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一部活生生的黑貨船chuán qí。

    那些看起來像是海鷗一般的大鳥，撲閃著它們漆黑的翅膀，向圖頓飛過來，不，是這一筏子的屍體。它們在空中翱翔，盤旋著，暫時不敢俯衝，或者……

    有東西撞擊了木筏，是個大家夥，把載了將近二百屍體的木筏撞得直哆嗦。不知道是誰的身體跌入了水中，也不見什麽東西，也沒鳥兒俯衝，隻是一陣血腥味襲來。

    這恐怕就是血海的真實麵目了。也沒有血，也沒有飄起來骨架，落入水中就這麽沒了。當血腥味彌漫到空中的時候，終於有幾隻憋不住了，衝了下來。在妖獸巨大的身體麵前，那些鳥兒就像失足的少女一樣嬌羞而貪婪。它們三五成群地下腳，這樣不僅無法抓起沉重的妖獸，反而使它們自亂陣腳，它們的翅膀撲打著同類。但是再小的力氣也能發生一點動靜，有的屍體被從屍山的頂峰拖到下邊，或者滾到水裏，一旦落水，就是又一陣撲鼻的血腥。

    圖頓試著用氣噴火，但是這有什麽用呢？不過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小火苗罷了。圖頓拚命地往前劃，情急之下他把手伸進了血海之中，準備撥水。

    那些吞噬點落水屍體的東西，也來吞噬他了，黑色的，像瀝青一樣。纏繞著圖頓的胳膊，他的手上僅有的毛皮也被吞噬掉了，露出漆黑的岩石。圖頓試圖拔出胳膊，但是那東西似乎更有力，甚至，圖頓要支撐不住了。

    一口氣憋住，圖頓的胳膊變成了熔岩，那黑漆漆的東西似乎吃痛，連忙縮回了水中。那些鳥兒最後還是放棄了，放棄地有些倉促，甚至像逃亡。

    吞水獸。大量的吞水獸。

    巨齒鯊。大量的巨齒鯊。

    木筏轉眼成了眾矢之的。而圖頓也處於了嗜血的中心，也跳不出去，任其宰割。那黑色的鳥兒，不敢俯衝下來，但是依舊徘徊在上空，這麽一大攤食物，誰也不想輕易舍棄……

    這麽大的動靜，人類軍在附近的話肯定也都看得見吧？圖頓這麽想著。

    ……

    “我想去救他。”休斯道。

    “你要記住自己的使命。”拓沉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了。

    ……

    除了絕望和死亡，圖頓還能等來什麽？來自神的救贖還是……

    神之降臨。

    大漩渦！蒼天似乎終於聽到了圖頓的哀求。

    ……

    等到圖頓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地下暗宮了，他有點想笑，老天開了個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xìng yùn的是，那些屍體也都下來了，當然，也有一些脫離了水體的吞水獸和巨齒鯊。巨齒鯊脫離了水活不了多久，但是，吞水獸可以。

    吞水獸無視了圖頓，在啃食著那些屍體，圖頓想要去阻止，又想到三叉戟，憑借三叉戟的重力，一擊下去，基本就戳穿了吞水獸的身子，沒必要蠻抗。

    圖頓飛速前往原殿。

    三叉戟不在了。“無殿”還在，隻是靜坐在那裏，身上貼了些東西，圖頓走近，是一篇長文。咬了咬牙，圖頓還是回去準備單挑那些吞水獸。

    當圖頓靠近吞水獸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碰到它，就被它一下子給甩開了，如此反複，圖頓根本傷不了吞水獸，但是吞水獸對並不願意為他多分心，一直貪食著妖獸們。還好，上天依舊是站在圖頓這一邊的——勇士們的肉有毒。盡管是吞水獸這種龐然大物，也不敵著丁點的劇毒。最後，一個個倒下了，趴在它們的食物上，像極了暴食而亡的犯了天主罪的教徒。圖頓坐在地上，長舒一口氣，靠在牆上，素麵朝天。接下來就是無盡的孤獨。

    乾坤無始終，萬象本歸一。黑白難相棄，混沌不割離。大吉藏大悲，生死有輪回。天道應天劫，善惡原一體。

    貼在“無殿”身上這麽些字，圖頓大致就明白了一個意思——一切都是一體的。

    “你好啊，城主。”

    “你是何人？”圖頓問。此時一個渾身披著破布的背著兩對翅膀的鬥篷人出現在了圖頓身後。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以互相幫助，做個交易。”

    “沒有信任基礎的交易無法成立。”

    “交易從來都是利益基礎。”

    “你且說。”

    “我要你幫我找個人。”

    “那我能得到什麽。”

    “我可以救活你那一群朋友。”

    “怎麽救？”

    “你先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

    “不管是人，還是妖，死後頭七三魂不散，七魄仍在，隻要將三魂穿過往生門就可以重塑身軀。”圖頓又問他往生門在何處，那人說在青城，直接找青蝠王，她不會拒絕的。

    “該聽聽我的條件了吧？”

    “你說吧，找誰。”

    “大天使，蒂。”圖頓不解，天界執行官大天使怎麽會讓他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去找？

    “你這個條件並不等價。”圖頓冷冰冰道。

    “不等價的交易沒人做。”說罷，那人就化為一團黑氣，伴著飛出的蝙蝠，飛向更漆黑的地方。

    兩個詞，城主，大天使。城主一稱不知何意。大天使，本不該出現在妖界的人物。天使下人間，隻有一種可能，人間有魔障。但是這魔障的勢力應該超脫無殿之外，畢竟無殿是無人敢招惹的。那會不會是拿走了三叉戟封印了無殿的人呢？

    圖頓決定暫時相信這個人，連忙起身準備趕往青城。然而，這時那無殿的身下飄出了眾多石子，圍繞著無殿盤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