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紅打開房門的時候，於田直接撲到了她的身上，一身酒氣。

    “於田，哎呀，這是怎麽了！柳明啊！快，快幫幫我！”柳青紅邊扶著於田，邊對柳明求援。

    柳明聽到母親喊自己，便放下了在給溜溜正講著的圖書，跑了出來，看到於田馬上想跑回去，可是，又覺得心裏不忍，便跑過去幫忙！

    兩個人把於田弄到沙發上，於田醉得幾乎不省人事。

    “於田啊，於田，怎麽了這是？哎呀，怎麽喝了這麽多酒啊！”柳青紅問道。

    “不讓我在家住，我就不在家住！不在家住，就不在家住！”於田嘟嘟噥噥的說著。

    “啊？怎麽，又和你爸頂嘴了？哎呀，怎麽這樣啊！這個田彧，也真是的，好好的孩子，老說他幹什麽！”柳青紅說著，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柳明，“去，拿條熱毛巾來！再倒杯水！”

    “媽，你別管他，他都多大了！”

    “他要是清醒的我就不管他，他現在這樣，讓我怎麽不管他？”柳青紅訓斥著柳明。

    “媽，你就慣著他吧！我真想不明白，你真當他是你親兒子啊！”

    “對，他就是我親兒子！你快去吧！再拿個盆，搞不好，一會兒就吐了！”

    安頓好於田，柳青紅和以前一樣，給於婷打了diàn huà，告訴她孩子在她這兒，讓她不用擔心。

    於婷聽了，連聲感謝。

    “那就麻煩你了！他爸也正在氣頭上呢！”

    “這是怎麽了？這都多少年沒有這樣的事兒了，怎麽爺倆又這樣了！”柳青紅問道。

    “青紅姐，不怕你笑話，也怪於田這孩子不懂事，這麽多年不處女朋友，忽然昨天就說有喜歡的人了，是離婚的，還帶個孩子，好像被人家拒絕了，半夜醉著回來，今天一早就因為這個和他爸吵起來了！”

    “那也不能把孩子往外趕啊！”

    “誰說不是呢！這不是話趕話嘛！他非說要娶人家，老田就說不行！”

    “他沒說那女孩叫什麽？”

    “還沒說那麽多呢，就吵起來了！哎，其實，我也不是就同意，可是，這孩子，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這麽多年也沒見過領什麽女朋友回來，一下子說要娶個離過婚的，我也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我們也不是就那麽不通情達理，於田也不是個亂來的孩子！”

    “行，別上火了！我就告訴你一聲孩子在我這兒呢！別擔心就行了，過兩天我勸勸他，讓他回去！”

    “又麻煩你！”

    “別那麽客氣！”

    柳青紅放下diàn huà，呆呆的坐了半天，走出臥室，看到女兒正帶著溜溜在客廳玩兒，於田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看起來也算是和諧，可是，剛剛於婷的話依舊縈繞在耳邊！這樣的和諧也隻限於他們目前的關係！

    通過jǐng chá的調查，他們才知道，原來是小帥的女朋友丁燕從家裏跑出來找小帥，她的家人一直在找她，時間長了她也想了家，就給家人報了平安，一聽她是跟小帥這個家裏欠了一屁股賭債的人在一起，丁燕的家人就想把孩子拉回到身邊，於是，就找了那些討債的報了信兒。

    現在，丁燕已經被家人帶回去了，而鄭老爺子，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鄭老爺子終於沒有再睜開眼。

    那些討債的賭徒因為入室傷人觸犯了刑法，鄭建倉再也不用擔心他們來討債了，但代價是他再也見不到自己愛答不理的父親了！

    小光臨走前還是給柳明打了diàn huà，柳明沒接，小光知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氣！建倉叔家的事爸媽又去幫忙，自己隻能匆匆離開！本以為回來能安慰一下柳明新傷未愈的心，沒想到，本想幫忙的自己又為她平添了一絲新惱！

    火車上，小光還是給柳明發了一條信息：

    我回去了！我知道昨天的事情有些唐突，嚇到你了！對不起！不過，作為這麽多年的朋友，我真的覺得於田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在你婚姻出現危機的時候就想向你表白的，我怕這會影響你的選擇，所以，一直等到現在！是不是接受，權利在你自己的手上，但是，我希望這一次，你是出於真心！有些人，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照顧好自己！

    發完信息，小光放下手機，看著窗外匆匆而過的村莊和城市，樹木和道路，沒有人知道下一眼是繁華還是敗落，卻還是想往前走！因為，真的回不去了！

    鄭老爺子的喪事是回老家辦的，聲勢做得浩大，鄭建倉也哭得透徹！就連他的媳婦也哭得真切！而那些他們同父異母的兄長姐姐們，看著這夫妻倆的樣子，一臉的狐疑！仿佛一群村裏看熱鬧的人，看著別人家的熱鬧！他們是不會理解，那種朝夕相處時蔓延在生命裏的東西，一旦被切斷，是會讓人痛徹心扉的！

    讓於田失望的是，在他入住柳青紅家的第二天，柳明就帶著孩子搬回了和麻杆離婚時分得的房子，那個她和麻杆曾經的家裏。

    於田便每天堅持去幼兒園接溜溜，又眼看著柳明帶著溜溜走出他的視線。

    這天，柳青紅在門外張貼了一張‘招聘更夫’的廣告，建倉一家回了老家，咖啡店夜裏沒有人在，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她就張羅著再請個新的更夫來。沒一會兒，fú wù生就告訴她有人應征。

    她走出來，看到一個老頭兒，個子不高，離遠看能有六十多歲，正坐在那兒喝著fú wù生剛給倒的一杯水，邊喝邊打量著咖啡店內的陳設。柳青紅想，這年紀稍微大了些吧，先聊聊看吧，柳青紅心想。

    “你好！”柳青紅邊說，邊向那個應征者走過去。

    “哦！”應征者站了起來，轉臉看向柳青紅。

    柳青紅轉過那人的對麵正要坐下，那人卻從嘴裏輕輕的呼出，

    “柳青？”

    “嗯？”柳青紅聽到有人叫她以前的名字，忙看向這位應征者。

    柳青紅看著對方，呼吸開始變得急促，馬上站了起來，

    “你走，你馬上從這兒給我走！你出去！我這兒不招人了！”柳青紅說著就把那老頭兒往外趕。

    “柳青，你別，你別，你別推我！”

    柳青紅這才發現，這老頭的腿居然是瘸的。

    轉而，她不再理會，直到把人推到門外，轉身便回到店裏，對fú wù生說道，

    “去把廣告撕下來！不招了！”

    說完，就進到店裏麵收拾東西，拿上包又走出了店，那老頭依舊在店前和fú wù生說要進去找老板娘，見柳青紅出來，忙向她撲過來，被fú wù生攔住了，柳青紅開著車，離開了青紅咖啡，眼裏的怒火燒得兩眼通紅。

    田彣打開門時，柳青紅的樣子嚇了她一跳，把她領到屋裏，便給她倒了一杯冰水。

    柳青紅一口氣喝下了一杯水，抹了一下嘴邊的水，對田彣說道，

    “老宋回來了！”

    “老宋？”

    “宋遠路！”

    “他，他來找你了？”

    “不知道算不算是來找我的，我招更夫，他來應聘，是他認出我的！像個六十多的小老頭兒，黑瘦黑瘦的，一條腿還是瘸的！他不是說要跟人家過好日子去嗎？不是說要去過天天喝咖啡吃蛋糕的日子嗎？怎麽混成這樣回來！”說完，柳青紅捂著臉痛哭起來。

    從此，宋遠路便真像上班一樣，天天來到青紅的咖啡店，柳青紅趕過他，他還是繼續來，而且，天天要喝咖啡、吃蛋糕！柳青紅不得不躲了出去。

    怕宋遠路見到柳明，也怕柳明知道她這個見不得人的父親回來了，柳青紅幾乎天天關注柳明的動向，不得已和於田說了宋遠路回來的事，讓他看著點兒柳明，盡量阻止柳明到店裏來。

    於田曾經提議要找jǐng chá來，還是被柳青紅阻止了，她不想如果有一天柳明知道了她親生父親回來了是被母親報警抓走的。

    宋遠路卻越來越囂張，晚上關店的時候，根本就不想離開了！完全一副無賴到底的嘴臉。

    這天，於田開庭，不想柳明要去店裏拿蛋糕送朋友，便與宋遠路不期而遇了。

    柳明見到店裏一個老頭兒坐在那兒喝著咖啡吃著蛋糕，看打扮卻是髒兮兮的，便對fú wù生問道，

    “這人埋單了嗎？”

    “他，他不用埋單！”fú wù生說道。

    “什麽？憑什麽？他是誰啊？”柳明問道。

    “他，”fú wù生剛要說，一旁的fú wù生忙叫住他。

    柳明覺得不對勁兒，便拉住那fú wù生問道，

    “怎麽回事？”

    “青紅姨不讓說！”fú wù生委屈的說道。

    “什麽不讓說，快說！”

    “他，他好像是你爸！”fú wù生說完就逃了。

    聽到這樣的話，柳明被fú wù生掙脫的手，懸在那兒，呆住了。

    柳明愣了一會兒，便轉身向那個人走去，那老頭見她走過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繼續優哉遊哉的吃著蛋糕。

    “你，給我從這兒出去！”柳明說道。

    “你誰啊？憑什麽讓我出去！我是這裏的老板！”老頭兒說道，嘴邊還沾著一塊兒白色的奶油。

    “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就報警了！”

    “你報警也沒用，我是這兒的老板！你隨便報警！”

    柳明過去抓起宋遠路的胳膊就往外抻，老宋頭兒被嚇了一跳，用手裏的叉子下意識的插了一下柳明，柳明被插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你，你自找的啊！瘋女人！居然找了個女的來對付我！”老頭兒瞪著眼說著。

    聽到fú wù生報信兒的柳青紅很快就回到了咖啡店，一進門就看到柳明正捂著胳膊在那裏和宋遠路吵架，馬上衝過去對宋遠路吼道，

    “宋遠路！你，給我滾出去！柳明，胳膊怎麽了？”

    “媽，你為什麽留他在這兒，你們不是都離婚了嗎？你為什麽讓這個無賴在這裏啊！”柳明氣憤的指責著柳青紅。

    “媽？你是，你是明明？宋明，是爸爸！我是爸爸呀！”

    “誰是宋明，我叫柳明，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柳明吼道。

    “柳青紅，你太過分了，自己改了名字我不管，你憑什麽把女兒的姓也改了！”

    “女兒，她不是你女兒！你也沒那福氣！不信，你問她，她認你這個爸嗎？”

    “都是你教的！你恨我，你就讓孩子也恨我！當初不是你讓我去學做蛋糕的嗎？就算是我對不起你，那也是因為你！好好的開個春餅店有什麽不好！非要我去學什麽做蛋糕！”

    “宋遠路，你別把錯往別人身上推！我讓你去學做蛋糕也沒讓你去和別人跑了！是你丟妻棄女不要我們的，你現在活不下去了，又想起我們來了！世界上哪有那麽好的事兒！”

    “柳青，你還是當初那副小心眼的樣子！我都這麽豁達回來認你們了，你就知足吧！這麽多天我也看了，你也沒成家啊！差不多得了！好歹我是明明的親爸！這麽大歲數，你還計較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幹嘛！你這店我也看了！開的還算行！不過，就是管理差了點兒，”

    “宋遠路，”柳青紅大喊著打斷了宋遠路的話，“你夠了！豁達，犯錯的是你，你說你豁達，你想當初的事情一筆勾銷你當然想要豁達，可是，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永遠忘不了我抱著孩子以淚洗麵的日子！你要我豁達！我憑什麽豁達！你又憑什麽讓我豁達！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嫁給你！”

    “是啊！你是後悔嫁給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喜歡姓田的那小子嗎？學做蛋糕也是為了給他吃吧！沒事兒就說什麽田彧喜歡這，田彧喜歡那！我看是你喜歡田彧吧！你是覺得你自己配不上人家你才找的我！我還真懷疑明明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呢！”

    柳青紅‘啪’的給了宋遠路一個嘴巴，柳明捂著胳膊愣在那兒，柳青紅對宋遠路說道，

    “你混蛋！小劉，報警！”

    fú wù生聽說要報警，也有些猶豫，這時，門外忽然有人喊道，

    “我來報，我報警！”

    是建倉回來了。

    宋遠路被拘留了。

    柳明的胳膊經過醫院的處理，已經沒什麽大礙。

    聞訊趕來的於田不斷對著柳明自責，柳明也沒有說什麽。

    於田把柳明送回家，自己去把溜溜接了回來，還張羅著要給母子倆做飯。

    柳明卻阻止了他，讓他坐下，讓溜溜進自己的小臥室玩，看著溜溜進了臥室，柳明對於田說道，

    “於田，我們真的不可能！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太累了！哪怕以後你不認我這個姐姐，也無所謂！你走吧！”

    說完，柳明起身，走進臥室，把門關上了。

    “我等你，你要是不嫁我，我就一輩子不娶！你就是嫁了別人，我也等你！又不是沒等過，隻要最後等到的是你，我不在乎你嫁過誰，有幾個孩子！”

    柳明躺在臥室的床上，眼淚無聲的流過臉頰。

    建倉一家回來了，比起初來乍到時，顯然是要多受大家歡迎一些，更因為幫助柳青紅報警抓了宋遠路，柳青紅給建倉偷偷的加了薪水，另外，為小帥交了學費，讓他正兒八經的去學美發，順便找個比小燕兒好的女朋友，建倉的媳婦也不去洗碗了，就在她家幫著給收拾收拾衛生，建倉一家對柳青紅更加的死心塌地了。

    擔心宋遠路拘留出來還會來鬧事，建倉有時候一早晚走一會兒，晚上早來一會兒，這樣，不僅能照看店裏，還能多和媳婦呆一會兒，生活也算是豐滿。

    宋遠路見咖啡店不能呆了，便拐彎抹角的找到了柳明的單位。他找到了柳明的領導，和柳明的領導講柳明不贍養他！隨後，還在單位門口大吵大嚷！柳明氣得直哭，宋遠路卻依舊我行我素，叫嚷著讓大家看看柳明這個不贍養老人的不孝女！單位的保安也擔心這老頭有精神類問題不敢上前阻攔，鬧得柳明的單位看熱鬧的，說三道四的圍了一群人！包括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一個挑擔賣棗的小商販。

    宋遠路見人越來越多，他便更說的起勁兒了，拖著一條病腿走來走去，眉飛色舞，手舞足蹈，順手還抓了那個賣棗子的小販幾顆棗子，小販要往回搶，他卻怒目圓睜，小販便也無奈的縮回了頭，挑起擔子怒罵道，

    “吃吧！吃吧！噎死你！”

    棗販子罵罵咧咧的走了，宋遠路一臉的得意。

    正在柳明無可奈何之時，宋遠路忽然麵色發青，當眾人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他瞬間倒地，因為他之前的樣子太猙獰，大家見他倒地，一時半會兒不敢上前，唯恐他又耍出什麽花樣來！

    還是柳明叫了120，人還沒到醫院就咽了氣。

    宋遠路生生被一顆帶著販棗小販兒的詛咒的棗子給噎死了！

    無論再怎麽怨他，柳明還是免不了為這位親生父親披麻戴孝！柳青紅在田彣、建園、敏織三位好友的陪同下，在宋遠路的墓前跳腳的罵了半天。

    誰也不知道宋遠路這些年在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宋遠路和那個同樣喜歡吃蛋糕喝咖啡的女人過沒過上什麽好日子，最終，他還是在自己親生女兒和原配妻子這裏和這個世界告了別！雖然，他自己也不想，但是，大概是這個世界都嫌他活得太沒樣子，所以，也不再挽留他了！

    柳青紅躺在家裏的床上，幾位好友陪在身邊，她時不時的還會罵出一句難聽的話來給根本已經不在世上的宋遠路聽。

    敏織店裏還有事，建園也要去幼兒園看叮當，最後，就剩田彣陪在她身邊。

    柳明在葬禮後並沒有和母親一道回到母親家裏，而是執意要去單位上班，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躲過於田的目光。

    夜幕降臨，柳青紅也罵累了，忽然，她拿起了手機，撥通了給女兒的diàn huà，

    “你在哪兒？”

    “在家！”

    “於田呢？”

    “我怎麽知道！”

    “他還沒回來！”

    “沒準回家了！”

    “那你回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幹嘛！我今天夠累的了！下午寫了半天的稿子！”

    “我讓你回來你就回來，你要不回來，明天我讓你參加我的葬禮！”

    “好，好！溜溜剛吃飯！你得等我會兒！”

    “你快點兒！我還沒吃，你倒吃上了！”

    柳青紅掛斷了diàn huà，抬眼看到了田彣，說道，

    “就這一回，如果是對不你家，也就讓我做這一回吧！”

    “青紅，你怎麽了？你說什麽呢？”

    “我想把柳明嫁給於田！你得幫我！別人不知道，我自己是知道的，這輩子我騙得過別人騙不過自己，可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柳明的路還長著！所以，就像小時候那樣，再幫我一回吧！”

    “說什麽傻話呢！柳明給了於田，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想，田彧應該也說不出什麽！你就放心吧！”

    “好，那我就不要臉一回了！”

    “可別再說這傻話！這些天看於田那樣子，我真是心疼！行了！這回好了，你叫柳明來，我就走了，我怕我在這兒，她不好意思，你們娘倆好好聊聊！”

    “行！那，要是有時間，你和田彧說說，我還是不直接和他說了！如果柳明真的不喜歡於田，也就算了！可是，我覺得這孩子和當年的我一樣，傻呼呼的，我怕她也錯過了一輩子！”

    “行了，我知道了！走了！你一會兒吃點兒東西，我就不照顧你了！建康在家還不知道吃沒吃呢！”

    “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田彣走了不一會兒，柳明就帶著溜溜來了，開了門，溜溜先跑進屋子，見到姥姥撒了一會兒的嬌就被安排看動畫片了，柳明看出來於田不在，心也就放下了許多。

    “說吧！老太太，又出什麽事兒了！”

    “你給我坐下！”

    母女倆對坐在餐桌前，一邊能說話，一邊能看到客廳裏的溜溜。

    “說吧！”柳明真的是很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一直你問我和你爸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離婚，今天，把他送走了，我就和你念叨念叨！”

    “就這事兒？”

    “啊！”

    “那我還是不聽了！我不想聽！”

    柳明說完，就要站起身來。

    “你坐下，你不想聽我想說！他再不好，也是你爸！”

    “你看見了，他是怎麽對你的，又是怎麽對我的，我那麽小就把我們娘倆丟下了，忽然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鬧了你咖啡店還不說，鬧得我們全社包括我單位附近的便利店都認識我了！”柳明氣憤的說。

    柳青紅歎了口氣，看著女兒氣得滿臉通紅，說道，

    “也許你聽了我要說的話，你就知道他為什麽這樣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要說你們倆離婚，你也有錯！”

    聽到女兒說出這話，柳青紅有些愕然，她想到了那天在店裏宋遠路說的話，女兒是聽清了。

    “沒有一個婚姻中出現的錯是一個人的！就像沒有一個人能和自己結婚一樣！當年我和你田彣姨就跟現在的你和小光一樣，恨不得睡覺都做一個夢，那時候，田彧也和於田一樣，天天跟在後麵，就跟我親弟弟一樣！但是，那畢竟不是親弟弟，我知道他喜歡我，我心裏也喜歡他，但是，我時刻提醒自己，不行，我不能那麽做！田彧是田家的命根子，他要找的那個賢內助一定不是我！我們漸漸的長大了，田彧有一天突然就和我說他喜歡我！我當時，心裏又是高興又是傷心，高興的是，他真的說出來了，傷心的是，我也是真的不能答應他！他告訴我說，他父母一定會答應的！我拒絕了！從那以後，我就躲著他，他就天天來找我，就在那個時候，我犯下了一個大錯，為了讓你田彧舅舅不再來找我，我就去相親了！相親的對象是一個開烙餅攤的小夥子，就是你爸！我當時想，不就是過日子嘛！跟他過一定餓不死！就和他結婚了！然後就有了你！你田彧舅舅知道我要結婚了，每天鬧的和現在的於田不相上下，我看著心疼，可也沒改變我的決定。本來和你爸的日子還算過得去，但是，我看見有地方培訓做蛋糕，我就讓你爸去學！我覺得開蛋糕店要比開烙餅店幹淨，賺的也多！你爸本來是不想去學的，因為我再三勸說，他還是去了，於是，在那裏認識了另一個女人！現在想起來，你爸是知道我心裏有你田彧舅舅的！後來，你爸就和我離婚了，我就帶著你過日子，然後，就是去各種蛋糕房去打工，當時的目的不是別的，我就想找到你爸，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把他鉤走了！一來二去，人沒找到，我自己卻學會了做蛋糕，煮咖啡！

    “其實，和你爸婚姻的失敗不能怪你爸，是我，沒有慎重的對待這場婚姻。你爸到今天這個結果，有一部分的錯在他自己，還有一部分，在我！我雖然認為我是在死心塌地的和他過日子，但是，我的心其實並沒有死。這麽多年一直你看著媽今天去相親，明天去參加huó dòng的，都有一個參照標準，那就是你田彧舅舅！其實，你田姥姥也是知道的，田彣姨也給我帶過話，可是，我就是自己過不了自己這道坎！結果，自己一輩子沒過好，還賠上了你爸，還有你！哎，柳明，你怨媽吧！”

    “媽！你，你說什麽呢！”柳明摳著自己的手指頭，眼淚卻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媽今天叫你來，就是想對你說，你該好好問問你自己，你是真不喜歡於田還是不敢喜歡！”

    “媽，怎麽又說到於田了！我是真不喜歡他！”

    “是嗎？要是真的不喜歡，那也就算了！要是不敢喜歡，那就太傻了！媽那個年代還算是情有可原，你可別學媽啊！這些天，我看於田在我這兒住，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他！和他爸當年的樣子一樣！這怕就是命吧！媽當初都想過，要是自己也有個像他家那麽好的家，我一定就答應他，不用他和我說，我就去跟他說！媽就是想的太多了！不過，媽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老天爺就是這麽安排的，讓媽的那段沒成，其實，就是留給你和於田呢！”

    “媽，你別亂猜了！”

    “媽就是怕你錯過了！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啊！一輩子長著呢！找個自己可心的人，日子才能過得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答應你好好想想！好吧！”

    柳明帶著溜溜回家了。

    溜溜睡了，柳明坐在夜色下的窗前，看著窗外，夜是靜的，她的心卻不能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