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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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有一隻飛鳥,在一場暴風雨後,它脫離了自己的群體。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陌生而又狼藉的世界,它張了張翅膀,慶幸的是,自己還可以飛。”



    



    “於是它就飛啊,飛啊,不知道飛了多久多遠,而它的目標,就是找到它在暴風雨中迷失的同伴們。直到有一天,它飛到了一片樹林,疲倦的身體告訴它需要在這裏歇一歇。”



    



    “它在一顆粗壯的大楊樹上落了腳。”



    



    “樹林不算茂密,但這裏生氣勃勃。轉眼望去,樹林裏有很多它從來沒有見過的花兒草木,還有一隻隻它未曾見過的鳥類。但看上去,它們似乎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好久,而且很安心。”



    



    “一隻大雁飛了過來,問這隻飛鳥:‘迷路了,對嗎?’”



    



    “‘恩。’飛鳥點了點頭。”



    



    “‘住在這吧。’大雁表明了自己邀請的意思。”



    



    “‘你不是應該和你的同伴在一起嗎?’飛鳥向大雁問道。”



    



    “‘對啊,我的同伴就在這裏。’大眼飛向林中,成百上千種的鳥鳴聲讓飛鳥驚愕。”



    



    “傻孩子,不要忘了,你是一隻鳥,即使你失去了同伴,但一定要記得,隻要你的翅膀還在,有天空的地方,就是家。”



    



    伯胥看了看還沉浸在故事中的彎,淡淡一笑,舉起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伯胥,這個故事說的又是什麽呢?”每次伯胥給彎講完故事,彎都覺得伯胥是在通過這個故事在向自己傳達什麽。而每次···



    



    “我怎麽看待這個故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從中聽出了什麽。”



    



    果然,這句話從小聽到大,一個字都沒變。



    



    “呃···我們是不是該請他坐下來一起呢?”彎向伯胥的背後瞄了瞄。



    



    “啊,哈哈,應該。”伯胥站起身,“坐。”



    



    他邀請的那位,正是星。



    



    足足站在這裏聽伯胥講了好幾個故事,現在,已日暮西山,火紅的光透過琉璃牆折射進來,金燦燦的。



    



    “他叫星。”伯胥向彎介紹道。



    



    彎仔細地觀察著這個少年,點了點頭。



    



    “喝酒嗎?”



    



    “不喝。”



    



    “那多吃些菜。”



    



    “哦。”



    



    星好像真的餓了,一隻手拿著烤雞,另一隻手更是直接把盤子舉了起來往自己的嘴裏倒,不過吃歸吃,星看著眼前這個滿麵平和溫暖的臉,想一想那個和他刀鋒相對的晚上,突然感覺怪怪的。星總是感覺從這個叫伯胥的男人的身上,能夠得到他不想問卻能得到的dá àn。



    



    不過,這個吃相···



    



    彎看著桌子上一盤盤消失的菜,看向坐在對麵的伯胥,像是在問:“他真的是那個殺死了啟的人?”



    



    伯胥淡淡地抿了一口酒,向彎投以肯定的目光。似乎在說:“對,沒錯,就是他,就是這小子。”



    



    彎傻傻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竹箸,饒有興致地看著星。



    



    雖然星是那個殺死了自己同伴的人,但在彎的世界裏,也許真正的同伴隻有一個,那就是伯胥,在她的記憶裏,死在自己手中的同伴不下幾十個,她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仇恨。



    



    “吃飽了嗎?”



    



    “恩。”



    



    “星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恩。”



    



    伯胥帶著星朝樓下走去,留下彎一個人在椅子上看著麵前狼藉的餐桌好無奈。



    



    突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如一泓清泉般流入彎的肺腑,這酒食的雜味就好像被驅散開,彎回頭想尋找這股氣息的來源,卻發現其他桌子的客人並沒有什麽異樣,彎笑了笑心想也許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吧,再次坐定,眼前,消失了星和伯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華麗的藍,藍彩中,一個女子···



    



    “你想去哪?”



    



    “···”



    



    “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和那個老頭。”



    



    “老頭···”伯胥在腦海裏回想著和星初次見麵的那個夜晚,“哦。”



    



    “你現在可以不用跟著我了。”伯胥停下腳步,二人正處在一片望不到邊的森林之中。



    



    “你剛才說有話要對我說?”



    



    “哦,你想知道什麽?”伯胥總覺得這個少年的想法很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奇怪在哪裏。



    



    “那天晚上,你的臉為什麽沒有流血?”星的口吻很淡,讓人聽起來他似乎不很在乎這個問題的dá àn。



    



    “哦,你根本沒有擊中我。”伯胥同樣答以淡然。



    



    突然,眼前的星竟憑空消失不見了。



    



    日暮西山,光輝下的樹林,像一幅靜畫。



    



    無風的世界,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激起一個shā shǒu的本能反應。



    



    “這邊。”



    



    “嘭!”



    



    伯胥一把擋住星劈空而來的手臂,又是這個令人悚然的黑色,樹林中鑽過來火紅的光透過這把如霧氣一般的殺器直直地投在地上。



    



    “嘩啦啦。”一群鳥鳴聲劃破寂靜。



    



    伯胥用力將星震開,說實話,他也開始對眼前這個毫無征兆就攻擊自己的神秘少年感興趣起來,他甚至有感覺,他們兩個人不會成為敵人。



    



    被震開的星用腳在樹幹上一踏,雙手合十如手握戰斧般從空中居高臨下猛地劈下。



    



    “鏗!”



    



    金屬交擊的聲響竟然從伯胥手中的bǐ shǒu和星的雙手之間發出。



    



    “這個少年,不簡單。”這是伯胥此刻心中的想法,感受著來自星的壓迫感,特別是這股蠻力,竟震得他雙臂發麻。



    



    伯胥看向星的雙眼,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看,隻可惜,他看到的是一副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狂熱,沒有任何感情,隻是黑漆漆的,一雙看不到盡頭的眼。



    



    恍惚間,一條黑影襲向身下,伯胥慌忙出腿。



    



    “嘭!”



    



    被這股巨力擊打的疼痛感刺激得伯胥後退一步才站穩。



    



    未待反應,第二腳,第三腳,星的攻勢如狂風驟雨般襲來。



    



    身體接觸的嘭嘭聲響和金屬交擊的刺耳摩擦聲在樹林中不斷地響起,兩人交手十餘合,伯胥越來越覺得自己錯誤地估計了星的實力,自己也越來越難以抵擋住星愈攻愈強的力道,反觀星,他身上似乎有永不竭盡的力氣。如果被這樣持續的攻擊下去,自己肯定會在星之前倒下。



    



    伯胥突然一個虛晃,騙過星的一次攻擊,迅速向後跳出戰鬥圈。



    



    左手一閃,伯胥收回了bǐ shǒu,站在原地不動。



    



    太陽完全落山了,林中還是那麽靜。二人眼中的對方,漸漸被夜色斑駁。



    



    星也沒有看到,伯胥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樹葉一瞬間碎開,星的攻擊隨後而來。



    



    伯胥站在沒有動,星手側的黑刃,一瞬間就到達了伯胥的喉嚨。



    



    突然,伯胥一個側身堪堪避開星的攻擊,未待星回手,不覺間一隻大手搭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星隻感覺一股莫名的巨力加在自己原有的速度上帶動著自己的手臂連同身體猛地飛出,



    



    這種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是自己從來沒有過的。



    



    “噗!”



    



    一把利刃劃破了自己的大腿,那股滾燙的液體噴薄而出。



    



    shā shǒu的出手不但速度要快,更在於這不經意間。伯胥隻是想讓星失去行動能力,他並沒有下shā shǒu。



    



    猛地,樹葉破碎的聲音再次響起。



    



    “嗖!嗖!”兩隻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色飛刃刺向伯胥。



    



    “同樣的伎倆用兩次麽。”



    



    “鏗!鏗!鏗!”



    



    “刺啦!”



    



    星的飛刃竟直接劃開了伯胥的半邊臉。



    



    “這小子!”伯胥捂住自己的左臉,鮮血透過指縫不停地流下。



    



    “你的臉會馬上恢複的,是嗎”星顫抖著站起來,不顧還在流血的腿,淡淡地向伯胥問道。



    



    “它究竟是什麽人?”伯胥感覺這個少年在自己的眼中是那麽的模糊,他現在越來越想知道,這個少年的來曆究竟是什麽。



    



    慢慢地,起風了,涼涼的晚風透過褲子的縫隙吹在那道流著血的傷口上,星感覺到一絲冰涼,那噴薄而出的熱量在一瞬間被止住。



    



    星直直地盯住伯胥的臉,他想知道dá àn,那就是伯胥和他是不是一樣的人。雖然星不知道自己是很麽人,但他已經發現,自己的力量似乎比別人大得多,而且,自己的傷口會快速地愈合,這個問題從來沒有從古都的口中得到dá àn,但鷹眼和古都口中“那個世界的人”讓星隱隱感覺到,他不是來自於腳下的這片大陸上,而是來自於一個另外的,很少人知道的世界。



    



    “嗯。”兩人不知站了多久,伯胥緩緩地放下自己的手,臉上的血跡幹的一塊一塊的。星看不到他的臉,從回答中星也知道,伯胥沒有騙他。



    



    “我也是。”星朝著伯胥走過來,剛剛被bǐ shǒu刺開的左腿看不出絲毫受傷的跡象。



    



    伯胥看著星,久久不語。



    



    “看來,你比我更像一個失魂人,強大的力量,詭異的修複能力,還有一個不會思考的大腦。”伯胥終於說出了這一生都不想再和別人提及的話。



    



    這也是他選擇離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