!”

    依著胖墩的主意,我和他在外間屋裏生起了一堆火,然後我們倆就回到了東屋,你別說胖墩兒這個主意還挺管用,我們倆在屋裏呆了半天,也沒再聽到任何的聲響。我忍不住狠狠的誇了胖墩兒幾句,胖墩兒笑嘻嘻的有點兒不好意思!

    我摸出上衣兜裏的手表,看了看時間已經半夜12點了,我對胖墩兒說:“你去睡一會兒,我看著。”胖墩搖了搖頭:“折騰了這麽半天,我已經不困了,烏鴉哥你去睡吧!”我想了想說:“索性咱倆都別睡了,我不是教了你紫金錠的功夫嗎?趁這機會你好好練一練,練好了將來就有打敗我的機會。”

    胖墩兒一聽說有打敗我的機會就兩眼放亮,很爽快的答應了一聲:“好嘞!我肯定用功,早晚有一天非得打敗你。”胖墩兒盤坐在火堆旁邊,用心的練習我教他的內家功夫,我坐在火堆邊兒上也沒閑著,對著火堆練習全真秘傳的導引吐納,隨著呼吸越來越悠長,我的心境也安然下來,我控製著呼吸的頻率慢慢的把自己帶進物我兩忘的境界。

    就在我將將要進入物我兩忘,忽然房子外麵傳來了一聲悠揚的嗩呐聲,也就是俗稱的喇叭聲,這一聲響立刻就把我驚醒了,實實在在的嚇了一大跳。胖墩同樣也被這喇叭聲驚醒了,他從地上爬起來說:“誰那麽討厭!大半夜裏吹喇叭。”話一說完,胖墩自己就愣住了,這可是荒郊野外,不是大城市裏,半夜還有人閑著沒事兒,吹喇叭聽歌彈鋼琴的,鄰居打diàn huà報警都不管用。

    想到了這一層胖墩兒就不敢咋呼了,直接走到了我身邊問我:“烏鴉哥,你是不是也聽到有人吹喇叭了?”我緩慢而又沉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