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攔住他！」很快，十多道裝束不一的身影突然攔在沈浪的麵前，紛紛拔出刀劍朝著沈浪衝去。

    火光背景下，喧鬧的縣衙街道四周，喊叫聲、哭聲和慘叫聲混雜在一起，就在這個時候，無數人看到了這一幕。

    一名男子以風雷聲勢，迎著十多míng dāo客與劍客，衝了上去。

    兩邊的距離拉得越來越近，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來，不少人都看著。

    長劍劃過，一道近乎透明的劍氣消失，沈浪繼續朝前奔去。

    「噗咚……」一連串倒地的聲音傳來，剛才那十多míng dāo客與劍客此時全躺在地上，直接被震暈了過去。

    此時的沈浪速度極快，同時出手也極快，幾乎沒有幾個人能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幾乎是他每衝過一名圍攻縣衙，驅趕百姓的江湖人身邊時，對方便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倒下，沒有例外，沒有！

    對方不過是一把長劍，普普通通的長劍，而且還是某些人熟悉的兵器，來自黑鴉堂的常用兵器，卻在此人的手上化作神兵利器，竟然沒有一合之將。

    先是數十人，隨後是上百人，再然後是一百多人，最後是數百人……當倒下去的人數接近三百的時候，震懾全場，再也沒有人敢阻擋這個男子了。

    被解救的百姓紛紛逃散開，縣衙的守衛也一下子得到了緩解，看到沈浪如同天神下凡一般，頓時高呼起來。

    「竟有如此高手！」不遠處酒樓上，俊美的白衣青年收起了折扇，一雙狹長的眼睛透著精光。

    這時，一道爽朗的笑聲到來，那名又矮又醜的老漢，弓著背蹲在白衣青年身邊不遠處的欄杆邊沿，一邊噗嗒噗嗒地抽著旱煙，一邊朝他露出一口難看的黃牙。

    「妖月書生，你覺得此人是什麽來頭，為何要阻攔我們救人？」老頭吐出一口煙霧，問道。

    青年厭惡地看了老頭一眼，折扇打開，遮住自己的口鼻，甕聲甕氣地回道：「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是哪條道上的人。」

    「何以見得？」老頭好奇地問道。

    青年退後一步，扇子將快要來到自己身前的煙霧一扇，頓時一股狂風驟起，將煙霧悉數逼回老頭身邊。

    老頭不在意地笑了笑，張口一吸，頓時將所有的煙霧吸入口中，看得白衣青年一陣反胃，很想一掌拍死這個髒兮兮的醜老頭。可惜他知道，兩人武功不分伯仲，誰也都不過誰，雖然看不慣，隻能耗著。

    「有人一直按兵不動，等的不就是我們這幾個人嗎？想要一網打盡，哪怕是毀了這座縣城又如何？可是恰恰有個破局之人站出來了，這個人卻不可能是我們的人，你說他是誰？我也很想知道。或許這世間真的有俠這種存在吧，為了百姓和這座縣城，單純的正義。或者僅僅是為了他心中所堅持的那一份俠義，可是古往今來，這種人又有幾個有好下場，看著吧，很快局麵就要有新的變化了。」青年說完後便冷笑著看向立在那裏不動的沈浪，在他走過的地麵上，躺滿了數百míng dāo客和劍客。

    轟隆！

    如同暴雨一般的馬蹄聲從城北傳來，聽聲音恐怕有數千人，大軍終於出動了。

    那些江湖人聽到這聲音，頓時發出各種五花八門的口哨，招呼同伴撤離。

    白衣青年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他倒是覺得沈浪可惜了，這樣一個高手卻要淪為某人暴怒下的犧牲品，可惜沈浪畢竟不是己方的人，沒必要冒險救他。

    老頭見白衣青年一走，頓時也是喊了幾聲無趣，很快也消失不見。

    一個個潛藏起來的高手紛紛撤離，每個人走之前都會看一眼沈浪，為他可惜。

    沈浪沒有走，依舊站在那裏，手中長劍已經斷裂。

    「汝雖凡品，我卻也不負你，安息吧！」斷裂的長劍在他手中滑落，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劍身不知是不是錯覺，發出了近似人類的那種哭聲。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世有絕代劍客方不負長劍之名！

    每一把出爐的長劍都渴望成為絕世名劍，但唯有那種最高超的劍客才能聽到劍之爭鳴。

    來不及逃走的江湖人最後在軍隊的四方包夾下或是被殺，或是被擒，但畢竟是少數，而且多為一些來助陣的。反倒是沈浪打昏過去的三百人，都沒有死，算是一個奇跡，也讓軍隊鬆了一口氣。否則，出擊太晚，不僅導致城內百姓死傷過多，還沒能抓住多少活口，如何向上峰交代？

    沈浪被徐捕頭等人請到縣衙裏，也是為了保護他，沈浪雖然知道這其實沒有太大作用，但還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殘局有人收拾，但死去的人再也不能活過來，為了大局，所以就要有犧牲，沈浪極為厭惡這一切。當他走出天劍峰的時候，就想過就此隱居，不再問世事，可是內心卻一直有個想要求索dá àn的聲音在折磨他。

    俠是為了什麽而存在，到底應不應該存在，到底該如何存在下去？沈浪想要找到一個dá àn，雖然如今沒能找到，但已經有了一點影子。

    打打殺殺的江湖不過是最淺顯的江湖，江湖人殺得痛快，卻不過成了別人的飯後談資。難道我們都是表演者，在俗世這個舞台用生命和熱血去表演俠道的江湖？

    不！

    我的dá àn絕不是這種！

    沈浪很肯定，他的前半生就是付出在這上麵，卻發現斬了狂四郎後，自己無比空虛，好像什麽也沒有得到一樣。但是當他不惜損耗陽壽，斬殺了錦陽王父子三人的時候，不僅沒有後悔，第一次覺得俠就該如此。

    正義，正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義，但是去將自己心中的正義用行動去踐行的時候，試問天下間幾人做得到？

    當人們因為生活的壓力或其他的威懾放棄自己心中堅持的正義的時候，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敢於站出來，那他——是不是俠？

    沈浪想了很多，沒有關注周圍的變化，不知何時，狂尊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一邊喝著茶，一邊等著自己恢複過來。

    「多謝！」沈浪看見自己麵前的一杯熱茶，頓時覺得口渴難耐，一把端起來喝了一小口，然後閉上眼睛去體會。

    茶的苦澀，茶的清香，茶的回味仿佛就像是人的一生，讓人的心徹底靜了下來。

    「沈天海，我們開誠布公地談談吧！」狂尊見沈浪喝完了茶，於是收起那種隨意的神態，變得嚴肅起來。

    沈浪聽到「沈天海」這三個字，身體微微一震，隨即笑道：「浪人沈浪，請指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