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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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的親朋在葬禮這一天都來到了殯儀館,送鄭老爺子最後一程。
葬禮的悼詞是建園找人寫的,原因是鄭小光一再推脫說自己寫不好,怕影響了爺爺的最後一步!當主持人念悼詞的時候,本來有些悲傷的鄭小光差點沒讓悼詞搞得笑出來,旁邊的柳明卻已經禁不住‘噗呲’了一下,被鄭小光狠狠的掐了一把,才勉強憋了回去!不知道鄭建園找的這個代筆的是個什麽人,也不知道鄭建園是如何向人家介紹鄭老爺子的,悼詞裏追悼的這個人物,顯然不是鄭老爺子,而更像是在說一位開國將軍,建世能臣,按悼詞的描述,鄭老爺子安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都不為過!但是,在場的人,但凡熟悉鄭老爺子的,都應該知道,他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
葬禮結束了,大家被帶到於婷之前訂的酒店,參加葬禮之後的答謝宴。酒店的確有些高檔,見到有舞台,建業和小霞居然唱起了對唱,興奮得不能再興奮,而宴會一結束,就手一甩走了。田彣結賬的時候發現賬單上有些奇怪的費用,她問了酒店的收銀,收銀的答複是,有很多客人拿走了酒店的一些東西,餐勺、筷子什麽的,更甚的,還拿了煙灰缸。田彣無奈,隻得按賬單上的價錢付賬。
鄭小光和父母道了別,坐著柳明的車去了車站,踏上了歸程。
鄭家依然忙碌,因為鄭老爺子的這些老家兄弟們很少來竄親戚,鄭建康一家又帶著這些老老少少各處轉了幾天,最後,還打包小裹的按人按份帶了些“土特產”,包了全員的車票,把他們送上了火車。
臨行前,建康和建安已經如同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兄弟,幾天下來,建康覺得這個兄弟還是挺實在的,而且,無論從長相還是生活的小習慣,應該是自己的弟弟沒錯,兩個人分開的時候,還互相叮囑著要常聯係,而建園和建業卻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愛答不理。
生活還要繼續,葬禮的餘溫未涼。劉家真的是說話算話,去法院尋求幫助了!
得知了劉家的做法,建園和建業都跑到了正在家裏緩乏的建康那兒,商量對策。
原本建園和建業是爭吵的,不過,大概是這幾天也想清楚了問題的關鍵,來到建康家,他們站在了一條戰線。
坐在建康家的客廳,依舊是建園先開了口,旁邊的賈永福、小霞、建業都成為了她的後援團,她也很樂意做這個代言人。
“大哥、大嫂!”建園咬了一口田彣剛剛端過來的遞給她的一丫西瓜。
聽到建園如此真誠的叫自己大嫂,田彣還真是有些不自然。
“這可是個一致對外的事情,你們可不能像平時那麽往後躲!活稀泥!”
“建園,我和你大嫂都不要,這事早就和你們說了啊!”建康說道。
“那不行!”
“怎麽,還要立字句不成?”建康有些不悅的說道。
“不是,我是說,這個時候,你得要,你們得要那份兒,要不然,那份就得跟他們家分的!”
聽了建園這麽說,田彣看了建康一眼,建康皺著眉頭,田彣說道,
“建園說的有些道理!不過,我聽說,這個就是房子分兩份,他家幾兄弟分一份,咱家幾個人分咱爸這一半,所以,你哥不參與也沒事兒!”
“大嫂,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萬一呢?萬一按人頭呢?人多力量大嘛!我們得萬無一失!”建園說完爽快的又咬了一口西瓜。
“大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誰讓咱們那個不爭氣的爹幹那麽檔子讓我們擦屁股的事兒!”建業插嘴說道,小霞卻捅了他一下,他卻不樂意的固執說道,“怎麽,我說的不對嘛!真沒想到,這老家夥,這麽花花,我都覺得丟人!搞了三個老婆!臨了臨了還整出了個私生子!”建業大口啃著西瓜,惡狠狠的說。
“對了,大哥,說這個,你還得受累,把那個建安什麽的叫來,他不是說他不要分的嘛!你跟他商量商量,讓他來分,這樣,你分的那份和他分那份,最後給我和建業,你看行不!總不能讓老劉家占了便宜!”建園義正言辭的說著。
聽了建園的計劃,田彣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姑子的頭腦,看來,她是沒少做功課,正當她在心裏驚歎著這個半輩子和自己過不去的小姑子的頭腦時,她的任務就來了,
“大嫂!”
“啊?”田彣有些被叫的措手不及。
“啊,什麽啊!怎麽的,不習慣啊!”建園卻少有的笑了。
搞得田彣和建康都覺得尷尬,田彣擠出了個不自然的笑容,說道,
“沒,沒!”
“真是!”建園又笑笑,說道,“哎,你和你家我弟弟說說,他不是律師嗎?這官司,讓他給打,找誰打不是打嘛!”
田彣這才聽明白,原來這句‘大嫂’的價值在這兒呢!
“哦,哦,我問問他吧!不過,他是我弟弟,可能,我是說可能,這個是要避嫌的吧!”
“是嗎?有這說法嗎?那要是這樣,那就讓他找個靠得住的幫我們打嘛!總之,這事兒我是信得過你的!你就受累辦了吧!”
聽建園這話,這個任務是躲不過了。
“對了,大嫂,你家我大姨去那個什麽山裏還沒回來嗎?”
田彣聽出來了,因為公公葬禮自己的母親去靜修了沒有參加,建園要在這裏拿這個說事兒了。
“她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山裏也沒有xìn hào!”
“我說嘛!那麽講究的人,怎麽我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她都沒來呢!不應該啊!對了,還有,鄭小光的老公!”
“建園,你怎麽,有完沒完了?”建康忍不住了,他這個mèi mèi有時候逮誰咬誰他也不好管,可是,有時候,實在是太過分了,他也不免要說兩句。
“怎麽了,家裏人聊個天都不行啊!什麽規矩好!好了,煩我了,我們走了!大哥、大嫂,我說的事兒,你們當事兒辦啊!”
說著,還真就起身,建園、建業兩家四個人齊刷刷的走了。
送走了這四位,老兩口真是連歇乏的心情都沒有了。本來以為不參與這姐弟二人的戰爭,卻沒想到半路殺出這麽一出,這姐弟倆倒是把賬算得清楚,知道如何進退,而這一切的問題,卻要建康兩口子來解決。
兩個人呆呆的坐了半天,隻得無奈的開始完成各自的任務。建康給建安打diàn huà,田彣給田彧打diàn huà。
當田彣好說歹說說動了田彧找了個朋友幫她處理的事,建康那邊的diàn huà也打完了,好在結果都還算不錯的。
建安來了,並不是一個人,帶了老婆,一並住進了建康家。
而在律師給他們開會的時候,大家知道了個關鍵的問題是,建安要分的遺產是在鄭老爺子這一半,劉家要分的是劉家老太太那部分,也就是說,並沒有因為建安的出現,多分出劉家的,而建康的那部分就更不用說,也是分的鄭老爺子這部分了。
聽律師說完,建業先說道,
“那,那就那就不用大哥來分了嘛!建安,也不用了唄!”
“那好,那我們就不參與了!”建康說道。
“那,那我們還是要分的!”一直在瞪著眼睛聽的建安媳婦突然說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建園扭頭問道。
“大哥不要,是大哥不要的,我們那份還是要的!”建安媳婦解釋道。
“哎,大哥,你和沒和他們講清楚這事情是怎麽回事?”建業忽然向建康問道。
建康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而事實就是他和建安說的清清楚楚,建安是來幫忙的啊!現在怎麽變了呢?
建安媳婦見建業這麽說話,忙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大哥說清楚了,但是,大哥的意思是大哥的意思,你們的意思是你們的意思,我們自己決定我們自己的啊!總不能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我們家建安這麽多年沒用你們鄭家養,怎麽,最後分些房子有什麽的!那個,律師啊!我公公名下有沒有什麽存款啊?”
聽到建安媳婦問得如此專業,在場的鄭家人都對這個他們概念裏的農村婦女另眼相看了。
“那,那大哥,你也來分吧!”建園不等律師說話,插話道。
眾人都看向建園,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麽目的,而田彣卻猜得明白,她建園是拿建安兩口子也當了外人了,鄭老爺子那一半,四個人分,那總比三個人分每個人占的要少,這樣,按她的做派,一定是要最後分完,再要回建康這份分給她們姐弟倆。
“哈,你什麽意思啊!好好,為什麽多一個人分啊!大哥都說不要了!”建安媳婦叫大哥叫得像是經常叫一樣,仿佛並不是這幾天才參與到這個家庭事務裏來的。
“怎麽,許你要,就不許大哥要啊!”建園說了這話,倒是真的把建安媳婦的嘴堵住了。
“那個,我不要,我說了不要就不要,你們三個分吧!”建康還沒明白建園的意思,推脫道,一副說話算話的姿態。
“大哥,你要,你憑什麽不要,就是你不要,還有我嫂子呢!是吧,嫂子!”建園又開始叫上‘嫂子’了,田彣尷尬的笑了笑。
“嫂子,你別光笑啊!怎麽,一家人,有什麽說不出口的,本來就有你們一份嘛!”建園給田彣使著眼色,讓田彣說話。
“那,那建康,就按建園說的,我們也要吧!”田彣無奈勸說著建康。
“你這人,我說了不要,我們又不是沒房住!”建康依然固執。
“行了,行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建園斬釘截鐵的結束了話題的爭論。
鄭小光回到家裏已經是傍晚,大馳一如既往的沒在家,她給大馳打了diàn huà,大馳說家鄉的老同學過來玩,大家在吃飯,問她要不要過去。
鄭小光本來覺得有些累,想推脫,卻想到柳明的話,便說道,
“我換套衣服就過去!”
“要是太累了,就別勉強了!”大馳說道。
“沒關係,把地址發給我吧!”
“好,我這就發給你!”
鄭小光換了套白色的連衣裙,化了個淡妝便出門了。
當她到酒店時,看到飯桌上不隻有一些陌生的麵孔,還有一些是之前的公司同事,應該也是大馳叫來一起玩的,其中還有常小芒,而在座的,都是一副休閑的打扮,看樣子他們並不是剛剛約見的,好像已經一起玩了一天了!
見鄭小光進來,常小芒興奮的迎了上來,叫道,
“姐,你回來了!”
這一聲‘姐’,叫得小光有些意外,要知道,自己是比她小的,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在場的那些大馳的同學說,
“看看,看看這!真會來事兒!”
大馳把同學和她一一做了介紹,常小芒忙前忙後的給大家倒著酒,fú wù著,鄭小光覺得大馳有些不妥,這都下班了,叫人來玩還可以,還讓常小芒過來給端茶倒水的就不合適了,不過,看著這麽多人,而常小芒也幹得樂不可支,她也就沒說什麽。
畢竟是忙活了一天了,鄭小光有些疲憊,而大馳的這些同學卻要她喝酒,本來就不喜歡應酬的鄭小光麵露難意,常小芒卻說,
“我替我姐喝!”
鄭小光還沒反應過來,常小芒已經把酒給她自己倒上了,鄭小光馬上說,
“不用,不用!”
“你看看!這還爭上了!”大馳的一個同學打趣兒的說道,鄭小光聽聞心裏有些反感,不過,也不便說什麽。
鄭小光剛拿起酒杯打算喝酒,手機響了,她隨手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劉總的太太打來的,她便忙對大家說,
“不好意思,我去接個diàn huà!”便拿起diàn huà出去了。
因為鄭小光原來和大馳是一個公司的,作為大馳的直屬領導,劉總的太太和曾經作為董事長助理的鄭小光的關係也是處得不錯,現在雖然鄭小光離開了公司,偶爾也會約上一起喝喝茶,逛逛街,周末時不時的到家裏聚一聚。
鄭小光轉出房間,接起了diàn huà,
“嫂子,這麽晚了,有事嗎?”
“哎呀,鄭小光,我今天才聽我家老劉說,你家裏長輩的事兒,怎麽樣,忙的怎麽樣了?”
“哦,我剛回來了!”
“回來了!那家裏父母怎麽樣?身體還好吧!”
“挺好的!沒什麽事了,謝謝嫂子關心!”
“你這話說的,真見外!你現在是,在家休息呢?”
“沒有,大馳的同學來了,我們在外麵!”
“哦,那是,你呀,不喜歡應酬,不過偶爾也應該和大家一起玩一玩!你明天晚上有空嗎?我和我家老劉想邀請你們倆過來玩,吃個便飯!”
“明天,如果單位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應該沒什麽事兒吧!”
“那就說好了,下班過來啊!不過,記得什麽也不用買啊!我可不是跟你客氣!知道了?”
“好,謝謝嫂子!我明天一定到!”
“謝什麽謝!有日子沒見你了,怪想的!行,你們玩吧!別玩太晚了!”
“好的!”
“那明天見!”
“明天見!”
鄭小光掛斷了diàn huà,轉身看到了酒店公共衛生間的指示牌,想也沒想就順路去了衛生間。
她推門進到衛生間的一個單間裏,卻聽到隔壁男廁所有人說話,
“哎,你說,大馳那個老婆啊!假惺惺的!”
“可不是!”
“你聽大馳說沒,不能生孩子,要是我,早就休了!看她那瞧不起人的樣,還穿條白裙子,當自己白雪公主呐!喝個酒還推三阻四的!”
“不過,他那個小的,不錯!多爽快!”
“是,不過,也真服大馳,這一大一小,關係處的這麽好!”
鄭小光聽了,心不自覺的揪了起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鄭小光聽到隔壁的人走了,才走出衛生間的隔間,走回到包間的時候,大馳見她回來,關切的問道,
“誰啊?”
“哦,是劉總家嫂子,問我們明天晚上有空沒?”
“怎麽?”
大概是因為在座的一部分是公司的同事,聽到鄭小光這麽說,都安靜了下來。
“沒什麽,就是約我們過去吃個晚飯!”
“你答應了?”
“那能不答應嗎?這不都是支持你工作嗎?我不支持你,還有誰支持你啊!”
從來很少這樣說話的鄭小光說出這樣的話,大馳的臉上表現出一絲尷尬。
鄭小光用眼掃視了一下全桌,她隱約覺得那個他們說的那個“小”就在這些人中間,而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常小芒!這時,常小芒也正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