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兩個人走出飯店，冮秦要送小光。

    “不了，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吧！今天真謝謝你！改天我請你！”小光笑著說。

    “那就今天吧！”

    “今天，今天！”小光的意思是，今天剛吃過飯了。

    “今天請我看diàn yǐng吧！”

    “現在嗎？”

    “看來人說‘改天請吃飯’是一句客氣話，還真是這樣！”

    “不，不，好，今天！”無論是人情還是物質，小光都不願欠人家的。

    “那我就當真了！”

    “哈，我剛剛就是覺得，怕太晚了！”

    “明天不是周末嘛！”

    “也是！”

    “聽起來怎麽這麽不情願啊！”

    “沒有，沒有，走，看diàn yǐng去！那個，去哪呢？”

    冮秦看著小光這麽不知所措的樣子，笑著說，

    “看來，當債主的感覺還真是不錯！走吧！我知道這附近哪兒有影院！”

    冮秦和小光來到影院，看到有很多人在買票，兩個人一邊排隊，一邊商量著要看哪部片子，哪一場。

    盡管兩個人一起排隊，最終小光還是沒搶過冮秦付錢，小光拿著票和冮秦一起走出人群，小光埋怨的說道，

    “說好的我請，怎麽你又搶著付錢！”

    “我剛剛本來是想讓你請的，可是，我一想，不對啊！禮物是我送的，晚飯是我請的，一場diàn yǐng卻讓你請，然後我們就兩清了，這也太不公平了！我就一狠心，不就一場diàn yǐng嘛！要請就請個全套，讓你欠的更多，這樣，我這個債主該多風光啊！”

    聽著冮秦像說相聲一樣的編故事，小光忽然覺得，這個冮秦比她剛認識的那個冮秦更有趣。

    “聽你這話，我這個債還不好還了！”

    “那是，而且，我這是高利貸！利滾利！”

    “哈！”小光忽然雙手捂著嘴，瞪大眼睛看著冮秦，說道，“你還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人嗎？”

    “當然是，隻不過，你之前認識的那個不太全麵！我深藏不露！”

    “哦！原來我這是上當了啊！”小光笑著說。

    “上了大當了！喝什麽飲料？”

    兩個人說著，已經來到影院的售賣點，冮秦忽然嚴肅的問小光。

    “可樂！”

    “兩杯可樂！爆米花，大桶！對，一桶！”

    小光見冮秦接過飲料和爆米花，說道，

    “這錢我也不搶著付了！反正都欠那麽多了，再多欠點兒也沒什麽！”

    “呦！這麽快就適應了！”

    “欠著吧！就這麽欠著吧！哦，對了，你自己記著啊！”小光接過了一杯飲料和爆米花，轉身去等候區等著檢票了。

    冮秦手裏隻拿著一杯可樂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著追了上去。

    進到放映廳，兩個人相鄰坐下，離開演還有一小會兒，小光捧著爆米花，對冮秦說，

    “你知道爆米花的來曆嗎？”

    “爆米花的來曆？”

    “你們今天不是剛搞完huó dòng嗎？”

    “哦！對，二月二，爆米花，金豆開花日，玉龍回天時！看來你知道還挺多的嘛！”

    “在你麵前，就算是班門弄斧了吧！”

    “沒有，你要是不說，我都忘了！”

    兩個人正看diàn yǐng，小光的手機響了，小光慌忙接了起來，小聲問道，

    “喂！”

    “小光，是我！”

    小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來電手機號，不在通訊錄內，但是，那號碼，她還是熟悉的，是曲馳。

    “什麽事？”小光冷冷的問。

    “那個，你最近還好吧！”

    “你有事嗎？”

    “那個，我想問，我的**在你那兒嗎？”

    “你的**怎麽會在我這兒？”

    “哦，我就問問。”

    “沒什麽事，我掛了！”

    小光沒有說再見，直接掛斷了diàn huà。

    隔壁的冮秦沒有問她，好像是被diàn yǐng吸引住了，正在專注的看diàn yǐng。

    小光的情緒卻被剛剛的diàn huà向下拉，她喝了一口飲料，冮秦依舊沉浸在diàn yǐng的情節裏，小光則很難馬上再隨著diàn yǐng的情節喜怒哀樂。

    diàn yǐng結束了。

    冮秦對小光開心的聊著diàn yǐng裏他認為有趣的情節，小光卻對那些情節沒有什麽印象，隻是簡單的附和著。

    “我送你回去！”冮秦說道。

    “不用了，已經很晚了，你也早點兒回去吧！我打車就行！”

    “這麽晚了，才送你的！”

    “不用了，今天謝謝你！改天，我請你，真的！我先走了！”

    冮秦沒有勉強，看著小光轉身走遠。

    小光站在街邊打車，但是，連續幾輛車都被一些小情侶截住了。小光心情低落，一步都不想迎上去，她隻是站在街邊，等待著一輛可以載她回家的車。

    這時候，一輛車停在了她眼前，是冮秦。

    “這位女士，黑車您有興趣打嗎？我沒有出租車票，但是，我可以給您找張油票，一定比您的打車費多！”

    本來心情低落的小光，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冮秦說出的這段話逗樂了。

    “走吧！你就成全我做全套的債主吧！”

    小光上了車，冮秦笑著說，

    “謝謝您的成全！”

    這時候，小光聽到冮秦車上的廣播裏播放的是趙英俊唱的《守候》，夜色裏，這首歌顯得那麽安靜，娓娓道來。

    遠處，偶爾還是有一些鞭炮聲，盡管禁放鞭炮是從二月開始，今天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還是有些人偷偷的放，也許在那些人的眼裏，被抓住的概率很低，又或者說，放鞭炮比觸犯法律重要。

    “你過年回家放鞭炮了嗎？”冮秦突然問。

    “放了！我爸喜歡！”

    “你放的？”

    “嗯，我從小就放，現在不那麽做了，小時候，會把小鞭兒拆開，一個一個的放！”

    “用手拿著那種？”

    “那個我還不敢，就是找一些牆縫，或者幹脆放在地上，點上馬上跑！”

    “你夠淘氣的！”

    “我從小被我爸當兒子養的！”

    “怪不得！那你現在是喜歡男的多一些還是喜歡女的多一些？”

    “哈！我是說我爸拿我當兒子養，又沒說我是**！”

    “那就是喜歡男的嘍！”

    “當然！”

    “那你就是喜歡我嘍！”

    “啊？”小光被突然說懵了，“我，說的不是那意思！”

    “怎麽不是呢？你說你不是**，你喜歡男的，我是男的，那就是說你喜歡我嘍！這個邏輯沒有問題啊！”

    “怎麽能這麽理解呢？”

    “我理解錯了嗎？”

    “那個，前麵過一個街口左轉。”小光岔開了話題。

    小光臨下車前，對冮秦說，

    “今天，謝謝你！今天，龍抬頭，祝你今年好運氣！”

    “我的好運氣從今天看，的確挺好的！也祝你有和我一樣的好運氣！走了！”冮秦笑著說完，直接把車開走了。

    冮秦從後視鏡裏看到小光依舊站在街邊，看著他走遠，他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小光看著冮秦的車駛遠了，心情是複雜的，她甚至有些後悔今天那麽草率的答應來見冮秦，她今天最直接的感覺就是，冮秦一步一步的展開了他的攻勢，而且，直奔主題，小光幾乎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但是，小光轉念一想，是她自己太刻板了，現在單位裏也經常看到同事打情罵俏，也許，這才是冮秦真實的一麵，說說而已，不要當真。

    小光回到家，小心的收好冮秦送給她的龍圖騰。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又禁不住想起了剛剛看diàn yǐng的時候，接到的曲馳的那通diàn huà，冷靜下來後，她才覺得，那是曲馳的借口，可是，他為什麽要找那樣的借口呢？

    微信響了，小光看了一眼，是柳明：

    “睡了嗎？”

    “還沒！”小光回複道。

    小光剛回複完，柳明的shì pín通話就來了，小光坐了起來，接通了shì pín。

    “你都躺下了？”

    “剛躺下！”

    “你把燈打開，要麽太黑！”

    “事兒多！”小光去開了燈。

    “二月二過的怎麽樣？你看，我弄頭發了！”柳明見小光回到了鏡頭前，向小光展示著她新燙的頭發。

    小光這才知道，柳明為什麽非要shì pín，而不是音頻。

    “燙了？”

    “對啊！流行著呢！”

    “你們家麻杆不在啊！大半夜的跟我倆在這兒顯擺！”

    “他，單位出差！”

    “出差？二月二？”

    “誰知道！哦，對了，今天你們家出事兒了！不過，現在都好了！”

    “什麽事兒？”小光聽聞，關切的坐直了身子。

    柳明把白天發廊的事情和小光說了一遍，又說了柳青紅晚上請客的事情。

    “多虧了青紅姨！”

    “哎呀，我媽你還不知道，就等著當聖母呢！要不是距離有限，你的事兒她也都包了！”

    “你別那麽說，也怪難為她的！”

    “是那個什麽壯的自己撞shàng mén來的好吧！”

    “想想也真挺懸的！”

    “可不是，你說，當初聽我媽把那老頭形容的那麽好，我跟你說實話，我都想大概就這個了，沒想到，最後鬧這麽大動靜！想想都後怕！”

    “要是被他拖進傳銷組織裏，青紅姨可就危險了！”

    “哈，那倒也不一定，我還真說不準，我媽到了那裏到底是受害者，還是一高興就成了組織者了！”

    “哈哈哈！”

    “據說，那個孫大壯是因為想放長線釣大魚才沒對我媽下手，就是他慫恿我媽組織同學會，第一次人太少，他就沒好下手，想第二次人多點兒吧！嘿！沒想到，你姑給攪合了！本來想緩緩再來，卻不想他那個組織就開始被查，過上了躲躲藏藏的生活！想想真是老天保佑啊！”

    “青紅姨還是好人好報！那個人，活該！聽著都惡心！而且，太沒心，什麽身份啊，還敢在公共場合調戲小姑娘！”

    “所以說啊，你說這是什麽人啊！被我媽誇的跟白馬王子似的！”

    “也不是啊，他因為有他自己的目的嘛！肯定在青紅姨麵前不是這樣的！這個可以理解！”

    “嗯，你這麽說也對！不說他們了，你今天怎麽過的，回去之後怎麽樣？有沒有要和我匯報的？”

    小光聽到柳明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情緒就降了下來。

    “怎麽了？”

    “今天曲馳給我打diàn huà了！”

    “幹什麽？”

    “問我看沒看見他**！”

    “扯淡！他是不是又喝迷糊了！還當自己是你老公呢！”

    小光沒有接話。

    “哎，不對啊！他是不是找借口啊！我看，一定是他後悔了！找借口和你聯係呢！”

    小光依舊沒回話。

    “你怎麽了？心軟了？你不會是想吃回頭草吧！哎，我告訴你鄭小光，你可得想清楚，人家回頭草，那是有草可吃，你這個，回頭可就是個死！你忘了他和他媽是怎麽對你的了！你可別昏了頭！”

    “沒有，我不會回頭的！隻是被他這個diàn huà攪的心情不好！”

    “以後他再打diàn huà，你接都別接！有什麽好接的！你也是，接他diàn huà幹什麽啊！”

    “我當時在看diàn yǐng，手機一響，我怕影響別人我直接就接了！”

    “看diàn yǐng？”

    小光被柳明這麽一反問才意識到，自己把晚上和冮秦看diàn yǐng的事情說漏了嘴。

    “你和誰看diàn yǐng？你自己？”

    “啊！”

    “不對，小光，你跟我說實話，別讓我挖啊！是誰？你和誰看的diàn yǐng？”

    “女的！”

    “少來，要是女的你剛才就直接回答我了！肯定是個男的！誰？同事？還是哪個眼尖的給你介紹的？啊！我知道了，冮秦？是不是！就是了，你不說話就是他了！哎，快說說，快說說，你倆都聊什麽了？看了diàn yǐng，不是光看的diàn yǐng，肯定是先吃的飯對不對？你快點兒！”

    “你不困呐！”

    “我精神著呢！明天周末，睡晚點兒沒問題！你快說說！”

    小光就簡單的把冮秦約她吃飯，以及見麵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行，我要聽細節！”

    “細節就是，我覺得他這個人太怪了！”

    “怎麽了？什麽叫太怪了？”

    “和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人好像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就是，太直接了！”

    “他說喜歡你了？”

    “嗯！”

    “你怎麽回答的？”

    “我沒回答，而且，他那話好像也沒打算讓我回答，就好像，好像是說，我喜歡你，我通知你一下！”

    “哈！好，這個好！我看好他！有勇氣，會抓時機！”

    “別笑了！”

    “幹嘛不笑！我還擔心你一個人單著，在那邊再被哪個狼外婆敲開了門呢！這回好了，直接來了個大老虎！我踏實了！”

    “你說的什麽啊！”

    “你呀，就該找這樣的！而且，我覺得他真的挺會抓時機的，你離婚那天，他知道了，一個春節，徹底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行動！直奔主題，不拖泥帶水！挺好，真的，我覺得挺好！改天我再給你問問於田，他倆不是住過一宿嗎？我問問他睡覺有沒有什麽毛病，夜遊啥的！我再告訴你啊！哈哈！”

    “不和你說了！我困了！沒個正經！”

    “我怎麽不正經了！我多正經啊！老公不在家，我關心閨蜜個人生活！多正經啊！我是說真的，這個冮秦不錯的！長的好，條件好，最重要的，還在圖書館上班，多好！都是你需要的！”

    “但是，人家可是沒結過婚的小夥子！”

    “小夥子怎麽了！又不是你拉著他不放手，是他喜歡你！說真的，考慮考慮，冮秦真的不錯！別讓人等太久，他那麽優秀，身邊肯定有不少追求者，就是沒有，現在這同事，親戚的，熱心腸的人多著呢！別被別人搶了！別想什麽離婚不離婚的事，你不離婚，那就沒他什麽事兒呢！你離婚那天，剛好他就來陪你，你不覺得這就是緣分嗎？好好考慮一下！曲馳的事，你就徹底翻過去吧！”

    “我再想想吧！總覺得，太快了！”

    “這都什麽時代了！大姐，你還當你是小姑娘啊！忙工作忙傻了！閃婚，裸婚，這詞兒不是憑空捏出來的！那不是貶義詞，那是名詞！發生了，而且是發生的多了，才流行的！流行了，大家也就習以為常，就那麽做了！所以啊，你就別想想，想想的了！哪怕先不結婚，但是，先相處一下，行就繼續，不行，你也不浪費時間，他也沒浪費資源！如果你不想這輩子從現在開始就一個人過了，你總是要再找一個男朋友的！與其找一個不了解的，不如就從這個先嚐試一下嘛！”

    看著柳明在shì pín裏麵擺事實講道理的不停嘴，小光有些不知所措了，忙說道，

    “柳明，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知道了就不用我今天這麽苦口婆心的了！你說，要你回來你又不肯，在那邊，一窮二白的，離個婚啥都不要，秀才餓死不賣書，弄那麽一屋子書，現在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跟你一樣不賣書還餓不死的，你還要再想想！你可以一邊處著一邊想嘛！就跟你和夏迪當初那樣，對詩對辭的也行啊！”

    “柳明！我知道了！我真知道了！好了，好了，時間也太晚了！睡覺吧！啊！睡覺！二月二，祝你今年一切順利！”

    “哈，好，我說的話你走走心！也祝你，祝你和冮秦好事將近！睡了！”

    柳明像小孩調皮一樣迅速的說完話，關掉了shì pín通話。剩下小光半張著嘴對著手機，反應過來之後，無奈的笑了一下。

    忽然，微信響了一下，還是柳明，她還是不依不饒的留了句，

    “生孩子就叫冮鄭！”

    柳明又好氣，又好笑，沒理她。

    她卻發現還有一條未讀微信，居然是冮秦發過來的文字信息，

    “明天適合討債嗎？”

    他這是在約我嗎？小光想著，看了看信息發過來的時間，已經過去有一陣子了，要是現在回過去，沒準人家已經睡了，而且，小光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索性，小光把手機放下，關了燈，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