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忽聞邊陲戰鼓擂(6)

字數:9959   加入書籤

A+A-


    這是一條人工水渠,源頭便是鎮子左側的大湖。清澈的湖水被引入水渠後,環繞著小鎮北方和東方流過。水渠的兩邊是用沙土堆砌的岸壩,上麵整齊的栽種著一株株楊柳。



    



    可以看出這裏的人對水渠保護的很好,正值炎夏。鎮口水渠兩旁的楊柳道上,擺滿了木製的方桌。



    



    穿著麻布衣衫的男男女女或三五成群,或一二為伍的坐在桌邊的小板凳上。喝著從山上采來的金銀花茶,或是對弈、或是聊天、或是私語、或是猜拳。



    



    小鎮的建築很有風格,都是一層的木屋。除了主牆部分是夯土外,其餘部分全部用木質結構造成。



    



    這些木屋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鎮內,共分成六排十二道。所謂六排,就是房屋縱向排列,旁邊是預留出來的過道。縱橫六條,所以是六排十二道。



    



    如果稍有眼力的人就能看出來,這些房屋的格局是用‘井田’的形式排列的。



    



    小鎮外的楊柳道上,水渠上的水車吱呀吱呀的轉動著。不斷的從水渠中帶起一股股的水流,然後再灑向水渠。清風拂過,帶上絲絲水意,瞬間一股涼意充斥著整個楊柳道。



    



    在楊柳道最外圍左側的一桌上,五名穿著麻布織成的短褐、長裙的女子正在一起商量著什麽,隻聽其中一女道:“明天得再去采一次桑葉了,現在蠶兒吃桑葉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天到晚都得派人盯著,以前上理論課還不覺得,現在親身實踐了才知道什麽叫類。”



    



    坐在右側的圓臉女子掩嘴笑道:“采桑養蠶,熬過一個禮拜也就習慣了。你還記得墾地開荒那幾天嗎?那些男生累的要死要活,三百多人一天下來最多開出五畝地,嘖嘖...”



    



    ‘噗呲’桌麵上首的一個瓜子臉女生笑了出來,“沒牛也沒馬,他們隻能用手去開荒,能不累個半死嗎?”



    



    這時最先說話的女子將手臂撐在桌上,手掌支著下巴,道:“真希望蠶兒們快點吐絲,這樣就可以穿上絲綢做的衣服了,這麻布衣裳穿著真難受,尤其是剛開始,渾身都不舒服。”



    



    “成衣組比你還急呢,你看她們天天盯著蠶房。就等著吐絲以後好繅絲做衣服呢,作為最後一道成衣工序,他們比誰都急。”瓜子臉女生笑道。



    



    “哥倆好啊,六六六啊。是五魁首啊,八匹馬啊....”在最中間的那幾桌上,一陣陣喧囂聲爆發出來,周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最中間的那幾桌上。



    



    十幾個男生挽著袖子,將五張桌子並在一起。七個大茶壺擺在上麵,每個rén miàn前一堆劣質陶碗。碗裏倒滿了茶水,“哈哈哈,你輸了你輸了,喝。”



    



    輸掉的那幾個男生哈哈一笑,端起一碗茶水咕嘟咕嘟幾口就喝了下去。由於喝的過於豪邁,茶水從嘴巴兩邊溢了出來,流到了脖子和衣衽領口上麵。完了把碗一放,用手在嘴巴上一抹,“繼續繼續。”



    



    周圍的男生們都笑眯眯的看著,但他們並未參與進去,隻是討論著誰先喝不下去,或者討論誰先吐出來。



    



    而女生們則被男生們豪邁的氣勢給吸引住了,雖說他們喝的並不是酒,但就算是水,敢這麽喝那也是需要勇氣的。



    



    “哎呀,不行了,我醉了,我醉了,不能喝了。”在又一輪之後,一名男生搖頭晃腦的喝下一碗茶水,就晃晃悠悠的坐了下來,口裏呼喊道。



    



    “噫~~~”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噓聲,而那男生也一直連連擺手。



    



    



    “咦?那不是小亭子嗎?”一名女生眼尖,猛然看到前方拐彎處一個人影快步跑了過來。



    



    另外幾人也發現了袁玉亭,連忙道:“的確是小亭子,他不是今天在看號麽。”



    



    “難道又有人來偷搶東西?”中間劃拳的那些男生此時放下陶碗,紛紛走了過來。



    



    “會不會又是旁邊那幾個村的?媽的,上次教訓他們還不夠嗎?還敢來?兄弟們,抄家夥。”一名長得極其壯實的男生隨手就抄起一根大木棒說道。



    



    女生們則是一臉的愁容,“又要打架了嗎?上次差點搞出人命。”



    



    “快去通知秦老師。”另外幾名女生飛快的朝鎮內跑去。



    



    當袁玉亭跑到他們麵前時,眾人七言八語的就問了起來:“是不是那幾個村子又來搞事了?”



    



    “小亭子你沒挨打吧?”



    



    “對麵來了多少人??”



    



    看著眾人關切而又焦急的眼神,袁玉亭呆了,半晌,他反應過來,因為看號的人沒什麽大事是不需要回來的,所以自己這樣急匆匆的跑回來是讓大家誤會了。



    



    “聽我說聽我說。”袁玉亭大聲喊道,等眾人安靜下來後,他說道:“不是有人來搗亂,是有客人來了。”



    



    ‘嘩’‘嘩’‘嘩’‘嘩’‘嘩’‘嘩’



    



    袁玉亭話音剛落,不遠處的那片楊柳道上便揚起一片塵土。



    



    所有人都朝那邊看了過去,耳中全是那整齊劃一‘嘩嘩嘩’的腳步聲,那聲音就好像一群人用整齊的步伐踩在雪地上的感覺。



    



    “怎麽回事?”壯實男生看著揚起的灰塵中逐漸出現的人影,低聲說道。



    



    “是武當的軍隊哦,而且他們的領軍執事是武聖學院的師兄呢。”袁玉亭向大家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但袁玉亭接下來發現,自己這個好消息卻讓自己這些同學在同一時間臉色變得慘白。



    



    “兄弟們,快,抄家夥。”壯實男生反應過來,猛地吼了一聲。



    



    於是在場的三百多名男生一陣雞飛狗跳,拿木棒的拿木棒,拿木槍的拿木槍,拿弓箭的拿弓箭,拿石斧的拿石斧。



    



    而女生們則在一片混亂中臉色發白的躲在了後麵,此時三百多名男生手裏都拿好了家夥,堵在鎮口的楊柳道上,麵色不善的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玄武軍。



    



    “你們做什麽?他們不是敵人啊。”袁玉亭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連忙朝同學們喊道。



    



    壯實男生看著袁玉亭道:“都說你小子天真,你還不信,現在惹dà má煩了,快給我去後邊,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不要出來。”



    



    這壯實男生便是男學生裏的頭,因為為人老實和氣,關愛同學,也正是因為有他,整個古農家係的氣氛也非常好,根本沒有那種同學之間相互之間矛盾衝突不可調和的事情發生。



    



    更由於這些學生都選了古農係,所以性格都傾向於平靜淡泊,最愛種種地,喝喝茶,過那種悠閑的生活。如果不是有人要來破壞他們的這種生活,他們一般都不會去得罪人。



    



    但武當就不一樣了,最近聖賢堂的裁決會鬧得沸沸揚揚。三歲小孩都知道如果武當不服軟,那兩派之間肯定是要幹一架的。如今武當的軍隊出現在聖賢堂的境內,這意味著什麽?



    



    尤其是那些女生,她們比誰都害怕。現在新世界和地球在上次的成型中已經徹底連通,不管在哪個世界死亡,那都意味著真正的死亡。



    



    更重要的還不是死,而是那些比死還恐怖的事情。



    



    聽說在金陵城前段時間,就有一名儒學院的女學生在一次外出踏青時被山匪擄走。



    



    等到聖賢堂集合人力擊敗盤踞在山中的山匪,救出那名女生後,她早已經經受了無數次非人的折磨,無論是精神還是**都接近於崩潰。



    



    於是在被救出後沒過三天,那個女生便離開了人世。這個女生的遭遇頓時被所有學校的老師當作典型來警告自己學校的學生,讓她們外出時不要一個人,一定要和大隊伍一起,平時沒事也不要離開新世界裏的村莊,就要萬不得已要離開,也要多找些人陪著。



    



    



    從曆史上說,曆來入侵的軍隊都是十分殘暴的。燒殺搶奪,J Y擄掠無所不為。



    



    所以他們的反應才會如此激烈,袁玉亭還準備辯解,幾名平時和他關係比較好的女同學快速將他拉到了後方。



    



    袁玉亭道:“你們做什麽啊?他們是好人啊。”



    



    一名年齡比袁玉亭大的女子看著袁玉亭道:“軍隊有正義和邪惡之分,但絕對沒有好壞之分,上次姐姐就告訴你不要太天真,不要隨便信任別人,你怎麽就是不信,嗯?”



    



    袁玉亭急道:“不是不是,他們原本是要攻打新店的...”



    



    “什麽?攻打?那你還帶他們來!”周圍女生頓時一驚一乍的大叫起來,並且通知了前方的男生。



    



    袁玉亭想要把話說完,但根本沒人聽他的。甚至有幾名女生還把他推到了最裏邊,道:“今天你肯定要受罰了,不過你最好祈求我們能把武當的軍隊擋住。”



    



    袁玉亭一臉蒼白,事情怎麽會這個樣子?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當張武帶著武當大軍來到鎮口,和三百多名拿著各種wǔ qì的男生相距不到十米時。張武頓時笑了,就連他身後的玄武軍也都笑了出來。



    



    這都是什麽wǔ qì?石器時代的wǔ qì麽?



    



    而那些學生在看到玄武軍時,更是吃驚。首先眼尖的女生們發現這些武當軍隊竟然全都穿著絲綢道袍,男生們則發現這些人幾乎每人都佩了一把劍。尤其是最前方的槍兵,每人一杆長槍,腰間一把劍,背上還背著行軍包。



    



    這一下子,所有男生都頓覺壓力巨大。



    



    張武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氣勢,緩緩道:“袁玉亭呢?”



    



    壯實男生扛著石斧,目光警惕的看著張武等人道:“我們不是給竹心墨做事的,聖賢堂的事情和我們無關。我們隻是一些種地的,無財無物,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



    



    張武微微一笑,右手輕輕一揮,霎那間身後的隊伍開始快速變動起來。



    



    隻見原本最前方的長槍兵分成兩列向後轉進,而原本在最中間的gōng nǔ部士兵全部來到了第一排。



    



    ‘哢’‘哢’‘哢’‘哢’一陣弩矢上弦的聲音響起,隨後第一排下蹲,第二排半身下蹲,第三排站立,三排士兵持著裝好弩矢的弩直直的對著前方的壯實男生等人。



    



    這下子最前方幾排的男學生頓時站不住了,他們吞了吞口水,看了看身邊同學手中那粗製濫造的弓箭,一股寒意湧上心頭。而後方的女生們看著這一幕也變得鴉雀無聲,大氣都不敢喘。



    



    尤其是玄武軍身上無形中透出的那股殺氣,就讓他們渾身顫栗。



    



    壯實男生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恐懼,他看著張武舉起的手,他知道,隻要這隻手一放下,自己等人立馬就會被射成篩子。



    



    “其實我們並沒有惡意。”張武看著壯實男子說道。



    



    壯實男子吞了吞口水,道:“我們真的隻是種地的...”



    



    ‘嗖’一道破空聲驟然響起,然後壯實男子隻聽見‘咄’的一聲,然後他轉頭一看,隻見一支弩矢正中自己右邊三步外的一棵柳樹。整個弩矢的箭頭全部進入樹身,一滴冷汗從壯實男子的額頭上滴了下來。



    



    這時他聽到了對麵傳來一陣喝斥聲,“平時都是怎麽教你的?叫你不要大意,不要大意,怎麽就是不聽?兵者,凶器也?傷到人怎麽辦?就算不說這個,你看看你,瞄準的哪裏?你又射到了哪裏?這樣的水平也能打仗嗎?”



    



    gōng nǔ部執劍嗬斥著那名‘失手走火’的士兵,而那名士兵則笑嘻嘻的一個勁點頭認錯。



    



    他們是故意的,不止壯實男子一人這麽想,所有人都這麽想,但他們卻沒有絲毫辦法,因為他們知道,那支弩矢要是射在自己身上,斷然是活不了的。



    



    就在兩邊越來越僵持,玄武軍的殺氣越來越凝重時,一個婉轉美妙的聲音拯救了這一切。



    



    “發生了什麽事?”柔美婉轉的女生從眾人身後響起,所有學生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希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