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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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龍城是西涼這一塊唯一的城池,對於整個西涼地界來說,五龍城內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城內受帝城管轄,無論在外麵是多大的仇人,若是敢在五龍城內動手,將受到神武帝麾下的鬼影組織追殺。



    五龍城外有著五棵巨大的梧桐樹,據說是五百年前一位外號五龍的天地聖人親手種下,此城本為西涼城,因此改名五龍城。



    城內一處茶館,一位白衣白扇的年輕公子獨自飲著碗中早已涼去的劣茶,饒是涼意習習的深秋,仍不忘打開扇子搖上一搖。對麵坐著一位五大三粗的武夫,滿臉髥須,眼下一寸處有一道很深的刀疤,眼如鷹隼般銳利。



    “先生,帝宮那位已經催促了好幾次了,若再不給個滿意答複,怕是……”



    白衣公子伸出手擺了擺,仔細品味大碗劣茶,搖頭道:“不急,帝師這個身份,有些燙手,不可輕易應之。”



    武夫點了點頭,卻還是皺著眉頭,有著自己的憂慮。神武之地,無論是隱世多年的老妖怪,還是龐大家族的族長,都沒有帝宮裏頭那位恐怖。若論單挑,武夫自信不會輸於帝王,甚至斬殺,但是那些無窮無盡的鬼影組織,無人能敵。



    “齊玄霄,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武夫齊玄霄低著頭誠懇道:“還請先生賜教。”



    “功成易,身退難,我薛念遲可不想到騎虎難下的那天。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古人真是把道理都說盡了。”



    白衣公子薛念遲打開白扇,笑了。



    “不知先生是否想到了萬全之策?”



    世間哪有萬全之策,薛念遲搖了搖頭,沾了沾碗中為數不多的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字,字跡很快便消失於無形。



    “等。”唯此一字,等誰,齊玄霄自然是不懂的,但是先生不說他便不會多問。



    “也不知誰能受得起這份大禮。”薛念遲自言自語,齊玄霄雲裏霧裏。



    五龍城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隻是人與人之間少有交談,似乎都在相互防備。



    城內一片祥和,城外血濺五步。



    這大概是對西涼五龍城最好的概述,禍從口出,一言不合拔刀者不在少數。 



    洛楊帶著蘇魚,遠遠就望見了比覆水城大了不止一倍的五龍城,看著真氣派。當然他也有自知之明,兩位高手的對決,離得太近太危險,所以遠遠找了一塊地就不繼續往前了。



    城外那些聚集看熱鬧的都在五龍城外百步之內,他倆足足離了八百步之遠,洛楊還是覺得不太安全。



    “小魚兒,餓了沒?”洛楊與蘇魚躲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樹後麵問道。



    蘇魚捂著肚子點了點頭,洛楊咧嘴一笑:“待會看完,我帶你去河邊摸魚。”



    “當真?”蘇魚有些開心,他最愛吃的便是魚了,所以給自己取名蘇魚,但是已經好久好久好久沒吃到過了。



    洛楊席地而坐,示意蘇魚也坐下,望著城外那些不願站在一起的看客,說道:“本公子說話一向算話。” 



    蘇魚隻是笑,蹲坐在旁邊,有些期待比試早些開始。



    隻是已經過了晌午,比試之人還遲遲沒有出現,有些不耐煩的開始離去,有些進城尋找吃飯的酒樓。



    “法象境高手都是這麽不靠譜麽,難不成還擺架子?”



    洛楊看著蘇魚撿起地上的一些梧桐葉,在地上擺了一個魚字,歪歪扭扭的。他一時興起,用梧桐葉在魚字旁邊加了三個點,成了“漁”字,一本正經道:“洛字三點便是水,魚遇水成漁,叫蘇漁是不是像個女子?”



    蘇魚有些無語得翻了一下白眼,沒有理會他的胡鬧。



    不知何時,空中集結了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五龍城附近都暗了下來,似乎還有雷聲滾動,秋雷?



    不遠處的老劉摸了摸下巴,咂咂嘴道:“今天有些熱鬧了。”



    薛念遲與齊玄霄一同抬頭看著黑壓壓的烏雲,這一幕齊玄霄熟悉,城內或者城外一處地方,有人將渡劫入法象境。



    “咱們出城。”



    薛念遲先一步踏出茶館,齊玄霄付了銀子跟上。街上的行人都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反常的天象,目露懼色。



    踏出五龍城城門的那一刻,薛念遲看到一道巨大的閃電從空中劈下,直衝遠處的一棵梧桐樹。齊玄霄突然“咦”了一聲,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般。



    “天意!”薛念遲放聲大笑,不顧旁人的眼神,大步朝著閃電劈下的梧桐樹過去。



    洛楊與蘇魚兩人小臉煞白,一臉驚恐得看著身旁的梧桐樹,剛剛那道閃電正劈到此棵梧桐樹,整棵梧桐樹成了焦炭,還燃燒著火苗。



    老劉的身形也定格在不遠處的樹上,當他發現那道閃電直衝那兩小子而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隻是看情況好像並無大礙。



    洛楊憋得一口氣終於呼了出來,看著身邊驚呆的蘇魚,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小魚兒,沒事吧?”



    蘇魚有些木納得搖了搖頭,第一次離死亡那麽近,哪怕已經看明白了很多,看破生死還是太難了。



    “沒事就好。”洛楊揉了揉僵硬的臉龐,站起身感慨道:“生死一線,好險。”



    薛念遲大步往這裏走來,齊玄霄雖然不解,卻也一直跟著沒有問話。看著樹下那兩位懼色未消的年輕人,薛念遲沒有冒昧,遠遠先是作了一個揖,大聲道:“兩位公子,可願聊聊?”



    洛楊這才發現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兩人,一位公子打扮,另一位應該是下人。他拉起蘇魚,回禮道:“不知公子貴姓?有何貴幹?”



    “在下薛念遲,我身後這位齊玄霄,隻是想與兩位公子聊一聊,並無惡意。”



    “在下洛楊。”



    “蘇……蘇魚。”



    打過招呼,薛念遲緩步過去,打開那柄白扇,笑著說道:“想必兩位公子剛剛嚇得不輕。”



    天上的烏雲在劈完這道閃電後,便迅速消散,恢複了正常。



    “薛公子見笑了。”



    “不會不會,在下並不是來取笑二位的,來這邊請,安全些。”



    薛念遲先一步走過去,離得那棵燒焦的梧桐樹遠些,洛楊與蘇魚不知他要做什麽,心裏難免有些提防,坐得離他遠了一些。



    “洛公子,蘇公子,可否讓在下看看手相?稍稍學了些,難免想要賣弄一番。”對於兩人的提防,薛念遲絲毫不介意,也沒有說破,人之常情罷了。



    洛楊坐過去一些,伸出右手給他。



    “左手。”



    洛楊又換了一隻手攤開給他看,呢喃道:“不收銀子吧?”



    薛念遲搖了搖頭,仔細觀察洛楊的手相,相由心生,很多東西通過手相便能熟知。看手相對於薛念遲來說,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當他看到洛楊手相的時候,他突然看不明白了。脈絡錯綜複雜,看似相通,卻又都不通,若說不通,又都有牽連。



    他想起這種手相與古譜上所記載的一種很相似,卻是完全相反的,五百年前戰皇柯心的手相。



    放下洛楊的左手,薛念遲移步過去,蹲下身抓起了蘇魚的左手,入手冰冷的感覺讓他的眼睛不禁眯了眯。



    血寒毒!但是從蘇魚手相的脈絡來看,不像是活不過二十的樣子。



    仔細研究了一下蘇魚的手相,薛念遲呼出一口氣,或許他將成為神武之地唯一一個熬過二十歲血寒毒發作的人!



    今天真是意外連連,薛念遲站起身與齊玄霄對視了一眼,說道:“去答複他們,十日內薛念遲必到。”



    齊玄霄點頭,取出懷中早就準備好的密函,吹了一聲口哨,一隻黑色的小鳥如風一般出現在他麵前,將密函綁在小鳥腿上,放飛出去。



    “洛公子,蘇公子,今日見到便是緣分,可願賞臉隨在下進城裏吃些酒菜?”



    洛楊正準備拒絕,畢竟一會兩大高手的對決可能就開始了,若是誤了對決,太可惜了。



    薛念遲補充道:“去城裏最好的酒樓,咱們定個樓台的位置,不會錯過比試。”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薛公子了,薛公子破費了。”洛楊拱了拱手,畢竟肚子已經好些天沒有填飽過,蘇魚隻是點了點頭。



    薛念遲示意齊玄霄先去搞定位置的事情,免得一會讓兩位公子看了不適應,自己則與洛楊蘇魚慢慢溜達過去。



    老劉自從那位齊玄霄武夫出現的時候便完全屏住了呼吸,法象境巔峰!若是他對洛家少爺動手,別說搭救,可能自己都跑不掉。這江湖果然是臥虎藏龍,隨隨便便一位公子哥的跟班便是法象境巔峰,但願那二人並無惡意吧。



    薛念遲一直走在洛楊蘇魚身後,在踏進城門前,他轉頭看了一眼老劉身藏的位置,略微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