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光放下母親的diàn huà，保存了電腦上的文件，快速的把筆記本電腦裝進了電腦包。

    她看了看時間，大馳還沒回來，她撥打了大馳的diàn huà，無人接聽，又連續撥了幾遍，一直無人接聽，她又看了看表，她給大馳發了微信，告訴他她先回去看看情況，如果需要，再讓他回去。

    給大馳發過微信，她便找了幾件衣服裝了行李箱，拿上筆記本電腦，向火車站趕去。

    坐在臥鋪車廂裏，鄭小光打開電腦，繼續她的工作。

    微信響了，是大馳的語音信息，

    “買到票了嗎？”

    “買到了，你到家了？”

    “和合作方在一起，沒聽到diàn huà響，到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你休息吧！我先回去看看情況，要是沒什麽事你就不用回去了！”

    “哦，好，那你路上小心。”

    “放心吧！”

    “那個，方案好了嗎？明天，明天領導就要了。”

    “我明天一早發給你，還在做。”

    “哦，好，辛苦了，親愛的！”

    “好了，別假惺惺的了！睡吧！”

    “晚安！”

    “晚安！”

    和大馳道了晚安，鄭小光繼續把注意力放到電腦上。

    鄭小光聽到微信又響了一下，以為是大馳又叮囑什麽，卻看到是母親發來的信息：

    爺爺走了。

    鄭小光忽然覺得時間好像沒那麽趕了。

    淩晨三點，方案做完了。她躡手躡腳的到洗漱室洗了把臉，敷了張睡眠麵膜，定了手機鬧鈴時間，把電腦和提包放到了頭這一側，便睡了。

    田彧來到姐姐家門前，開始敲門，開始還是輕輕敲，沒有人開。後來，他嚐試敲門聲量加大，還是沒有人應，再後來，他連敲帶喊，把鄰居都敲出來了，而田彣家裏還是沒人應聲。田彧忍受著鄰居的抱怨，抱歉的對鄰居說，

    “那個，家裏老人去世了，來找他！”

    聽到這樣的話，鄰居雖然嘴上不再說什麽，但是，臉上依然是不高興的。田彧覺得屋子裏應該是沒有人，於是，放棄了敲出人的希望，轉身走了。

    當田彧來到醫院的時候，他看到姐姐和於婷依舊坐在他出去時坐的位置。看到田彧回來，田彣和於婷都站了起來，還沒等田彣問起，他便抱怨的說，

    “姐，姐夫沒在家啊！這大半夜的，他不知道他爸要斷氣了嗎？跑哪去了？”

    “沒在？”田彣和於婷異口同聲的說。

    “啊！”

    “你沒大點兒聲敲？”

    “我把鄰居都敲出來了！”

    “不會沒在的，一定是睡的太死了！”田彣說道。

    “怎麽可能！樓都要被我敲塌了！”

    田彣想了想，對田彧說，

    “田彧，麻煩你再跑一趟，我把鑰匙給你！”

    “跑也是白跑！”田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去，快，替姐跑一趟，一會兒他弟弟mèi mèi來了見他沒在，”

    “怎麽？他們還有什麽抱怨的嗎？”田彧忽然抬起頭質問道。

    “田彧！”於婷向田彧催促道，“去吧！去跑一趟的！你忘了，我有一回也是敲了半天門你才開的！”

    “我那是太累了，他一天幹什麽了？”田彧反駁道。

    “好了，好了，去，替姐再跑一趟！”田彣也像小時候哄他吃飯一樣勸著田彧。

    田彧沒有辦法，站了起來，

    “姐，你弟弟我也是五十多的人了，看我還能替你跑多久！”

    “你永遠二十歲！”田彣打趣兒道。

    正當田彣笑嗬嗬的拍了一下田彧的後背推他去找鄭建康的時候，看到建園兩口子哭喊著跑了過來，見到田彣笑盈盈的樣子，上來就是一巴掌，打得田彣、田彧、於婷都驚了一跳。

    “你幹什麽？”田彧一把扭住還要再打田彣的建園。

    見田彧扭住了建園，建園的丈夫賈永福大叫道，

    “你放手，你幹什麽？啊？你幹什麽？”

    “幹什麽？你問問你老婆要幹什麽？憑什麽打人？”田彧氣憤的說。

    於婷一邊安慰著田彣，一邊扭頭瞪著建園夫妻倆。

    建園一邊掙紮著，一邊大吵道，

    “她就該打，我爸死了，她在那笑，你去問問，誰家媳婦是這樣的？我不打她還讓她笑？”

    “建園，我，我沒笑！”

    “你少騙我，你當我瞎的？也不知道我哥是怎麽想的，當初怎麽就看上你了！”

    “你問你哥去，我還想說我姐怎麽嫁給你們這麽一家子沒有教養的人呢！”

    “你嘴巴放幹淨點兒，你說誰沒教養呢？”

    大家正吵著，醫院的人出來向他們說道，

    “要吵架出去吵，這裏是醫院！”

    聽到醫院的人說話，幾個人都住了聲，眼神上卻沒有放棄相互怨恨。

    田彣忍著無奈的心情，對建園說，

    “建園，爸已經走了！”

    “什麽？”建園聽到，馬上又開始大哭起來，“爸！爸走了？怎麽就走了呢？他怎麽就不等等我？你說，是不是你，你叫醫院撤了設備的是不是？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早就不願意伺候他了是不是！我說呢，你剛才笑那麽開心！”

    “你說話注意點！”田彧氣憤的說。

    “怎麽，我說你了嗎？爸呀！爸呀！我爸呢？你怎麽就丟下我了呢？”建園不理會田彧哭喊著。

    “走吧，你去看看他吧！”田彣一隻手撫著剛剛被建園打過的臉說道。

    “啊？看？去哪兒看啊？哎，建業呢？我哥呢？他們都去看了嗎？”建園四下找著。

    “哼！他們還沒來呢！”田彧嘲笑的說著。

    聽到這話，建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

    “好嘛！你不通知他們，叫我來幹嘛？”

    聽到建園說這話，田彣和田彧兩口子都奇怪的看著建園，賈永福也陪著建園坐下來說，

    “對啊，你不通知他們，通知我們幹嘛？”

    三個人都被這兩口子搞迷糊了。

    “建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爸去世了，我通知你還通知錯了嗎？”田彣終於忍無可忍的說道。

    “我沒說你不應該通知我，我是在說你為什麽隻通知我！我可沒錢啊！他不是有養老金的嘛！”

    田彣這才聽明白建園的意思，說道，

    “建園，你大哥呢，diàn huà打不通，建業呢，好像是在打麻將，diàn huà我是同時打的！”

    “姐，該做的你都做了，少跟她在這廢話，愛看不看！走，我送你回家睡覺去！”田彧說著就要拉著田彣走。

    田彣卻對田彧使著眼色，不能走。

    “姐，走吧！她就是鬧給你看的，這麽多年，她這一套我都看膩了！自己爹媽不管的人，你還跟她有什麽話講！”

    “你說誰呢？你說什麽呢？”建園仰著頭瞪著眼對田彧吼道。

    正在大家吵的時候，建業趿拉著拖鞋到了，

    “吵什麽呢？爸呢？怎麽樣？那個，姐夫，帶煙沒？我的剛抽完！”

    建業向賈永福要著煙。

    賈永福剛要從口袋裏拿煙出來，被建園一把按住了，

    “別給他！我問你，鄭建業，你怎麽才來，啊？打麻將！你能不能分個時候！”

    “姐你還說呢！自從大嫂給我打diàn huà胡了那麽一把，就開始輸！要說，死人真是晦氣的事兒！”

    聽到建業說這話，建園一個巴掌打了過去。

    “幹什麽呀你！瘋啦！”鄭建業捂著臉向建園吼道。

    “我瘋了！我是瘋了！爸都走了，你看看你說的什麽話？”

    “爸走了？什麽時候走的？啊？爸怎麽走了呢？啊！”這時候的建業仿佛才想明白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向田彣問道，“嫂子，爸呢？爸現在在哪兒？”

    就這樣，建園和建業才見到已經再也不能應聲的那個父親，哭得鼻涕眼淚已經分不清涇渭。

    殯儀館的車把老人接走了，田彣為老人bàn lǐ了在醫院最後的手續，在建園和建業的抱怨聲中，擠著坐在田彧的車裏駛出了醫院。

    本來田彧要求先送姐姐回家，田彣卻擔心弟弟和建園他們再吵起來，還是先讓田彧送鄭家姐弟回了家。

    送完了建園和建業，田彧把姐姐送回到她家樓下，田彧夫妻一再堅持送田彣上樓，當他們用鑰匙打開門後，聽到了高低不一的鼾聲，客廳裏，鄭建康仰頭張嘴歪睡在沙發上，電視依然開著，離他一臂遠的地方就是他的手機。

    田彧剛要衝過去，被田彣一把攔住，說道，

    “田彧，你和於婷先回家吧，忙活了一晚上了！你姐夫就這樣！”

    “這是什麽事兒啊！”

    “田彧！於婷，和田彧回去吧！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行，姐，你也早點休息吧！這幾天還要張羅葬禮的事兒呢！明天，哦，今天我和田彧回去睡一會兒，再過來幫你啊！”於婷說道。

    田彣送走了弟弟和弟妹，關上了門。

    建康鼾聲依舊，田彣關上了電視，拍了拍建康說，

    “建康，回屋睡了！”

    “嗯？嗯！”建康迷糊著隨著田彣的牽引進了臥室，田彣幫他躺在了床上。

    田彣洗了個澡，擦幹了頭發，回到臥室，剛要躺下，聽著建康的鼾聲，無奈，她起身來到女兒的房間。忽然，想到女兒、女婿也許一會兒就會回來，便又轉身來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下睡著了。

    鄭小光走下火車，便接到了大馳的diàn huà，

    “下車了嗎？”

    “剛下車！”

    “哦，那好！給家裏打diàn huà了嗎？”

    “爺爺已經走了！”

    “那，那我？我可能今天過不去！”

    “算了，你別回來了，你來了也幫不了什麽忙！對了，文件我給你發過去了，你抽空看一下，萬一劉總問起來，你也得知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有什麽事給我打diàn huà啊！”

    “好，現在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吧！記得吃早飯！”

    “好，有事給我打diàn huà！”

    鄭小光掛斷了大馳的diàn huà，給母親打了diàn huà，手機卻是關機的，無奈，她搭了輛出租車往家裏趕。

    在路上，她給公司的領導發了條請假的短信。

    當她拿出鑰匙打開門的時候，看到母親正睡在沙發上，對她的進門毫無察覺。

    當鄭小光躡手躡腳的走進自己的房間時，還是不小心關門的聲音大了一些，便聽到母親的聲音從客廳裏傳過來，

    “是小光嗎？”

    “哦，媽，我回來了！”

    鄭小光這時從自己的臥室走出來，看到母親疲憊的坐在沙發上，向她擠出了一個微笑，便向母親走去，坐在沙發上。

    “爺爺走了？”她問道。

    母親點點頭。

    “還是沒趕上！”。

    母親看著她問道，

    “你自己回來的？”

    “嗯！大馳今天有重要的會，而且，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所以，所以，”

    “沒回來就沒回來吧！其實，我給你打diàn huà的時候也猶豫是不是應該給你打diàn huà。”母親雙手摩挲著鄭小光的手。

    “媽，你要是不告訴我，那才是問題呢！你知道，我，其實沒什麽的，不過，不回來，就不對了！”

    母親笑了笑，忽然對她說，

    “對了，你爸還不知道！”

    “什麽？”

    “昨天，你爺爺去世的時候，你爸在家睡著了，你小舅舅來敲門也沒敲開，diàn huà也沒接，直到我回來，我想，還是今天早上再告訴他吧！”

    “那，那昨天晚上就你一個人在醫院？”

    “沒有，你姑姑、叔叔都去了，小舅舅、小舅媽也去了！！”

    “那，那我姑姑昨天！”從小鄭小光就知道建園和田彣的莫名恩怨。

    “沒什麽，我告訴你就是想叮囑你，本來你就不常回來，見了他們，忍忍，知道嗎？”

    “那要看什麽事了！”

    “你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