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風高放火時(求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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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門慶帶著李純再次進入樹林,三撥倭人分三個方向搜索,其中一撥越來越近,眼見是高聲叫嚷也會被發現了,東門慶和李純伏在暗處,望見這撥倭人一共三個,兩前一後拿刀撥草搜索,心想隻怕避不了了!幾次要動手,卻都鼓不起勇氣來,心想:“他們有三個人,就算偷襲成功,但我一暴露,隻要被另外兩個纏住,眾倭齊來,那時可就完了!但現在若不動手,就這麽躲下去也不是個了時。等到天一亮,我再要躲藏便更難了!罷了罷了,犯險就犯險,好過束手待斃!”左右張望,見五步外有一塊大石頭,石頭的一邊有灌木廠草可以容身,心道:“這倒是個偷襲的好地方,不過怎麽把他們引過來呢?”

    思索了半晌,便和李純打手勢,要他到石頭前十步現身誘敵,這個朝鮮少年看來對東門慶十分信任,人又機靈,真個往石頭前十步的一顆大樹邊跑去,東門慶則緩步慢移,隱身於巨石之後。看看倭人走近,李純忽而現身,待被倭人看見又低低驚呼一聲,轉身就跑。那三個倭人望見了他,彼此招呼,同時衝了過來,但他們起步有早有晚,起步最早那個步伐又較快,所以跑到大石邊時三人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東門慶放頭兩個過去,等第三個經過時才忽然跳出,狠狠一刀砍在他後背上,那倭人哀吼一聲倒下了,雖然沒死一時也起不來身。另外兩個倭人聽到聲音都停步回身,東門慶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揮刀向第二個倭人砍去,不想這下走得急了,夜裏又烏漆抹黑的,被地上什麽東西一絆竟摔了一交,他反應也算不慢,趁勢一滾,已滾到第二個倭人腳邊,一刀砍中了那倭人的右腿,東門慶這一招半屬意外半屬變通,那倭人也沒想到,哇哇大叫聲中舉刀朝東門慶紮來,東門慶一擊得手,早已滾了開來,那倭人中刀後身子晃了晃,跌倒在地。

    剩下那個跑得最快的倭人體力刀法都最好,人也最為悍勇,扔了火把,大叫著撲了上來。東門慶在月色下見到他猙獰的麵目,心中微有怯意,殊不知向他衝來這倭人其實心裏也害怕。原來東門慶在海灘以一敵二,逃走那倭人為了推卸責任便把東門慶的武功誇張了一倍不止,這時沒受傷的這倭人又親眼見東門慶瞬間連傷了兩人哪裏會不害怕?但大敵當前不能退怯,隻好用大叫掩飾恐懼,衝了過來。

    東門慶擋了兩擋,覺得對方力氣雖大,刀法卻也一般,而那倭人和東門慶鬥了幾個會合,也覺得這個對手沒有傳說的厲害,兩人都是怯意漸去,越打越是順手,鬥得正酣,傷了右腿的那倭人已掙紮著爬起來要助同伴一臂之力,忽然地上傳來一聲慘叫,卻是李純繞到石頭後麵,忽然躍出,跳到那重傷伏地的倭人身邊,拿起匕首瘋了般往那倭人的後頸、後背**,他人雖小但常幹苦活累活所以力氣卻不小,加之借了仇恨的力量,所以刀刀深將及柄,隻插了三刀,那倭人便再沒聲息了,但李純卻還是繼續插了五六刀這才停下,抬起濺滿了鮮血的臉狠狠地望著另外兩個,他雖是個孩子,但那兩個倭人此刻卻覺得他比妖魔還可怕!右腿受傷的那個身子一晃,竟又跌倒了。正和東門慶搏鬥那個也為之膽顫,被東門慶看到破綻,左肩便掛了彩。

    李純咬著牙,慢慢走近那右腿受傷的倭人,那倭人坐在地上連連揮刀,大叫八嘎,恐嚇著李純。他的刀長,李純的匕首短攻不進去,一轉念,回到石頭後拿了一柄長刀過來,要來刺那倭人,那倭人忙揮刀擋格,兩人都用上了全力,但李純究竟年紀小,力氣沒那倭人大,嗆的一聲刀脫手而飛,手也一陣發麻,他蹭蹭後退了兩步,忽見腳邊有些拳頭大小的石塊,順手撿起來就往那倭人身上扔,那倭人腿腳受了傷,這時又坐在地上,閃避不靈,躲開了第一塊第二塊,第三塊卻被打中了腦袋,登時鮮血直流。李純扔完了小石頭,隨手抱起一塊兩個拳頭大的石塊來走近幾步往那倭人砸去,那倭人才被打得頭破血流一陣暈眩,這一下子沒躲開正中胸口,哇的一聲趴下來。李純撿起那把被砸開的長刀,連跳帶砍斬在那倭人的脖子上,這把刀不夠鋒利,他力氣又不夠,這一斬沒將那倭寇的頭顱斬斷,反而是刀被嵌在脖子裏沒法動彈,那倭人吃痛,一邊死命地揮刀掙紮,一邊大叫著要爬走逃開。

    李純有些怕他的刀,退開了幾步要再找石頭砸他,忽聽第三個倭人大叫一聲,原來他一斜眼瞥見同伴脖子嵌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慘狀,不敢戀戰,轉身就逃。東門慶喘著氣,也不敢追,這時地上那倭人因流血太多連揮刀的力氣也小了,東門慶咬了咬嘴唇,衝上去先砍中他的手,卸了他的刀,跟著抓起嵌在倭人脖子上的刀一割,一股鮮血噴了出來,那倭人腳抽搐了兩下後便再也不動了。

    東門慶看著這兩具屍體,心裏竟沒有太多無謂的感想,好像對殺人開始習慣了,隻是呆在那裏,李純跳了過來歡呼了兩聲,又踩了那屍體兩眼,看東門慶時兩眼都是欽佩。東門慶忽然感到一陣疲憊,但隨即想起東門霸的話來:“如果正在和人爭鬥時,你疲憊的時候最要小心,因為對手通常會在這個時候進攻。所以當你越是疲憊就越要振作起來,沒有將對手徹底打倒之前絕對不能鬆懈!”

    想到這裏東門慶勉強自己振作精神,心道:“此地不可久留!”拉了李純又閃入林中,兩人才走了沒多遠,就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想必是倭人們的救兵到了。東門慶暗叫一聲好險,帶著李純逃入林子深處。林木間很難看清東西,東門慶聞著手上的血腥,心道:“一不做,二不休!現在已經殺了四個了,如果他們到沙灘時已是傾巢出動,那現在就還剩下九個人!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躲在大本營……啊!大本營!他們的大本營,要麽是那個小村子,要麽就是船。如果他們大部分人來找我,那會不會有人留在大本營呢?”想到這裏,決定先到小村子裏看看,如果留守的人不多就先拿他們開刀!

    他兩次得手,第一次對付兩人,第二次對付三人,又在李純的幫助下接連取勝,已經對自己的手段有了信心,覺得就算對方有三個人自己也能應付,當下打手勢讓李純帶路。李純弄明白東門慶的意思後興奮不已,他對道上的道路十分熟悉,雖在夜裏也不會走錯,沒多久便見到那小村子,果見其中一間亮著。東門慶讓李純呆在原地,自己矮著身子掩到屋後的窗下,隻聽屋內一個倭人正在抱怨,這個倭人口音好重,東門慶也沒能完全聽懂他的話,大體的意思是在說那個“逃走的大明啞巴”很厲害雲雲。

    忽然又一陣腳步聲雜響,有不止一個人走進屋來,屋內的人便問那個大明的啞巴抓到沒,來人卻叫道:“沒,這會子多半躲在林子裏。我們在林子裏找到一個樹屋,那多半是他們的老窩。”

    另外一個剛才沒在屋裏出現的人說:“豬之助受了傷,首領說讓他先休息,我們兩個得回去跟首領交代。”說完這話便聽見木門聲響,想必是出去了。

    東門慶心道:“如果方才屋裏的人都說了話,那一共是三個人,再加上這個來養傷的一共四個。養傷的多半就是被我傷了那個,他傷得貌似不重,加上屋裏三人,我無論如何鬥不過他們。”正想著,腳下不經意踩到了一根木柴,門內有人驚叫道:“誰!”

    東門慶被屋內的人這麽一喝,心忍不住一提,卻聽喵的一聲,一隻四處覓食的貓剛好走過,屋內一個人道:“原來是隻貓。你大驚小怪幹什麽!”

    先前驚叫“誰”的那個道:“我怎麽知道就是隻貓!再說小心一點總是好的,那個唐人厲害著呢!算了,我還是將窗戶關上,這樣我們便隻要防範正門就行了。”

    東門慶隻聽嘎拉一聲,窗戶被關上了。他看看腳下,原來這屋子後麵堆滿了柴草,眼見柴草幹燥,忽然來了主意,慢步挪開,竟讓他在不遠處找到了一輛獨輪車。東門慶在自己養病的那個雜物間尋到火折子,教會李純用,跟著打比劃讓他到那間屋子的後窗放火,他自己卻慢慢推著載了柴草的獨輪車,為了盡量不發出聲音,一步一步地走近。眼見那邊李純已經躡手躡腳地跑到窗後放起火來,東門慶也跟著將獨輪車上的柴草點燃,便聽屋內有人叫道:“怎麽回事?好像著火了!”

    李純聽到聲音,也知屋內的人已經發現,這下更不偷偷摸摸了,拿了點燃的幹草就往房子四壁投放,甚至將點燃了的草團扔到屋頂去。屋內的人察覺不妙,要衝出來時,才打開門,就見一團大火撲麵而至,卻是東門慶推了獨輪火車將正門給堵住了!大凡人見了著火,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後避退,屋內幾個倭人也是如此。他們若能當機立斷,在車子才堵住門口時便死命衝出,雖然會被燒傷撞傷,但也不至於會斃命,但這麽一退縮猶豫,東門慶已經捧了幾塊石頭將車堵住,又不住地添加柴草,助長火勢。

    這間朝鮮屋子極易著火,這兩天天氣又轉幹燥,火勢一來當真止都止不住,這時前門、後窗都已經燒成兩麵火牆,東門慶正招呼李純添柴加草,忽聽砰砰聲響來自東壁,似乎屋內的人拿什麽東西在撞牆,東門慶心中一凜,取刀伏在牆邊,便聽隆隆幾聲,東壁破了一個大洞,先冒出一股濃煙,跟著一個人急急忙忙地要鑽出來,東門慶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手就是一刀,那倭人慘叫一聲,當場斃命,出來了一半的屍體卻把洞口給堵住了!

    這麽一耽擱,火勢便更猛了!最要命的是濃煙滾滾,悶得屋子猶如一隻大爐子一般。東門慶提刀繞屋而走,防止他們從別的地方逃出來。屋內三個倭人先是慘呼,跟著是求饒,再跟著便是慘呼、求饒、咳嗽、怒罵夾雜著亂叫,忽然轟的一聲,著火的屋頂坍塌下了一大片,屋內便再無聲息了。

    李純高興得跳了起來,東門慶望了望火勢,心想:“追到沙灘那邊的一共十一個,屋內留守的三個好像不在這十一個人之內,那麽還剩下八個?”望四周張望了一下,心想:“火起了好一會了,算算他們也該趕來了!”趕緊抓了李純的手,躲進了暗處。