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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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陋的靈堂內,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兩百多個木盒,張子愚看著這些小小的盒子,麵色沉凝。

    “酒。”張子愚叫了一聲,一名身著素衣的女子便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張子愚端起一碗酒,對著眼前的這些骨灰盒,將酒灑在了地上。

    然後是第二碗、第三碗。

    三碗酒祭奠完畢,張子愚轉過身來,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朱元璋以及玄武軍大小將領,最後邁開腳步,走出了靈堂。

    靈堂外,玄武軍的兵士們站立在校場上,目光注視著張子愚和他身後的靈堂。

    張子愚指著身後的靈堂,高聲道:“太和城裏,會有一座最高、最大的祠堂,來放置他們的靈位。”

    在一片沉寂中,張子愚開口道:“祭舞準備好了沒有。”

    徐英子雙手按著小腹,低著頭緩步走了過來,輕聲答道:“準備好了。”

    張子愚一臉清然,“開始。”

    低沉清幽的祭樂驟然響起,天地間恍如覆蓋了一層淒涼。

    徐英子手臂一抬,然後輕輕壓下。

    靈堂外的空地上,從兩側各出現了十名素裝女子,她們帶著麵具,組成了四排,手中拿著鼓和雉羽,在徐英子的引領下,於樂聲中緩緩起舞。

    祭樂空靈幽哀,寄托了對逝者的悼念,樂聲中有大雅之音,表達了對他們生前的肯定。

    祭舞輕緩恭敬,顯示了對亡者的尊敬,舞步中透著豪邁正氣,向世人展示著他們的功績。

    這段舞,乃是南岩宮的長老們根據周朝的大儺編成的祭舞,張子愚第一時間就下令安排徐英子等人學習,而這裏將是她們的第一程。

    徐英子目光閃爍,心裏回蕩著張子愚當初說的話,“你們習舞隻是開始,而永遠不會結束。”

    是的,隻要有戰爭,祭舞就不會結束。

    “讚曰:玄武之士,忠心肝膽。奮武揚威,勇烈四海。義氣昭然,冠絕八方。青史永著,氣存千古。”

    張子愚念完了祝詞,朱元璋拔出了佩劍。

    “拔劍!”

    ‘嗆啷’金鐵之聲嗡鳴而起,“行禮。”

    “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

    玄武軍數千人,振聲高呼,“魂兮歸來!”

    在新店鎮停留了五日,最後一天張子愚是去看了那些俘虜。

    這些人最近一天兩頓飯,還處於吃不飽的行列,聽說是武當掌門來了,一個個連忙跳起來,又是拍馬屁又是懺悔。

    朱元璋二話不說,讓人敲了一通鼓,所有俘虜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張子愚目光看著這些失敗的敵人,笑著對朱元璋道:“倒是一些好勞力。”

    朱元璋詫異道:“難道不拿去跟聖賢堂講條件嗎?”

    張子愚聞言,微微一笑,道:“你覺得竹心墨會為了這些人花銀子嗎?”

    朱元璋摸了摸下巴,目光看著周圍的俘虜們,眼裏露出了莫名的光芒。

    俘虜們看著朱元璋的眼神,有些恐懼的縮在那裏,他們無不為自己渺茫的前景而感到擔憂。

    “還是要顧好他們,不要有虐俘的事情出現。”張子愚說道。

    朱元璋應道:“是。”

    “還有,徐英子他們,是南岩宮培養的第一批樂舞師,你可得給我看好了,以後武當的各種典禮、活動,都需要她們,不能出一點意外,有些事情,我很不想看到,你能明白嗎?”張子愚回頭看了朱元璋一眼,朱元璋眉頭一跳,連忙答道:“是,掌門。”

    士兵們打仗以後,總要有個發泄的地方,但張子愚是個純粹的人,他眼睛裏容不得任何不幹淨的事情,尤其是這種關係到他之後賴以存續的軍隊上麵,發泄總有辦法,但有些底線,張子愚是決不允許有人觸碰的。

    “掌門,此次前去聖賢堂,我讓楊嶽帶親衛隊給您去吧。”朱元璋說道。

    張子愚哈哈笑道:“你的親衛隊給我,你怎麽辦,再說了,有白應麒在,料無差失。”

    朱元璋欲言又止,張子愚看著他的樣子,道:“你是在擔心白應麒?”

    朱元璋點點頭,張子愚笑道:“沒什麽好擔心的。”

    “掌門”朱元璋還想再說幾句,張子愚卻製止了他,“元璋,不必擔心。”

    張子愚和朱元璋說著,就往俘虜營外麵走去,突然一個聲音響起,讓張子愚立即停下了腳步。

    “真像啊。”

    張子愚停下腳步,轉頭向幾米外的柵欄看去,隻見一個中年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不許對掌門無禮!”一名兵士朝那年輕人喝道。

    張子愚問朱元璋,“這人是誰?”

    “丐幫領軍長老,蕭應澤,在河灘一戰被我軍活捉。”朱元璋說道。

    “蕭應澤?”張子愚默念了一句,然後對朱元璋道:“派人帶他過來。”

    不多時,蕭應澤被兩名兵士帶到了張子愚麵前。

    蕭應澤笑眯眯的看著張子愚,毫無一絲害怕與拘謹。

    朱元璋目光一寒,周圍的執事兵士也都紛紛怒目而視。

    張子愚倒也不惱,淡然的對蕭應澤開了個玩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拿你們這些人去肥田。”

    蕭應澤笑容逐漸凝固,最後鞠躬道:“拜見武當掌門。”

    張子愚看著蕭應澤的動作,笑道:“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太像了?”

    蕭應澤道:“我說了,你可別怪罪我。”

    張子愚揮手道:“但講無妨。”

    蕭應澤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張子愚看他的樣子,對著朱元璋等人揮了揮手。

    “掌門”朱元璋臉色一變。

    張子愚將真武劍拿在手中,道:“無妨,他傷不到我。”

    朱元璋等人退開後,張子愚看著蕭應澤道:“現在你該說了吧?”

    蕭應澤麵容逐漸變得嚴肅起來,“掌門,我剛剛的意思,您長得很像我的姑姑和姑父。”

    張子愚眼睛一眯,道:“什麽意思?”

    蕭應澤連忙說道:“我有一個姑姑,她叫蕭伶,嫁給了我姑父,我姑父叫張言明。”

    蕭應澤說完,看著張子愚的臉色,緩緩道:“就是張家的那個張言明。”

    “哪個張家?”張子愚麵無表情的問道。

    “京城張家。”蕭應澤說道。

    “那張言明呢?”張子愚又問道。

    “死了。”

    “怎麽死的?”

    “被蕭家人害死的。”

    “那蕭伶呢?”

    “被張家人送進監獄了。”

    “然後呢?”張子愚目如利劍,盯著蕭應澤。

    “張言明和蕭伶有個兒子,在他們出事後一直被張言明的親弟弟撫養。後來聽說這個兒子也被張家趕出門,到現在杳無音訊。”蕭應澤額頭上已經冒起了細汗。

    張子愚麵色一白,但迅速恢複了過來。他看了蕭應澤一眼,道:“我想請你在武當留一陣子,正好見個朋友,怎麽樣?”

    蕭應澤硬著頭皮,道:“好。”他本來也不想說這些話,因為一旦說錯,他的命就沒了。可是現在看來,眼前這個武當掌門就是哪個張家的棄子,可是他的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來。

    “元璋,安排人送他去黃安縣中和鎮,見一個叫張言微的人。”張子愚說道。

    “是。”已經重新來到張子愚身邊的朱元璋應聲道。

    蕭應澤心裏陡然一鬆,同時暗自吐了口氣,聽到張言微三個字,他知道自己的命至少是保住了。

    與此同時,金陵城內,早已逃回金陵城的竹心墨正在自己的宮殿內大擺宴席,宴請早已到達金陵的各方勢力首腦。

    這些人有:峨眉掌門畫千尋、少林掌門玄遠、丐幫掌門蕭疏、合歡教掌門司徒雪、唐門掌門唐天清、杭州府府主張子祺、寧波府府主榮明遇,福州府府主鄭天行、吉安府府主寧廣德、南安府府主嶽雲忠、南康府府主康啟輝、西安府府主王雲、靈州府府主趙久明。

    坐在一起,歌也聽了,舞也跳了,該說正事了。

    竹心墨先是歎了口氣,然後看著眾人說道:“各位看得起我竹心墨,趕在武當之前到了金陵。”說著,竹心墨站了起來,對著眾人鞠了一躬。

    眾人紛紛謙讓,畫千尋笑道:“竹掌門不必如此,我們都是一門執掌,守望相助也是應該的。”

    “是啊是啊。”眾人應和著畫千尋的話。

    司徒雪道:“竹掌門你放心,有我們在,決不讓武當欺壓你們。”

    唐天清笑了笑,“眾目睽睽,武當也不會那麽過分的,武當掌門不是哪種人。”

    “是不是那種人,誰也不知道。”張子祺笑著說道,然後看了一眼畫千尋,畫千尋麵色淡然,根本不理會唐天清,而是輕輕嘬了一口茶。

    竹心墨再次對眾人表示感謝,然後說道:“現在就差錦衣衛掌門、武當掌門以及一些府城的首腦沒到,錦衣衛掌門和其他府城首腦態度不明,這次心墨就全靠大家了。”

    “好說好說,到時一定為竹掌門出力。”眾人紛紛說道。

    “哈哈哈。”眾人話音剛落,一聲狂笑突然響起。

    眾人一看,竟然是丐幫掌門蕭疏在哪裏大笑。

    “蕭掌門,什麽事情這麽好笑?”竹心墨臉色一沉,其他人也都是一臉詫異,張子祺第一個開口,朝蕭疏道。

    蕭疏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麵,目光看著在座的眾人道:“蕭某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大家能夠答應。”

    竹心墨道:“蕭掌門你有什麽要求,說出來就是。”

    蕭疏笑道:“我虎踞山東,坐擁齊地,再用‘丐幫’這個名號就不太搭配了,而且我也很不喜歡這個名號。”

    “哦?難道蕭掌門要給門派改名?”司徒雪詫異道。

    蕭疏搖搖頭,道:“不。”

    然後,蕭疏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緩緩說道:“我要廢丐幫派,改丐幫為齊國,我,為齊王!”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最後,哄堂大笑。張子祺驟然站了起來,指著蕭疏笑道:“小子,想稱王了?”

    畫千尋等人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縷笑意,就連竹心墨,此時也笑了起來。

    蕭疏看著眾人大笑,卻一點也不生氣,而是問道:“正是,不知道大家願不願意為我背書呢?”

    “休想。”張子祺第一個站了出來,“想稱王?先問問我杭州府虎賁答應不答應!”

    “哦?”蕭疏目光看向四周,“大家都是這麽想的嗎?”

    “蕭掌門,此次你來幫我,我很感激,等此間事了,我答應的報酬一樣都不會少,但是蕭兄,這樣的玩笑還是不開的好。”竹心墨也開口說道。

    “是啊,蕭掌門,還是不開玩笑的好。”

    “蕭掌門,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啊。”

    “蕭掌門,冷靜啊。”

    “嗬嗬。”蕭疏冷笑了一聲,看著眾人,最後對竹心墨道:“難怪你會被武當打成這個樣子。”

    竹心墨臉一黑,正要發火,突然蕭疏拍了拍手掌。

    ‘砰’大殿的門被突然打開,隨後,‘嘩啦啦’一群手執刀劍的兵士衝了進來。

    “諸位,怕是要委屈你們一段時間了。”蕭疏一揮手,身後的丐幫兵士一擁而上,拔出刀劍就圍住了眼前的一眾掌門、府主。

    “蕭疏!你你這是做什麽?”竹心墨又驚又怒地說道。

    “做什麽?”蕭疏看著竹心墨以及周圍那些驚恐憤怒的掌門府主們,“我要稱王!”

    “事先已經說好,不能帶軍隊入宮,你的人是怎麽進來的?”畫千尋冷靜的看著蕭疏說道。

    蕭疏微微一笑,這時大殿的門前走進來一個人,來到蕭疏麵前拜道:“參見齊王。”

    “林長老!你你很好!”竹心墨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正是聖賢堂的長老,林奇誌!

    張子祺麵色蒼白,看著蕭疏道:“你這麽做,不怕我們帶來的軍隊嗎?”

    蕭疏哈哈大笑,輕蔑的看著張子祺道:“有你們在我手上,你們的軍隊再多又如何?”

    “蕭掌門,有話好好說啊,不就是稱王嗎?還是可以商量的。”

    那些府主們心中無比驚恐,此刻連連調轉口風說道。

    “現在說這些,晚了。”蕭疏冷聲道,“就要辛苦大家在這裏委屈一段時間了,放心,這段時間不會虐待大家的,等武當掌門和錦衣衛掌門以及未來的各府府主到了,就要看諸位的了。”

    “你們把守好這裏,我去將聖賢堂的事情安排好。記住,這件事做得好了,榮華富貴都有你們的。要是除了一點問題,我要你們的腦袋。”蕭疏在臨走之前,對負責看守大殿的長老和兵士們說道。

    看著緩緩關閉的大殿們,竹心墨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暈了過去。

    “竹掌門!”

    “竹掌門!”

    “快,叫醫生。”

    “蕭疏!蕭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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