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舊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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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走了沈家三房。

    終日在祠堂禮佛的沈老夫人,也終於有了反應。她兩個親生兒子,一個死了,一個又被趕了出去。

    此刻沈久安手掌沈府大權,雖然不曾短她吃喝,可鬆梅院,卻早已不複往日光景。

    秋水跟在沈老夫人身邊,往日裏不可一世的大丫鬟,此刻粗服木釵,臉色蠟黃的抱著一捆柴,神色慌張的從柴房出來。

    沈夫人同樣一身粗布衣服,自從她們守在鬆梅院裏,以禮佛為名之後,沈久安就真的坐實了她禮佛的事實,命人送來的飯菜,全都是粗茶淡飯不見葷腥。

    鬆梅院裏的所有人,都瘦了。

    老夫人蒼老了許多,看到秋水回來,便問道,“有消息了麽?”

    秋水麵色難看的點點頭,“老夫人,拿到了。”

    說完之後,偷偷看了眼老夫人,秋水又猶豫著開口,“老夫人,往日那些人見到咱們,那個不是恭恭敬敬的,可是現在……”秋水說著,忍不住抹了一下眼淚。

    “府中現在隻知道世子和世子妃,老夫人是誰,以前對他們有什麽恩惠,早就沒人提起了。”秋水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沈老夫人蠟黃的臉上,浮現一抹怨毒之色,“哭什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沈老夫人握緊手裏的東西,冷聲道,“看他們還能得意到幾時?”

    秋水點點頭,從那捆柴裏抽出一個信封,遞給老夫人,又問,“老夫人,這件事你看?”

    “跟她說,讓她妥善安排,我全部配合。”老夫人輕哼一聲,“再怎麽,沈府也比給了沈久安這個野種強!”

    秋水臉上一喜,低聲道,“是。”

    沈府表麵,風平浪靜。

    陳季薇的手腕腳腕上的傷,在別人看來,或許很嚴重,可對於陳季薇來說,卻並非難事。

    知書順利的從相國寺請來了言覺大師,沒人知道,陳季薇和言覺大師在房間裏談了什麽,隻有陳季薇身邊最貼身的侍女知書知道,陳季薇命她端來的那盆蓮花,不見了。

    知書沒忍住,找了個沒人的機會問,“姑娘,那盆花呢?”

    “送給言覺大師了。”陳季薇伸出胳膊,“知書,過來幫我換藥。”

    “白色的瓷瓶,就是上次言覺大師送來的那個。”陳季薇吩咐道。

    知書幫陳季薇拆了紗布,驚喜道,“姑娘,你這是什麽藥,這才兩三天的功夫,傷口就長住了。”

    陳季薇低笑一聲,“總算是沒有白費了我的花。”

    “姑娘是用花換的這些藥麽?”知書驚訝道,“那盆花?”

    “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陳季薇解釋,“放在心口,溫養了七日,才萌芽的一粒種子,本來還以為養不活了。”

    見知書驚訝,陳季薇又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蓮花。”

    “日後,若是有機會,你去相國寺看了,就知道了。”陳季薇買了個關子,“收他這麽點傷藥,一點也不多。”

    知書歎服的點點頭。

    心疼的看著陳季薇手腕上新鮮的傷口,她又道,“姑娘,改日再讓知樂給你配些藥,把這疤痕去了。”

    “隨他去吧。”這次,陳季薇倒不是很在意,“留著,也好時刻提醒我,沈久安並不是很好相處之人。”

    知書輕歎一聲,“姑娘,你真的要和世子和離麽?不是一年麽?”

    “是一年。”陳季薇摸了摸手腕,又道,“可也有前提條件。此刻沈府,沈久安手掌大權,永寧侯世子的位子,牢靠無比,也算我提前兌現了承諾。”

    “既然他已經是世子,我又何必留在這裏?”陳季薇挑了挑眉。

    想通了這個,這幾天她的心緒也平靜了不少,反正那件事也已經發生了,也的確是因為自己中了chūn yào,不管怎麽樣,就算是沈久安救了她好了。

    陳季薇釋懷的說,“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阿銀推著沈久安,正巧在門口聽到了陳季薇的話。

    阿銀低聲喊了句,“世子?”

    沈久安抬了抬手,“沒事。”

    “去敲門吧。”沈久安定定神,“此事重大,一定要和季薇商量一下。”

    “世子。”阿銀憂心忡忡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敲開了門,看到沈久安,知書麵上閃過一抹不自然,陳季薇麵色安詳,看到沈久安,還難得的笑了笑,“你來了?”

    若是沒有在門口聽到陳季薇的話,沈久安一定會因為這個笑容而受寵若驚。

    可聽了之後,卻隻覺得這笑容晃得他眼暈。

    “正好,我有事情找你。”陳季薇先開口,對沈久安點了點頭。

    沈久安呼吸一滯,卻瞬間明白了,陳季薇想說什麽。

    “你別說。”沈久安忽然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陳季薇笑了聲,“不用了,我的傷已經好了。言覺大師送來的藥,很管用。”

    沈久安知道,請言覺大師來,不過是另一個障眼法。

    “劉大夫說的生肌接骨膏還沒有找到。”沈久安輕歎一聲,“季薇,你已經不需要我的幫忙了。”

    陳季薇沒吭聲,神色間,卻是默認了沈久安的說話。

    沈久安苦笑一聲,“我們之間,什麽時候需要這麽生疏了。”

    “原本也不是很親近。”陳季薇揮揮手,示意知書出去。

    阿銀見狀,也很有眼色的跟著出了門,隻是臨走的時候,又擔憂的看了眼沈久安。

    等他們關好了房門,陳季薇才又道,“沈久安,不如我們再談談?”

    沈久安臉上飛快的顯出一抹痛苦之色,“季薇?”

    “那次不是錯覺。”陳季薇緩緩道,“這兩天我想了很多,那天的確是我的反應太過分了,不管怎麽樣,總要謝謝你救了我。”

    陳季薇客氣又疏離。

    沈久安卻寧願陳季薇繼續冷著臉發脾氣。

    “沈久安,咱們和離吧。”陳季薇抬起頭,不似那次jī qíng時的水潤茫然,也沒有事後的沮喪懊惱。此刻的陳季薇,清醒,堅定。

    隻這一個眼神,沈久安就知道,她來真的。

    “我做了這麽多的事,難道你看不到?”沈久安自嘲的笑了笑。

    他神色清明了幾分,“季薇,和離不和離這件事,你我目前說了都不算。”

    “老夫人去族裏告狀了。”沈久安上看著陳季薇,神色平靜,“現在,族裏的老人們都圍到了沈府前麵,要府上給族裏一個交代。”

    陳季薇驚訝的問,“這跟和離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關係?”沈久安嘲弄道,“這幾天你沒出去,景王娶沈寶珠,已經是過時的消息了,眼下,風頭正勁的是永寧侯世子妃和方公子之間的事。”

    又是方平章?

    若說以前看到這人,尚且有兩分舊情,可經曆過chūn yào之事後,想起這人就隻剩下了厭惡。

    “我跟他沒什麽關係!”陳季薇斷然道。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沈久安意味深長道,“不是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的。”

    “可這跟老夫人有什麽關係?”陳季薇皺眉。

    沈久安在一旁解釋,“沈家三房被趕了出去,老夫人受不了刺激了。”

    “又聽說了你和方平章的謠傳,便借題發揮,要沈家給族中一個交道。”沈久安麵色微冷,有些嘲弄,“族人,當年我腿受傷之時,怎麽不見出來?”

    “爹去丹東了。”沈久安抬頭看著陳季薇,“娘也一起去了,否則,這些人又怎麽會如此大膽。”

    陳季薇立刻追問,“要什麽交代?”

    “如果要和離的話,我願意現在就走,還你一個清白和體麵。”陳季薇立刻道。

    沈久安神色更冷,搖搖頭,“沒這麽簡單。”

    “你可知道,沈家族中,對待失貞不潔的女人會用什麽辦法麽?”沈久安反問。

    陳季薇皺起眉頭,“會怎麽辦?”

    “會用鐵刷子在熱水中洗涮。”沈久安抬眼看向她,“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鐵刷子?

    想起上次被皇後用冷水洗涮,陳季薇就下意識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又聽沈久安的敘述,隻覺毛骨悚然。

    “眼下怎麽辦?”陳季薇無奈問道,“可族中,也不能任由老夫人顛倒黑白啊。隻聽了幾句傳言,就隨意誣陷我。”

    沈久安看著陳季薇,卻沒說話。

    京中,永寧侯世子妃和方平章之間的風流韻事,又豈是區區幾句傳言那麽簡單?

    人們口口相傳,像是親眼見到了一樣,說的有鼻子有眼。

    內容風流香豔,入耳不堪。

    沈久安定定的看了陳季薇一眼,才道,“這幾日你別外出,先待在家裏吧,外麵的事情我來處理。”

    末了,還不放心的交代一聲,“如果聽到什麽傳言,不必放在心上,告訴阿銀就行。”

    陳季薇略覺得奇怪,不過仍然點了點頭。

    而沈府的花房裏,知畫正在幫陳季薇打理裏麵的花,準備選出開的正好的送到集芳閣。

    知樂忽的也出現,附在知畫的耳邊說了幾句。

    知畫驚得手中的毛巾都掉了,怒道,“他們胡說!姑娘才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陳季薇堪堪走到花房門口,順口問道,“知畫,你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