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草原上，佇立著一座由上萬頂蒙古包組成的草原城市。

    

    城市的四周，安放著拒馬、木樁、尖刺等防禦器具。

    

    一隊隊騎兵來往巡弋，他們身形健壯，雙目中透露出鷹隼一般的銳利光芒。馬隊巡邏而過，馬蹄踩在草地上，整齊劃一的發出悶沉的踢踏聲。

    

    而在城市的中心，三千名精銳騎兵呈圓形環繞著一座高高的土台。在外圍，數萬男女老少跪在地上，對著土台上的那個人恭敬的叩拜著。

    

    “偉大的昆侖神啊，感謝您將阿木哈送到我們這裏，為我們帶來了這個極好的消息。”高台上，那個魁梧壯碩，頭上戴著鷹羽冠的中年男子高聲喊道。

    

    “感謝昆侖神。”中年男子大喊一聲。

    

    “感謝昆侖神。”周圍的騎兵，百姓也都跟著齊聲呼喊。

    

    中年男子轉過身來，對著下方的眾人高聲道：“昆侖神為我們送來的，最好的朋友，阿木哈，今天將為我們帶來一個最大的好消息。”說完，中年男子朝自己右下方一指。

    

    一個容貌精瘦的老頭就站在高台右下方的階梯上，當中年男子指向他後，他便朝眾人點頭笑了笑。

    

    中年男子此時道：“我的朋友，請你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我的人民吧。”

    

    精瘦老頭，也就是阿木哈聞言，右手掌按在胸前，朝中年男子鞠了一躬，然後挺直身體，對著眾人道：“我是西域四國的使者，奉四王之命，前來向偉大的匈奴傳達我們的善意。”

    

    西域四國？當阿木哈說出這幾個字後，底下的一群匈奴人全都愣住了。

    

    阿木哈看著眾人迷楞的神色，道：“在半個月前，烏孫部落的烈軍糜大首領、龜茲的阿古柏大首領、大宛的布拉裏大首領以及樓蘭的阿爾八西大首領聯合了西域大小部落，建立了西域四大王國，即：烏孫國、大宛國、龜茲國、樓蘭國。四王即將在天山進行祭天即位儀式，所以派我來到這裏，特邀匈奴大首領前去觀禮。我帶來的這些西域精鐵，以及煉鐵技術，就是我們為偉大的匈奴準備的禮物。”

    

    阿木哈說的簡單，但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烏孫、龜茲、大宛、樓蘭四個部落聯合滅掉了其他部落，然後占據了廣袤的西域，各自立國了。

    

    這裏麵的血雨腥風自不必提，匈奴如今也在蒙古草原做著同樣的事情。

    

    “我親愛的阿木哈，我代表匈奴族向四王和您表示感謝！不過我可能無法前往參加四王的祭天儀式了。”中年男子說道。

    

    阿木哈眉頭一皺，道：“尊敬的大首領，您可要想清楚，西域四王掌控這偌大的西域，手下精兵不下十萬，猛將數百。我們誠摯的邀請您前去參加儀式，如果您去了，四王肯定會給予匈奴族更多的幫助。”

    

    中年男子一雙銳利的目光看著阿木哈，阿木哈也毫不畏懼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半晌後，中年男子笑道：“阿木哈，我的朋友，這樣的威脅是無法讓我、讓偉大的匈奴族屈服的。實不相瞞，就在前天，卑鄙的烏桓部落偷襲了我的一座城市，我很憤怒。就在三天之內，我匈奴族的勇士將會齊聚此處。到時，我將把手中的彎刀，從烏桓部落的頭頂劈下去。”

    

    阿木哈瞬間呆住了，指著中年男子，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中年男子看著阿木哈，冷笑道：“想必你已經去見過其他三個部落了吧？對他們說的話和對我們說的話有什麽不同嗎？我真的很感謝你為我們帶來了這些精鐵和煉鐵技術，這讓我們匈奴族的勇士在戰場上能夠多殺敵人！我的朋友，你先暫且住在我們匈奴吧，先不要回去了，我們會用最好的奶酒來招待你的。”

    

    三天後，當一萬七千名匈奴的騎兵匯聚到這裏時，一切都已經準備完善。

    

    還是在那個高台之上，中年男子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匈奴騎兵。拔出了腰間的彎刀，“我！冒厲，匈奴族第第十三代首領，今天，我們將要踏出征服草原的第一步！在昆侖神的指引下，我們要用我們的彎刀，砍下我們敵人的頭顱！再用我們的戰馬，踐踏他們的家園！將他們的妻女搶來，作為我們的女奴！我們，要腳踏在所有敵人的屍體上飲酒，大笑，歌唱！我們要讓匈奴的威名，布滿整個蒼穹！”

    

    “殺！殺！殺！”接近兩萬名騎兵高舉著彎刀，發出了他們的怒吼。一時間聲震四野，天地間到處回蕩著寒冷、肅殺、暴戾的聲音。

    

    

    

    

    張武的第二營一路退到了雞鳴山，他們在山中紮營，並且扼守兩邊山道。

    

    合肥城中的聖賢堂軍隊並未貿然進攻這裏，事實上羅劍也沒有進攻第二營的打算，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如果武當軍隊進行正規的防守戰，他們那幾百號人還不夠那些弩箭射的。

    

    那晚的偷襲隻能說占了天時地利的條件，再加上武當守營兵士的大意，才讓他一舉成功。

    

    但在後來追擊中的大量損失，正好說明了這點。

    

    

    “玄武軍第二營全體將士，恭迎長老。”張武率領手下全營兵士，朝馬上的朱元璋行軍禮道。

    

    朱元璋勒馬停步，然後目光掃了一眼張武身後的第二營隊伍，緩緩道：“大家幸苦了。”

    

    張武連忙上去牽住馬頭，朱元璋翻身下馬，身後緊跟著楊嶽以及親兵們也紛紛下馬。

    

    “我路過新店的時候，看到你報告中說過的事情。的確，如果能夠辦成，不亞於一場大勝。”朱元璋拍著張武的肩膀，低聲說道。

    

    “長老...”張武看著朱元璋，苦澀道：“我們打了敗仗。”

    

    朱元璋搖了搖頭，道：“勝敗，兵家常事。我問你，是敗中求勝容易，還是勝中求敗容易？”

    

    張武呐呐不語，愣了半晌，也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麽回答。

    

    朱元璋在張武的肩膀上拍了三下，道：“慢慢想吧，想通了，你就能獨鎮一方了。”

    

    “這是新店那個老師，叫...秦雪鬆的吧？她讓我把這個帶給你。”朱元璋拿出一個布包，遞給張武，眼中露出一絲調侃之色，“那個秦老師我看很不錯哦。”

    

    張武臉色一紅，隨即嚴肅道：“長老誤會了，沒有那回事！”好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張武馬上就開始動手拆起了布包。

    

    當一層層的麻布被剝離，逐漸顯露出了裏麵的事物。

    

    “種子？”朱元璋看著布包裏那些一顆顆大小不一的顆粒，問道。

    

    張武看著布包裏的種子，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同意了。”

    

    “什麽？”朱元璋一臉疑惑，“你們有什麽約定嗎？”

    

    張武抬起頭，激動地道：“武當，是去武當啊。”

    

    朱元璋也反應了過來，隨即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好，好啊！”

    

    兩人高興完後，朱元璋轉身看著那些鋼鐵一般站立在那裏的第二營兵士，他收斂了笑容，然後對著眾人，道：“你們這個月的戰果，是非常顯著的。你們沒有丟玄武軍的臉，更沒有丟武當的臉。雖然你們剛剛經曆失敗，但那不是你們錯。掌門對我說過，沒有經曆過敗仗的軍隊，不是一支強大的軍隊。我們要在失敗中吸收教訓，總結經驗，銘記恥辱！這才是一支強軍的表現，你們雖然有著現階段最好的wǔ qì，但你們還缺少軍人之魂！剛剛我第一眼看到你們的時候，我很欣慰。因為，我從你們臉上看到了愧疚、恥辱。看到了不甘、憤怒。這說明你們已經有了軍人的魂魄，要知道，我們玄武軍是武當第一支成立的軍隊。但直到現在，我才覺得，你們比起真武軍，也絲毫不差！”

    

    朱元璋一番話語，說的包括張武在內的所有rén miàn紅耳赤，那天的失敗，連執劍都死了一個，雖然都沒有表現在臉上。但內心的壓力是極大的，尤其是今天朱元璋的到來，更讓他們覺得沒臉見長老。想想武當給的軍餉是多麽豐厚，而他們卻打了那麽大的敗仗！恥辱、愧疚始終縈繞著心頭，就連張武也不例外。

    

    朱元璋看著眾人的表情，決定再加一把火。“諸位，掌門拿到你們那天的戰況報告以後，你們猜他說了什麽？”

    

    頓時，包括張武在內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麵色無比緊張的看著朱元璋。

    

    朱元璋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對著眾人道：“掌門說，你們太累了，一個人太累，就難免鬆懈。更何況是一支軍隊呢？所以，錯不在你們，你們沒錯。錯的是他這個做掌門，當然，也是我這個做長老的，對你們催逼太急。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你們依舊能夠脫身而出，並阻擋敵人追擊。所以，掌門決定，每個人，包括犧牲的兄弟，發十兩商銀，並全營休整三日。”

    

    所有人都沉默了，張武雙目通紅，眼中滿是感動之色。而那些兵士，則低著頭，雙拳緊握，渾身顫抖著。

    

    朱元璋看著他們，輕聲道：“其實掌門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希望你們能一雪前恥。”

    

    一陣沉默後，突然，人群中響起一聲怒吼，“誓取廬州，報效掌門！”

    

    隨即，在場八百多人齊齊高聲呼喊了起來。

    

    “誓取廬州，報效掌門！”

    

    “誓取廬州，報效掌門！”

    

    這些聲音中，飽含著憤怒與決絕，聲如雷震，氣勢如虹，直入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